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溪笑吟吟的看着那曲先生,眸中带着些许探究的趣味。
两国僵持已久,她受北魏先帝嘱托,辅佐太子。
而北魏兵强,远胜南楚,之前做梦都想要南征,成不世功业,可因着两国国情,而大魏西北又时常不太平,却是一直未遂。
她倒是想知道,她没有想出来的办法,那晋太祖一个百年多前的人能有?
这一直曲先生打着晋太祖的旗号摇旗呐喊,还这么理直气壮,仿佛真有根据似的,倒是让她来了兴致。
那曲先生听罢看向陆明溪,轻轻一笑,
“想不到姑娘还有此志向,北魏国师陆星沉也不过如此吧!”
陆明溪微微挑眉,
“先生这是夸我?”
曲先生笑了笑,只道,
“姑娘有此志向是好,只是曲某想说,可惜了陆国师生不逢时,若是早生四十年,或许能是一代枭雄,只可惜了,如今也只能做个短命鬼。”
作为短命鬼的陆姑娘不以为然,只是脸上带着轻笑,
“生不逢时?先生是嫌这世道过于太平了?”
陆国师是武将,叱咤西北,手上的北境军战无不胜,这人想说早生四十年,是觉得若早生四十年,能够成立一番功业?
曲先生笑了笑,不置可否,
“四十年前群雄并起,兵戈遍地,陆星沉或许能够在杀戮中拼出一条成王之路,可如今生于北魏,到死也不过是北魏皇室手中的一把刀而已,逃不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
他笑了笑,而后看向了她,眸中带着几分轻蔑,
“而姑娘,以高门贵女之身,又身在南楚,入不了科考,进不了军营,就算有此志向,怕是连做刀的机会都没有吧!”
陆明溪摇了摇头,
“我不做刀,陆星沉也不是刀,她是为北魏守境的功臣,先生所说毫无根据,如今西北未平,南楚虎视眈眈,陆星沉何来鸟尽弓藏?”
曲先生却是一笑,
“陆星沉以女子之身,功高震主,手握三十万北境军,北魏皇帝将死,怎会留她?太子本就懦弱,若是北魏落到她的手里,岂不是又成一番祸端。”
陆明溪本是想要套话,扯到这里实属巧合,她眸色微扬,
“陆星沉是北魏皇帝给太子留的辅臣,什么叫落到她手里北魏必起祸端,摄政王成钰上位,难不成就不是祸端了吗?”
那家伙比她狠的多,太子和德王死了,信王又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老皇帝戎马一生,临了却是只余一口气吊着,让成钰扶一个三五岁的小娃娃上位,这几年过去,这北魏姓彭还是姓成都难说!
曲先生摇了摇头,
“毕竟摄政王是男儿,不至于让女子祸乱朝纲。”
又是个男女歧视的,绕了这么大一圈,他是想要嘲讽她?
“姑娘是贵女,就算是有些手段,但还是不要太过肆意为好。
老夫上次是在姑娘手里吃了暗亏,可姑娘莫不是以为自己有些小聪明,就能逐鹿天下了。陆星沉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陆星沉下场不好?
陆明溪轻轻一笑,她倒是感觉不错,这不是被他们设计这么多次,就算是死了一回,还是好好的在这儿站着啊。
“下场不好,陆国师马革裹尸,为北魏百姓而死,为守安宁而死,就算是身亡,也是无上荣耀,难不成如你们这般,暗地逃窜,夹缝残喘,便是下场好吗?”
陆明溪反唇相讥,
“阁下机关算尽终成空,潜在南楚二十年,为祸朝堂,私结暗党,力图掏空南楚国库,扰乱南楚社稷,却终究大梦一场,这下场,当真是好!”
她死了,青史留名,而他们,却是只能烂在角落里,无人问津,还敢说她下场不好?
陆姑娘很生气,一言一语,尽是戳在了那曲先生的痛处。
曲先生面色一变,却是冷冷一笑,
“若成大事者,有舍有得,吾辈卧薪尝胆,隐刃数十载,岂是你一介女子可知的?”
陆明溪笑了,嘴角带着嘲讽,
“卧薪尝胆,那说的是灭吴的越王,可不是你们这一群被主子推出来送死的马前卒!”
那曲先生闻言面色一变,许久不曾插话的赵劭也是笑了。
曲先生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了,这两人一个一言不发引他着急,一个跟话唠似的左拉右扯,这是合起伙来套他的话呢!
赵劭嘴角带起轻笑,
“先是将东宁郡王拉下水,想挑唆他与你们一同谋反,许以好处。后又冒充安定侯私兵,肆意留下痕迹,让我们起疑,想要以此分散我们的的注意力。”
“而后阁下故布疑兵,又以前晋的所谓传说与国库中消失的库银和军粮想要引圣上前来。”
“将整个清凉寺作为筹码,让你们的人假装行刺失败,而后引上智求情,让我们自以为赢了你们这些宵小,而后放松警惕。”
“而后山隘处的死士倾巢而出,行刺,才是你们的重头戏!”
他说着,轻轻一笑,不紧不慢的将曲先生的计划尽数揭了出来。
“用炸药炸掉寺前的大佛石像,造成佛怒的假像,不管那些黑衣人能不能得手,圣上这失德的名声都是要坐实了。”
“天子失德则民心不安,民心不安则必有动乱!更何况,大楚朝堂本就盘根错节,朝中蛀虫还未拔除,如此,你们再趁乱行事,将大楚搅成一汪混水。届时,离你们所期望的乱世,也不远了。”
他面带笑意,看着那曲先生,
“这一招连环计,计中有计,局中有局,你主子,倒是高见!”
看着那曲先生五彩缤纷的脸色,赵劭轻轻一笑,
“你不过是一个拖延时间的障眼法而已,还敢说自己卧薪尝胆?”
一番话,把他们的计谋给揭了干净,到最后还是不忘讽刺他一句,这一男一女,配合的天衣无缝,倒是把他当侯耍!
曲先生眸色微怒,却是骤然露出一个笑意,
“障眼法?确实是障眼法,可若今日我这障眼法想要了你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既然是将一切说了出来,那说明他们的算盘便是已经落空。
如此,杀了他即可,杀了他,南楚夺嫡再现,朝堂照样要乱!
他说着,骤然手掌化拳,向着那两人而来。
陆明溪瞳仁一缩,他竟然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