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总四十四):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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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以来,嵩山两座子山,太室山和少室山一直都有较大的差距。并不是太室山的雄秀幽奇输于少室山,仅仅因为太室山一直没有出过什么格外有影响力的门派或者名人,而作为中原佛学传播源头和武林擎天巨头之一的少林寺,坐落在少室山半山。

而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整个大唐江湖,甚至四海之内所有的武林高手,都把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了太室山之上。

辰时刚过,嵩山太室山山门处。

络绎不绝的人自四面方赶来,名门正派,三教九流。他们中有熟识的旧人,互相问好;有彼此有仇的敌人,怒目而视;更多还是互不相识的路人,行色匆匆。要知道,明日才是武林大会正式召开的日子,今天不过是提前开放场地,供众门派先后上山熟悉地势,安顿门派弟子等。

过了山门,沿着山路而上,才会发现十几日的准备下来,之前的羊肠小道已经被开拓成一条可供六人并肩而行的山间大路。嵩山并不算高,但山峰间云岚瞬息万变,美不胜收。

一般的习武之人,若不刻意疾行,大半个时辰左右便可到达半山腰,也就是皓月剑派总舵外的那一大片空地。说这里是一片空地可能有些不实。一个月前,自从少林派的主持本归大师第一次来访后,皓月剑派的弟子便开始动工平整地面,少林高僧更是从附近州县的官员那里申请到了石料和工人的资助,于半个月前开始搭建比武擂台。

走近武林大会的场地,会发现这临时修建的比武擂台,倒也算是气势恢宏。整个擂台都以青石垫高了三尺,四方都有石制的梯步,一共五阶。擂台修的方正,长宽都远超百步,全部是坚硬的青石打底。擂台南北西三面修建了十多个以木棚为顶的,添加了砖瓦的隔区,用于各大门派坐席,东面则是出入口,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武林大会从明日开始,连开三天,第一天是论武,第二天是比武,至于第三天的安排则还没有出来,应该是取决于前两日大会的进展而定。而今日让中原各大门派提前上山,则是因为参会人数过多,许多年轻弟子需要提前安排住处。

名剑山庄是大唐武林赫赫有名的大派,庄主秦逍更是大唐武林的九杰之一,所以登上嵩山之后,一众小弟子便早已经被安排好了。嘱咐好众弟子不准四处乱走安分守己后,秦逍和舒灵二人,便带着秦宛南、姚芷亦、魏天、李缪和安崇文五人,一起赴皓月总舵拜访少林高僧。

此次大会安崇文虽然认识的人并不多,但那日夜探皓月之时,倒是在房顶之上见过被神秘五人暗中控制的高渐宏,而本源大师也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更在即将暴露之时假意出手救了从未谋面的自己。

少林寺许多慧字辈的小弟子以及皓月剑派的年轻弟子都在会场忙东忙西,而位于皓月剑派总部大门口,少林寺达摩堂首座本源大师,以及皓月剑派掌门高渐宏二人带着几个门内弟子,正在一脸笑意的迎接来自四方的中原武林贵客。

“阿弥陀佛,原来是名剑山庄的‘修罗魅影’大驾光临,老衲有失远迎,见过修罗剑秦庄主,魅影剑舒女侠。”

本源大师迎上前来一步,双手作揖,轻轻点了点头,而一旁的高渐宏也同样施礼表示欢迎。

秦逍哈哈大笑,赶忙道:

“不敢当不敢当,多年未见,本源大师依然神采奕奕,此次大会真是辛苦少林与皓月两派了,为了我们大唐武林的声望不辞劳苦。”

舒灵也立刻带着几位小徒,依次向二位前辈行礼。

“不知本归主持与另外五位本字本神僧何在?正好此次来到嵩山,我还要当面感谢一下当年本尘大师的援手之情。”

“一个多月前,我们刚刚接到吐蕃雪山寺的拜帖,六位师兄就已经决定闭关修炼,精研武学,已备万全,但近几日他们突然参破高深武学,正在瓶颈关头,出关之日实不好定。”

说到这里,本源回过头去,对身后的一名小弟子道:

“慧明,最近半月,你几位师祖的饮食都是你在照顾,他们是否能赶在明日出关?”

那慧明小和尚赶忙答曰:

“回师叔祖,凭小僧的功力,实在看不透几位师祖的修行,至于出关之日实在不敢妄加断言,倒是本归主持说过,此次大会先由本源师叔祖代为负责,若有意外,他们定然会破关而出的。”

本源大师回过身来笑笑:

“秦庄主,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您的谢意老衲会代为转达,如无意外,我相信几位师兄定能及时出关,陪大唐的武林同道共迎这场盛会。”

“好,那秦某就先带几个弟子四处转转,给他们长长见识。”

“秦庄主请自便。”

两人又各自点点头,秦逍便带着几人走开了。

“舒灵,你带着宛南他们四处看看,我与文崇师侄有话要说。”

说完秦逍还背过身来,给舒灵使了个眼色,又故意给几个徒弟眨眨眼。几个徒弟更是立马会意,秦宛南赶紧拉起自己母亲的手,撒娇道:

“娘亲,带我们四处看看吧。”

舒灵带走了众人,只留秦逍和安崇文二人并肩而行,四处闲逛。

“少林本字辈的高僧果然都被控制住了,但似乎少林的小弟子们都不知情,唯独那慧明小僧却说他近日在照顾几位神僧生活饮食。”

安崇文点点头,不经意的扫视了一下四周,轻声道:

“这个神秘组织控制了少林和皓月之后,又把这大会会场搞得有声有色,我实在不知他们意欲何为?天下武人汇聚嵩山,多少绝世高手,恐怕就是咱们大唐圣人想要一举控制这儿的所有人也是难上加难吧,我不认为他们能有这个实力。”

秦逍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想不明白,选择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得罪少林寺,自然是为了控制这场武林大会,可他们到底意欲何为?近年来大唐与吐蕃,突厥两国关系本就紧张,作为大会发起方的吐蕃雪山寺,更是嚣张至极,妄言挑战大唐武林,若是只为了挑拨三国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有点多此一举。

“秦伯伯,你说运送如此之多的青石板上嵩山,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安崇文指着远处气势恢宏的擂台,面露疑色的问到。秦逍看了过去,轻轻摇摇头:

“若说具体的数字,我自是不知,但短短一个月就要搭建成这样,恐怕各方消耗都不会小。据说此次大会还得到了周边州镇的官员支持,说是不可丢了大唐天朝上国的面子。”

安崇文面露疑色,即使这个组织能力再大,计划再严谨,他也不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同时控制两派,那为何又要大费周章将这临时会场修建的如此辉宏?据近几日的观察,已经有多个门派的弟子遭遇神秘山匪打劫,大多以被调笑和羞辱为主,似乎有一伙神秘人在挑拨各门派之间的敏感神经。那日夜探皓月之后,安崇文才知道那几个扮做强盗的胡人壮汉分明与暗中操控大会的人是同一伙。

“秦伯伯,你与周边的州镇官员熟识吗?”

安崇文冷不防一问,倒是秦逍愣住了,摇摇头道:

“若是在剑南道,各方官员我都认识,可到了两京附近,我认识的大多都是江湖朋友,与朝中官员并不熟悉,怎么?”

“没有,没有”

安崇文也不知道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只是心里突然灵光一闪,可那虚无缥缈的想法还没成型,就已经不知所踪。秦逍也没细问,两人继续在场地四周走走看看,不时的还有些江湖上的朋友与秦逍寒暄问候。

“那是?”

安崇文现在脑中一片混乱,老是想在回忆中搜寻出什么蛛丝马迹,似乎刚才漏掉了一个特别重要的关键线索。所以一路无论秦逍与谁交谈,他这个名义上的师侄都只是礼貌的跟在一旁点头行礼,直到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伙人。

这伙人大约三十人上下,如今在这人山人海的太室山上倒也不显得扎眼,只不过那群人中,自己的结义大哥郭晞赫然在列。走在那群人中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气度不凡的男子,在他左右两人则是一个清秀俊朗约二十多岁;另一个高大威猛看起来年近四十。以郭晞父亲郭子仪的地位,竟然只能位列那男子身旁的第三人。

大哥不是随郭伯父回了长安吗,怎么又来了太室山上?看这一群人的架势,那名气度不凡的男子恐怕地位尊崇,不知道是哪个高官之后,更甚可能还是皇亲国戚。刚刚还在考虑是上前与郭晞相认,还是暗自躲去一旁时,安崇文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易容换面,郭晞是万万认不出自己的,于是也不躲藏,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王与公子,一路上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太子李玙轻笑一声,小声道:

“若是刚来半日,就能发现猫腻才怪了,再探,切记小心隐藏是第一要务。”

“喏!”

那名东宫卫率退了下去,郭晞才从旁接过话,恭敬的问道:

“王与公子,方才与您说过,我的义弟安崇文也来参加了这次武林大会,他年纪轻轻武艺超群,或许会有用处。”

“就是你说的,安怀远老将军的孙子,安敬常将军的侄子?”

郭晞点点头,却听太子继续道:

“安老将军和领军卫安大将军二人虽不是右相和卫国公的党羽,但也并非我的亲信,此次大会形势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况且他又年幼,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郭晞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李泌拉住他手摇了摇头,便退了回去。

这太室山大会场址,虽然人多嘈杂,但今天来的都是大唐武林门派,而这个武林大会目的本是维护大唐国威和中原武林的声威,倒也没人过分吵闹。谁知原本相安无事的场面,却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雨牧老儿,当年杀我一家十一口,今日我就来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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