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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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悄悄降临在大唐的西北大地上,距离灵州城五十多里外,有一座小镇此时灯火通明。说是小镇,但却更像一个堡垒,它依山而建,坐落在山腰之上,有完整的石墙包裹,每隔二百步,还有一座箭楼,箭楼上的弓弩手日夜不断的观察周围的形势。小镇内有沧澜剑盟的弟子九百余人,加上他们的家眷以及部分百姓农工,人口超过两千。

这里便是沧澜剑盟的总舵所在,沧澜镇。说起这个组织倒也有些意思,大唐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几次发动对突厥的战争,取得了几次关键胜利,将大唐北部疆域推进了百里以上。因为突厥属于游牧民族,既然打不过大唐,干脆采用骚扰战术,于是许多军队干脆并不回京,直接就地驻扎。时间久了,老兵退伍,部分人也习惯了当地的生活习惯,干脆就自发的成立了民兵组织,成为了最早沧澜剑盟的雏形。

三十年前,沧澜剑盟出现了一个剑术天才,将军队里的武功和自创的剑术合二为一。在一次突厥游牧骑兵骚扰北境村镇之时,因官军未曾赶到,他以一己之力击杀五十突厥游骑,后他在沧澜镇教部分强壮的年轻男子内功和剑法,用来抵御外敌,称沧澜剑盟,而这一代掌门封尘昊便是那个人的亲传弟子。

小镇外下山的路口,两个沧澜的夜巡弟子靠在树旁,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你可知道,二十多天前咱们封掌门遇到的焚尸案吗?那现场叫一个惨。”

“自然是听说了,当时那伙恶贼还被咱们掌门撞了一个正着,掌门与那人大战了一场,竟是不分胜负。”

“对呀,我们封掌门的剑法在整个大唐也是数一数二的,看来拿贼人来头可,唔!”

话还没有说完,那人便不再出声,另外一人觉得奇怪,话说到一半怎么就突然安静了,可他才刚刚回过头来看看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一箭贯穿了心房。

灵州城内朔方节度使的将军府上,在和手下去了第三个焚尸的村落调查一圈后,依然毫无头绪的郭子仪有些心烦意乱,回到府中,他让封尘昊等人先下去歇息,自己则是在府中乱转。突然他灵机一动,三两步来到安崇文休息的房间,轻轻敲了几下门道:

“安世侄你休息了吗?”

“还没有,郭叔叔可是去查探到了什么消息?”

安崇文打开房门,侧身让进郭子仪。其实白天目睹了焚尸现场,又和沧澜剑盟的掌门因为飞雪剑有了一番争论,已经让安崇文心烦意料,却又整理不出头绪,自己几次想出声询问自己父亲到底身在何方,都被强压心底。

“贤侄,你不愿千里跑来灵州,到底是为了寻找何人?我想凭你安家的家世和地位,找个人并不难吧?”

安崇文纵使再有城府,此时话道嘴边也有些忍不住道:

“不瞒郭叔叔,其实我是来找”

“报!沧澜镇被袭,突厥大军和一个神秘门派正在强攻沧澜剑盟。”

安崇文正欲开口,却听门外传来郭府守卫急报。郭子仪脸色一变,登时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封尘昊已经带着几个盟内弟子来到门外,而其中一人神态疲惫,满脸焦急,应该就是赶来报信之人。

“怎么回事?”

“回郭将军,掌门,今天刚刚入夜不久,沧澜镇便被一伙神秘势力强攻,一开始我们本以为是江湖斗争,凭借地利之便,尚可抵挡,可随后突厥游骑和步兵也加入的战斗,敌人超过两千,盟内长老便立刻派我来灵州城请援。”

郭子仪见封尘昊也是一脸焦急,加上沧澜剑盟近些年多次帮助灵州边军对抗突厥,处理一些杂事,不可不救,便当机立断道:

“一去一回起码要两个时辰,没时间了。封尘昊掌门,你可速带驻在灵州的所有沧澜弟子返回救援,我让城防军为你开门。”说罢他又转头对府内两名将军道:“陈参将,李参将,我命你二人点齐一千城防军,去助沧澜弟子,沧澜镇不得有失。”

封尘昊和两位参军听令立刻下去准备,而此时郭晞闻讯也赶到这里。

“阿爷,我也想随封掌门和陈李二位将军前去救援沧澜,我从小熟读兵书,练习骑射,虽然一直随军训练,可缺乏实战演练,望父亲给我机会。”

郭子仪点点头算是允了,待他回过身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小声道:

“安世侄既然是吾儿好友,也是军队世家,可愿同去看看?”

等郭晞和安崇文二人,随着大队人马离开将军府后,郭子仪一个人在后院渡步。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他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着漆黑的天空,似乎是自言自语道:

“郭乾,郭坤,你二人远远跟着郭晞保护好他,再仔细观察一下那个安崇文是否有可疑之处,记住,不到必要之时不可现身。”

“喏。”

不知何时,院里突然多了两个壮硕的年轻男子,又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灵州西北沧澜镇,剑盟大厅内,沧澜的苍,玄,辰三大长老全部齐聚议事大厅之内。距离敌袭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对方虽然不断用强攻劲弩骚扰,也不停的有高手从各处渗透游击,但好在敌人并没有发起总攻。

“玄,辰二位长老,除了突厥游骑,另外一伙人又是哪里来的?据我说知,灵州百里附近的门派,都不会公然与我沧澜为敌,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江湖高手?”

“我也不知敌人是谁,只是今晨封掌门刚巧去了灵州,夜晚未归,便发生了敌袭,是不是也太巧了一点?”

“苍兄,玄兄,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御敌要紧,不过不知为何敌人不停试探骚扰,虽然伤了我们不少弟子,但他们始终未跨进沧澜一步。去灵州请援的弟子已经出发了一个多时辰,算算时间,此时应该距离这里不超过三十里路,我们最多再守一个时辰,援军必至。”

三位长老虽然心中疑惑万千,但也都知道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守住沧澜镇,再去计较别的,至于是江湖门派之争,还是突厥早有预谋,都是后话。

“报!”一沧澜弟子慌慌张张的从屋外冲了进来,大声道:

“敌人,敌人退了。”“什么?”

三位长老齐呼,都是一脸震惊和不解。

“回长老,敌人在外游斗了快一个时辰,突然退去了,不知所踪,现在又是晚上我们不敢追出去,而箭楼最多只能观察到镇外五里,没有任何踪迹。”

三位长老互相看了看,同时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谨防有诈,派机灵点功夫又好的弟子出去探探,一旦发现什么情况立刻返回,切记不可与敌人纠缠,其余的人跟我们一起到箭楼上去看看。”

距离沧澜镇大约二十里外,封尘昊领着近一百沧澜弟子,与陈参将李参将带领的一千朔方边军同行,正马不停蹄的往西北赶去。而郭晞和安崇文二人也跟在队伍之中,一同前往。

“郭晞,你说你阿爷为什么只派这点人去支援?”

“这你就不知道了,一来朝廷边军本就不便参与门派之争,我们现在还么高清状况,但既然有突厥游骑,阿爷他才会决定派兵。二来突厥最近几十年和我们大唐的战争输多赢少,大队人马已经往北退去很多,不会有他们的大部队。最后一点则是,灵州防务才是第一要务,不可因为支援沧澜而使灵州空虚啊。”

说到行军打仗,郭晞倒是滔滔不绝,说的也似乎在理,但安崇文始终觉得这几天灵州发生的事情,不会有看上去这么简单,但事出突然,他一直也想不明白,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了。

突然,道路左边漆黑如墨的夜幕了射出了无数利箭。

“敌袭,御敌!”

封尘昊等几个沧澜剑盟的高手在第一时间便腾空跃起,可其余门内的弟子就没那么幸运了,第一波齐射至少带走了二十人的性命。军队的士兵虽然功夫不如江湖门派的弟子,但遭遇偷袭却略微从容一些,随着两位带兵将领的指挥,虽然也有伤亡,但并未慌乱,所有人纷纷下马,举盾,结成阵型朝远离弓弩覆盖的另一侧退去。

郭晞和安崇文也随人群往一边退去,却不料身后突然喊杀声四起,无数火把瞬间点燃,数以百计突厥游骑迎面而来。百骑在黑夜中不出声响,即使是众人受了偷袭慌了心神,但也足矣说明这支军队的精锐。

这支援军突然被两面夹击,身后是数百骑兵冲锋,身前是隐藏在黑夜中的无数弓弩手结阵。封尘昊等人再也不等唐军参将下令,大喝一声:

“沧澜弟子给我上!”

说罢带头迎着突厥游骑而上。

“大唐天威,给我杀了这帮突厥崽子,上!”

两位参军也没有更多思考时间,领着手下紧随其后,朝着骑兵攻了上去。

封尘昊不愧是大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他人入敌阵,手中沧澜宝剑如索命阎王,一合之间便带走了五六个敌人。武林高手冲锋,唐军精锐掠阵,一时间被偷袭的援军似乎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安崇文手持飞雪剑,在敌阵中左冲右杀,从小到大他都刻苦习武,可如此阵仗倒也是第一次见,好在他功夫高强,飞雪剑法早已突破到了第五层,在武林年青一代之中也应该是姣姣。

“杀。”

两边打的不分伯仲,可背后埋伏在黑暗中的敌人也纷纷冲了上来。他们全身裹在黑色长袍之内,竟是遮住面庞,只露出一双眼睛。

“是他们,焚尸之人。”

激战集中的封尘昊连斩数十人,回过头来,大吼一声,翻身迎着那领头的人冲了上去。安崇文也听见这一声吼,一剑刺穿身边一个敌人,也回过身来,看向那个领头之人。百步之遥在高手面前不过数息可至,封尘昊一马当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取黑袍领头之人的面庞。沧澜剑带着寒光瞬间即至,那人却从容不迫,也从腰间拔出佩剑。

寒芒一闪,两把宝剑剑气在空中相遇,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各退三步。

安崇文虽在黑夜之中,但两大高手过招,还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似乎着了魔一般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飞雪,低声呢喃道:“他用的,也是飞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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