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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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西湖边。

此时距离子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吧。擂台上已经不知打了多久的雷动和吴建二人,或许过了两百招,也可能是三百招,总之他们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史茵茵既然已经上了擂台,便也懒得再退回人群,烟雨楼的弟子给她搬了个椅子,她就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之下,坐在距离雨家一行人不远的擂台另一边。其实这些护卫,有没有都差不多,反正也不会有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要是你,你会如何?”

李泌已经完全不去看擂台上的比武了,他悄悄拉着安崇文退到了人群后方,小声和他商量起来。

“值得烟雨楼这么大费周章的,肯定是对他们有威胁的人,目前看来史茵茵姑娘应该排在第一位,可她人在擂台上,应该是安全的,看来并非是取她性命。”

安崇文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来。

“自然不会是取她性命,鲁成毕竟还是苏州太守鲁擎宇的儿子,他只要出面,就代表不会有人命出现,至少代表烟雨楼不想取人性命,否则鲁成脱不了干系。”

确实是这个道理。安崇文自顾点点头,李泌虽然年纪不大,但不愧是久居官场之人,每一次分析都能将人与人之间的厉害关系分析的十分透彻。可他仍不明白,烟雨楼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要干什么?

“要不要告诉史姑娘一声,让她有个防备?”

安崇文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位史姑娘他打心里并不讨厌,甚至每次见面都还带一点莫名的期待。李泌其实也在想该如何通知史茵茵一声,只不过她现在已经坐上了擂台,以任何形式去通知她,都太过引人注目。

李泌轻轻闭上眼睛,他需要理清思路,搞清楚这烟雨楼到底想干嘛。

江南会、私藏兵器盔甲、上元佳节、湖边观灯、切磋比武、暗度陈仓,无数的词汇从李泌极具智慧的脑海中闪过,只是可能性实在太多了,根本无法确定。

擂台下的人想破了头,而台上的两人打得更是不可开交。只见两人在空中以快剑又过了十几招,雷动的剑芒忽然一转,横里劈,竖里刺,越来越快,长剑带出呼啸的风声。忽然,雷动抓住一个破绽,将剑一横,手臂一挥,长剑就这么直直的劈了下来。那吴建长老急转身体,滴溜溜的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可仍是腰间一痛,被划出了一个口子。

高手过招,既然讨了便宜,便要抓住优势不给任何机会,雷动看着擂台上滴落的点点鲜血,赶忙又持剑攻了上去。吴建腰间吃痛,加上剧烈的运转内力会加速血液的循环,伤口变得越来越深,动作自然也就慢了半分。

吴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自己的心口扑来,赶忙后退一步以手中长剑来挡,谁知对方快速变招,剑尖往下一刺,瞬间腰腹再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连中两剑,虽然都是轻伤,可两人的状态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消彼长之下,雷动此刻的胜面已经来到了九成。吴建回头看了一眼雨诺,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只见吴建长老将手中长剑一收,脸色苍白的抱拳轻声道:

“雷动先生好剑法,是老朽输了!”

雷动面无表情的看了吴建一眼,低声回道:

“承让!”

见两人胜负已分,台下的观众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和掌声,这样绝世高手的比武较量,纵使是江湖中人也很难见到,更何况是寻常百姓,看来接下来的几天,杭州城内并不会缺少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史茵茵也满意的站起身来,望向雨家所处的一方笑道:

“雨叔叔,还要比吗?我手下可是没有高手能和您一战了。”

雨诺轻轻纵身一跃,翩然跳到擂台中心。他先是看了一眼受伤的吴建,让楼内弟子将他搀扶下擂台休息,随后才回过头来,对着史茵茵微微一笑:

“史姑娘不必过谦,现在到子时观灯还有一刻多的时间,不如我们再打一场,权当娱乐,不计胜负,你看可行?”

“莫不是雨叔叔要亲自上阵?还是请这位鲁成大侠上场?我的手下可没人再是你们的对手了。”

史茵茵说的话非常谦虚,可脸上却不知为何,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据我所知,史姑娘的功夫也是相当了得,犬子不才,想和史姑娘本人切磋一番。”

雨诺轻轻一抬手,颇有些俊俏的雨楚直接翻身跳到擂台中央,礼貌的对史茵茵鞠了一躬,轻声道:

“在下雨楚,若能和姑娘这样文武双全的佳人交手,定然是万分荣幸。”

“混账,我家小姐什么身份,怎么会和一个男子比武打擂?”

史茵茵声旁一个高大的护卫瞬间站了出来,似乎雨楚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对他怒目而视。

“诶(二声),你退下”

史茵茵一摆手,那大汉马上退回人群。

“要我来打擂,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让我一个弱女子去和你们烟雨楼的少爷打架,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要不,我和你们雨家这位漂亮的小姐打一场吧?”

说罢,史茵茵将右手伸直,直指坐在人群内的雨妍。

雨诺还未答话,却见雨妍站起身来,礼貌的给史茵茵施了一礼,柔声道:

“史姑娘,看年纪你还比我小一两岁,不如就叫你一声史妹妹。”

史茵茵也礼貌的作揖回礼,不知怎地,她不太讨厌雨家这个甜美可爱的雨家姐姐,便也礼貌的轻声回道:

“那是自然,雨姐姐有何指教?”

“我虽然出生在武林世家,但自幼体弱多病,不能习武,若是比武的话,恐怕我参加不了。”

雨妍的回答虽是退让,倒也大方得体。

其实史茵茵在下江南之时,雨家主要成员的资料她便已经看过,今日这一出本就是她心血来潮想要奚落烟雨楼一番,不过见对方如此回答,似乎话里有话,便来了兴趣。

“那雨姐姐是何意?”

“我们雨家产业众多,烟雨楼只是之一,我听闻家中长辈说史姑娘乃是长安贵胄之后,又是经商奇才,既然你手下有因缘商号,我家也有不少商铺,不如我们比比商贾之术?”

雨妍说这话时,语气虽然相当轻柔,但透露出的自信却是无人能比。雨诺本想开口喝止自己的女儿,她说的这些话完全打乱了今日的部署,可被旁边雨甜一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任她说完了。

“有意思,但是敢问下雨家姐姐,这商贾之术,应该如何来比?”

史茵茵突然来了兴致,一脸好奇的问道。雨妍甜甜一笑,用故作高深的口吻道:

“你若答应这场比试,我便讲规则,你若不应,讲了也是白搭,在场无数百姓作证,我的规则一定公平合理,你敢应吗?”

谁知台上的史茵茵还没回话,台下的安崇文突然面露兴奋之色。

“李泌兄长,李泌兄长,我们为何要跟着雨家的思路走呢?”

“何意?”

李泌的心中似乎被点燃了一盏灯,但却缺个火引。

“雨家搞出了这么大一个动静,必有大谋,雨家除了雨景墨之外的所有嫡系都在这西湖边的擂台之上,而他们门内的高手长老,则应该是去执行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计划,对吗?”

安崇文说着说着突然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应该是!”

李泌刚开口,一旁的郭晞就替他答道。

“那么今晚,整个雨家的势力,不算上雨景墨那老狐狸,就分为了两拨。第一波是擂台之上吸引众人耳目的,第二波则是暗中潜藏伺机而动的,如此说来,他们万万分不出第三波人来了对吗?”

安崇文扬扬眉毛,继续道:

“若是如此,我们是否可以尝试,直袭烟雨楼的分舵之内?上次李泌兄长让我查的账本,我失手被擒,如今烟雨楼内的势力分为两拨,既然我们无法摸清他们的套路,为何不来个围魏救赵呢?若是他们消息快,迅速回援,则粉碎了他们的计划,若是来不及,或许我们还有新的收获。”

“妙计,妙计,崇文脑袋转的可真快。”

李泌高兴的点点头:

“但是若雨景墨坐镇分舵之内,以他的武功修为,我们还是很难轻易成功,不如再麻烦一下名剑山庄,请秦庄主出来援手可否?”

“我去试试!”

计划商讨完毕,三个年轻人眼里都透露着些许兴奋,正是你有暗度陈仓,我有围魏救赵。

半晌之后,安崇文已经带着几名东宫卫率的高手悄悄的离开了西湖边上的广场,而擂台之上,雨妍则刚刚开始讲起自己的规则。

“明日正好要召开江南会,我们就在会上来一场比试,你我各取相同的钱币,以四个时辰为约定,等时间到了,谁手上的钱多谁就算赢。不得借助任何外力帮助,且都由对方的人跟在身边监督以防作弊,咱们只可以钱换物,以物换钱。”

史茵茵想了半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心底知道但凡打赌做事,都不要跟着对手的思路走,可最终好胜心还是让她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当着台下数千民众,史茵茵微笑着道:

“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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