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不能怪落云。
毕竟,上午刚刚碰到一个与自己统帅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这下午便是一个重名的找上门来。
一件件事情来的有些突然,更是莫名其妙,她的神情还有些恍惚,更何况,陆明溪一些细微的举动太像北境军曾经的统帅。
好酒上桌,装在很精致的白色瓷坛里,陆明溪拿开瓷瓶闻了闻,摇头道,
“味道似乎差一点。”
听到她贬自己的酒,落云心里不乐意了,看着陆明溪问道,
“姑娘还没喝,为什么便是说差一点味道?”
陆明溪微饮了一口,梨花白的香气在唇齿间留香,抬眸看向落云,
“梨花白不止香气,最重的是清冽之感,而你的酒,似乎太过于醇厚了。”
落云听着又是愣了愣,总感觉这句话从那里听过。
忽的,她瞳仁一缩,手不自觉的按上了木桌,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听林帅说,陆帅少时最喜欢的酒就是梨花白!
且,陆帅喜欢梨花白,最重的便是清列和清香的气味!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格外喜欢洛阳大街的盛记的酒。
她……落云微微蹙了蹙眉头,她现在,看这位陆姑娘,哪哪儿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也是,一个大家小姐,来这小酒馆喝什么酒。
心头想着,落云拿了一坛九酿春坐在了陆明溪的对面,给她倒了一碗,
“姑娘好像很懂酒,不如品一品我这一坛,看看如何?”
管她什么人,先拿九酿春试探一下!
陆明溪没品,光闻着这味儿就知道是什么酒了。
“北境独有的九酿春,当然是好酒,只可惜这酒太烈,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
在她很顺畅的说出九酿春这个名字的时候,落云的眸光一顿,却是笑道,
“那么,姑娘可喜欢?若比甘冽,九酿春可是比梨花白强的多了。”
陆明溪拿着酒坛又是喝了一口梨花白,摇了摇头道,
“说的不错,可我又不是酒鬼,要那么烈的酒做什么?”
她是酒鬼,她最爱九酿春!
落云微微默了,因为这句话也好耳熟。
可.....不是酒鬼那你来我这酒馆做什么?!
还大家闺秀呢!
落云心中腹诽,可随即又是想到什么,不,这位陆三小姐似乎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三年前也是这盛京城里的小霸王,还跟人私奔,只是这再见……似乎与传闻有些不符啊。
落云看着陆明溪,却见后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偷看被抓包,但落云向来不是扭捏的人,但在陆明溪面前,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活脱脱像是以前犯错,被人抓了现行,在将军面前的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于是,她看着饮酒的陆明溪转移了一个话题,
“姑娘很是喜欢梨花白?”
“算是吧。”
陆明溪转头答道,
“我少时最喜欢,可后来去了北境,那里天气太冷,所以便被带着尝过烧刀子和九酿春。
可喝过之后我还是觉得梨花白最好喝。”
落云恍惚的听着,在听到北境的时候脑子嗡的,炸开了,她说什么?北境?
是口误吧,她去的明明想西境!
北境和西境可是差远了!
落云笑了笑,正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听见陆明溪重复道,
“你没听错,我去的,就是北境。”
她喝着酒,很是淡然,似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随便极了。
落云干笑两声,道,
“北境那可是在北魏边境,姑娘不是楚人吗?”
陆明溪实话实说,
“我也不知道算是哪里人,生于南楚,长于北魏,还在北魏做过官,现在又是到了南楚。”
“姑娘真会说笑。”
落云面上干笑两声,可心中却是已然警惕开来。
因为这位陆姑娘说话实在是太直白了些,透露的信息量太大,她分不清哪句是真那句是假。
甚至,落云不敢相信她到底是在说什么,觉得自己幻听了,甚至是在做梦。
这么说,到底什么目的,是试探,还是别的?
“我没有说笑。”
陆明溪微微叹了一声,道,
“我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落云,你还是没反应过来吗?”
落云眸光一瞬间冷了下来,袖剑滑出,指着陆明溪,
“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陆明溪拨了拨她的袖剑,微微抬了抬眸子,
“怎地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落云扯了扯嘴角,
“姑娘还教训起人来了?”
陆明溪面不改色的继续浅饮,
“你爱喝九酿春,喝多了还喜欢撒酒疯,有一次抱着段恒猛亲,第二天段恒脸都绿了。
喜欢吃烧鹅沾蜂蜜,又一次跑去偷蜂蜜弄死蜂后被哲的满头包,军医差点就救不过来,还被林少云骂过没出息,说没死在战场上差点让自己给作死。
你是逃婚出来的,你爹一直想要捉你回去成亲,可无奈你一心想着建功立业,你爹还来找过你,你撒谎说与段恒一见倾心已经失了清白,还是林少云出的面,将事情给应付过去。
哦对了,还有,你喜欢段恒,但一直不敢告诉他,……”
“够了,别说了!”
落云的脸烧的生疼,感觉都快要哭出来了。
一开始下意识的反应是北境军中有细作,竟然透露出这些事情找人来骗她,可细想下来,又觉得不可能。
北境离南楚何止万里,就算是疾行,也得走上半年,偷军机也比偷这些事情好,没必要用这些……
可陆明溪越发说着,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外人知道的,落云酒越发确定了她的身份。
她贪吃还好面子,被蜂蜇的那件事,根本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也就他们几个人,林少云,她,段恒,还有陆明溪。
再结合刚才她口中说的那些事情,落云已经确定了陆明溪的身份。
她没死,还活着,落云自然是开心的,这就要喜极而泣,可接下来,陆明溪的话却是让她喜不起来了。
这事儿是能乱说的吗?谁喜欢他了?谁喜欢他了?!
落云猛地冲过来抱住陆明溪,声音里有了哽咽,
“统帅,你没死!”
这马上就要放声大哭了,可陆明溪摸了摸她的头,叹道,
“不是吧,我都走了四年了,你还是不让说,到现在还没搞定段恒呢。”
一时间,落云的哭声夭折在了喉中。
“……”
就不能容她煽一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