第二十三章: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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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太守府的后院小厅内。

今夜这里只坐了三个人,苏州太守鲁擎宇,杭州太守鲁擎苍,以及鲁擎宇的儿子鲁成。

虽然三人都没有说话,可分明在空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的气氛。从杭州匆匆赶来的鲁擎苍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此刻的他正仔细端详着。过了半晌,他轻轻的把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是两张地契和一张官府搜查违禁军资的清单,那两张地契分别是醉春楼以及它后面的一个院子。

见自己的哥哥和侄子看望向自己,鲁擎苍方才小声问道:

“这两张地契的主人都确认是烟雨楼的长老了吗?”

“是的!”

鲁擎宇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似乎显的有些疲惫,他指了指自己的儿子,轻声道:

“让成儿说吧。”

鲁成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一方豪侠,可如今在自己的父亲和叔父面前,却显得有些拘谨,他知道接下来要说出的话,牵扯的太大了。只见他站起身来,轻轻走到自己的叔父身边坐下,方才用很小的声音道:

“醉春楼和后院的两张地契主人分别在烟雨楼的两名长老名下,且后院唯一的出口连接这醉春楼的后门,另外只有一个偏门极小,除此没有别的出路,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儿。另外……”

鲁成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才继续道:

“叔父您也看了清单,这里面的武器装备足够武装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了,如果说兵器在唐律中并未明令禁止,那别的私藏品诸如马甲、盔甲、弩箭等则无一项不是杀头之罪。”

鲁擎苍听着也有些头疼,他面色严峻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和侄子,忍不住低声道:

“我在杭州的时候,便已经耳闻此事,并不只是苏州,江南几座重镇,包括苏州在内的杭州、扬州、湖州等均有他们私自订制采购兵器装备的身影,只不过因为他们的总部在苏州,所以储量最大而已。如果把所有相关的资料都汇总到一起,或许统计出来的这些装备足够武装一支万人的军队了……并且,父亲他老人家生前,也知道此事。”

三人都没有继续说下去,世上有许多事大家都能猜到答案,但等答案真正揭晓的时候,很多人又不愿意去相信了。

“父亲他怎么说?”

鲁擎苍赶忙问道。

“父亲知道后发了很大的火,并让我去警告他们一声,江湖人行江湖事,别以为可以在江南一手遮天,超越唐律和皇权……此事过后父亲便很快启程去了长安,我还没来得及通知雨家,就接到了父亲于半路被刺杀的消息……”

“父亲,叔父……”

在旁较少说话的鲁成还是开了口:

“依你们看,此事应该如何处理?虽然我是雨家的女婿,踏足武林也足够深,可…………”

鲁擎苍和鲁擎宇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许无奈和迟疑,三人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半晌,还是鲁擎苍试探着说了两句:

“兄长,依我来看,或许我们对雨家的态度,应该取决于父亲的被刺杀的真相”

久经官场的鲁擎宇听到这话,吓得慌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可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而鲁成则是不太明白的低声询问道:

“叔父,您这句话的意思是?”

见鲁擎宇一脸怒容,鲁成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没敢再问。沉默半晌,鲁擎苍对自己的哥哥摆了摆手,才转过头来对鲁成轻声道:

“若真是因为炼丹求药一事,让圣人对父亲动了杀心,暗中遣神武军于襄阳城外诛杀父亲的话,我们鲁家在江南的势力如此庞大,圣人是不会让我们好过的,早晚都是一死……更何况父亲对朝廷,对圣人可真是鞠躬尽瘁啊。”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鲁成,方才继续道:

“虽然不知是何原因让烟雨楼这样做,但雨景墨那老头绝对不是糊涂之辈,我们或许只有和这个姻亲联手,方才有一丝生机。”

“可是……”

鲁成犹豫的将另外一种可能说了出来:

“若不是圣人所为,而是他人有意嫁祸呢?”

鲁擎苍轻笑一声,方才将接下来的几句话说出了口:

“如果不是圣人所为,那么大义灭亲,为大唐尽忠才是我们身为臣子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保住雨甜和鲁清的性命,至于其他的人……”

没有人继续往下说了,三人一阵沉默,都是各自端起了手中的茶杯,大家都心知肚明,接下来几天调查的具体结果和烟雨楼的态度,才是他们鲁家应对后续事态的关键。

距离苏州太守府,并不太远的雨家园林内,同时也进行着另外一场会议。

在坐的八人,分别是雨景墨、雨楚以及另外六位雨家资格最深的长老。

这间屋子的外面,竟有四十多名青烟级弟子埋伏在各处,还有两位长老坐镇在大门之外。

“听说,昨天鲁擎苍大人已经来到了苏州?”

雨景墨坐在主座,虽然他已经将楼主之位让给自己的儿子雨牧多年,但他在烟雨楼内的威望仍是无人能及,更何况嵩山武林大会之后,雨牧意外身亡,雨景墨虽然安排雨诺代处理楼内事务,但所有的大事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回老楼主,杭州太守鲁擎苍大人确实于昨日到了鲁擎宇大人府中。”

陈延等几位长老,同时恭敬的答道。

“我再问你们一遍,襄阳的事情,做的可有一丝疏漏?”

几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还是一起答道:

“保证没有一丝疏漏,即使他们识破了障眼法继续往后查,也自有虎狼那边的计划接应,您老应该知道。”

雨景墨点点头,高声道:

“好,雨牧的死已经无法追究,但一定和近几日在江南与我们对抗的神秘势力脱不了干系,而这伙人应该是来自朝廷的支持。我雨景墨自认烟雨楼从来没有半点对朝廷不敬,可就算如此,因为我们发展壮大有了一定的势力,便遭到了朝廷不公平的暗中削弱,此次的计划无论是报几十年前的恩情,还是为了我儿子雨牧以及其他弟子的仇怨,一定不能出半点差池。”

“父亲。”

雨诺迟疑了片刻才接过话来:

“醉春楼那些东西被查的事情,我们应该如何处理?鲁家想要查到烟雨楼这里,并不难。”

雨景墨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根本没有看出一点慌乱,他缓缓和喝了一口上好的龙井,方才笑道:

“鲁家对我们的态度,还是取决于鲁老的死因,唇寒齿亡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只要鲁老真的是死于当今圣人之手,我们便会成为他们在江南最大的助力。”

说罢,等所有人都消化掉这句话的内容后,他才缓缓又道:

“去和我们雨家最优秀的女婿说一声,今天晚上,我们会宴请鲁擎苍和鲁擎宇两位大人,有要事相商,一定要显得你十分急切和慌张才行。”

“喏,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对了!”

雨景墨又补充了一句:

“把甜儿叫上,此事让甜儿帮你开口才好。行了,大家都退下去吧,现在到上元佳节还有半个多月,雨景墨在此感谢诸位多年来对烟雨楼的忠心不弃,剩下还有诸多事宜够我们忙活的了,还是去休息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六位长老全部毕恭毕敬的站起身来,齐声道:

“喏!谨遵老楼主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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