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溪听着微微吐出一口气,嘴角却是带上几分笑意,
“皇帝欠他的,早该还回来了。”
如果按照上智那老家伙的话来说,应该是一报还一报。
朝臣站队,脱离掌控,皇帝,才是最生气,最心急的那一个吧。
可惜了,他的儿子们,没一个扶得起来的。
“你倒是得意,也不怕犯了皇帝的忌讳,找机会再把他贬了。”
“他本来就是皇帝的忌讳。”
陆明溪听着轻声嗤笑,
“与其束手束脚,倒不如放开手脚了做,谁让他身份摆在那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点,你又何须我说?”
他本来就明白的事情,何须她多言。
“倒是托你的福了?”
傅衍斜睨了她一眼道。
陆明溪眉头微挑,
“傅公子这话说的,我这不也是在帮你吗?”
当初可是他自己上前来找她的。
傅衍鼻中发出一个冷哼声,帮他?到底是她帮他还是她把他给拖下水可还未可知。
毕竟如今的裕王殿下,对于他可不怎么信任,反倒是对她,言听计从。
当日大殿之上当众拒婚,明明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转圜,他却是用这样的方式,只为皇帝的一笔圣旨,将她光明正大的定下来,不肯让她在名声上受半点委屈。
当年的少年人成长到今日越发让人看不透,可唯一一点,对于她陆明溪,却是小心翼翼极了。
想着,傅衍不禁微微眯了眯眸子,看向陆明溪,
“若无北邙山的祸事,你在北魏也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如今在这南楚束手束脚,你当真甘心?”
陆明溪听着一笑,抬眸看向傅衍,回道,
“你当年也是位高权重之人,虽说棋差一招,让胡人钻了空子,可如今有幸重来一次,占尽先机,你就没想过直接夺了那个位子?”
两人皆是面色带笑,两句话一出,看上去结实的联盟似乎一瞬间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四目相对,陆明溪在傅衍眸中看到了久违的冷光,不禁弯了弯嘴角,带上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良久,傅衍将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罐里,叹道,
“看来你我之间的信任岌岌可危啊。”
陆明溪皮笑肉不笑,随意的拿过徐青送过来的糕点,
“瞧您这话说的,咱们之间有信任这东西吗?”
这优哉游哉的模样,让人心中憋闷极了。
傅衍拿起一个棋子向着她的手腕打去,陆明溪轻而易举的躲过,继续吃糕点,悠悠道,
“一个大男人,干嘛那么小气?”
傅衍却是冷声一哼,
“小气?我若是小气,就该好好的算一算你这些日子带着丫鬟在我这儿白吃白喝的银子,还有顺走的我那两罐雨前春。”
“诶诶诶,这东宁郡王妃过生辰你能送过去一罐,我祖母也是大寿,你这就当孝顺老人家了,尽一尽孝心嘛!”
傅衍被她这句话一噎,险些又要抄家伙打人,那是她祖母,他尽哪门子的孝心?
“息怒息怒。”
陆明溪喊着,躲过,手上还不忘顺着两块珍珠糕。
傅衍没什么好脸色,一边让人息怒,可一边却又是做着让人上火的事,怎么息怒?
“言归正传,你说完了,我的事儿还没说呢。”
她说着,微微眨了下眼睛,
“之前让你帮我查的那个姑娘有线索了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傅衍更是气上心头,抽出一张画像,险些没甩到她脸上去,
“画的这么七歪八扭的,这是人吗?你就让我给你找人?”
陆明溪拿过画像,微微蹙了蹙眉头,
“这怎么就不是人了?”
她的丹青是差一些,可也是在青曜司里学过速记的本领的,对于落云的面容,应该画的不差才对啊。
傅衍微微扯了扯嘴角,
“不如你拿到裕王府去,让那边的暗探也看一看,能不能照着你的画像找出人来。”
陆明溪拧着眉梢,看了傅衍一眼,
“就算是没有画像,那我给你的描述也该够了,外地来的,女子,二十岁左右,盛京城虽然大,但以你的眼线,应该能排查出来吧。”
“能是能。”
傅衍手中拿过一封信件,
“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找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这还要问啊?”
陆明溪翻了个白眼,
“都说了是外地,我认识什么样的外地人?除了北魏的人还有什么人?”
“北魏碟子?照理说,我是不是该找人抓了,或者是剐了?”
傅衍挑眉道。
“那可别,来的应该是我的人,你若是贸然派人前去,指不定惹出是什么祸端来。”
落云亲自来,应该是林少云那家伙的命令,那丫头虽然有时候蠢了点,但比她还不按常理出牌,若是有人去抓,指不定在这盛京做出什么事儿来。
“你的人?”
傅衍看向陆明溪,
“你也知道是你的人,可那也是北魏的人。”
他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陆明溪,仿佛是打定了心思,想要刨根问底。
而陆明溪也知道,这是一个死结。
她是北魏的陆星沉,纵使退了出来,可北境军,终究还是打断骨头连着肉,而在南楚,这三年的相处,又是与赵劭一同……不论是西境还是朝堂,都是有着几分她的影子。
之前并未对上,是因为两国内乱太多,北魏那边,成钰需要安定朝堂,而南楚这边,又是拔除那些人。
而且就算是这样,边境也是摩擦不断,一旦大势定鼎,两方便会再一次发动战争,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只是到那时,她的处境,将越发为难。
对方,毕竟是她呆了十几年的国土,是她守护了数年的地方。
抛去魏文帝不谈,三年前的一壶毒酒已经断了师徒之谊,可北境军,林少云,却是实在为难的很。
陆明溪微微叹了口气,拿起茶壶晃了晃,看向傅衍道,
“能把你这茶给换成酒吗?”
“换酒做什么?”
傅衍微微抬了抬眼皮,问道。
陆明溪微微打了个哈欠,
“借酒消愁呗。”
她这么惨,还不兴她好好的惆怅一回了?
夹心饼干,里外不是人!
傅衍听着轻声一笑,
“就你现在这副破身子,还喝酒?喝奶还差不多。”
说着,他将那封信给递了过来,
“都是外地来的女子,符合条件的我都圈了出来,地址在后面,你自己看吧。”
到底,他还是没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