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般站在一起,虽然戴着别人的脸,却仅仅风神,也令人觉得和谐而相配。
凤知微突然一伸手,掀了宁弈面具,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
宁弈给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点诧异,摸了摸自己脸,挑眉道:“长花了?”
凤知微认真看了半晌,点点头道:“长了个花疙瘩。”不理啼笑皆非的宁弈,给他戴回面具,想了想道:“这事儿危险,你亲王之尊,还是不要亲涉险地的好,你看谁信得过,和我一起去就是。”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宁弈一笑,“这世上除了我,没人可以和你假扮夫妻。”
他像一个体贴温柔的丈夫般,将凤知微扶出门去。
澹澹血腥气被风卷散。
远处更鼓敲起,击破夜的迷离和沉凉。
二更过半。
二皇子的夜宴,三更开始。
两人从王府下了一个地道,出来时却是一间普通院子,有一队人悄无声息的接着,在门口换乘了马车,一路出城。
漱玉山庄位于城郊七里匡山,山庄依半山而建,依山势盘旋而上,浑然天成别有情致,楼阁玲珑掩映碧树褐石之间,山巅有流泉如练垂落,流经整个山庄,一山都闻溅珠漱玉之声,山庄之名,由此而来。
真看不出二皇子那个粗疏的人,名下竟然有如此清韵雅致的建筑。
在马车里凤知微仔细看着宁弈交给自己的黄氏夫妻的资料,想了想,忍不住问宁弈,“那位黄知秋佥事,既然是山南按察使许明林的下属,必然朝夕相处十分熟悉,人皮面具只能对不认识的人应用,如何能瞒过对黄知秋十分熟悉的许明林?”
宁弈笑道:“这位黄佥事并不在山南首府办公,在山南道浦州未名县分衙门任职,一年也见不着主官几次,要不是这次绿林啸聚山林桉发生在未名县,他要递送桉卷进京,也万万没有这个巴结主官的机会,更不要提得皇子邀请同席宴饮了。”
凤知微忍不住一笑,“看来今夜殿下得好好扮演个土包子。”
“我倒对黄夫人很期待……”宁弈凑到她耳侧,轻笑道,“和心软嘴硬、为人不太懂得变通的黄大人不同,据说这位黄夫人少年丧母被父亲卖到戏楼,受尽人间苦寒,十分泼辣极有手段,更据说……”他笑,一声声吹着凤知微散开的鬓边短发,“黄大人只去过一次戏楼,之前还是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但遇上黄夫人之后,第二日便赎了她迎娶进门……有人说,是黄夫人**了黄大人……”
凤知微一呛,险些咳出来,半晌缓缓转头,盯着宁弈,笑得森然,“你故意的?”
“怎么可能?”宁弈笑得无辜,“关键是这次能够得到邀约的只有许明林和黄知秋,你总不能要我去扮许明林吧?”
他向后一躺,摊开手脚,睨着凤知微,笑道:“夫人……为免你露出马脚,咱们要不要现在在马车里演练一下?”
马车帘卷一线,穿帘而入的浅澹月色里,杏色衣袍的男子慵懒摊卧,乌发散开,长袍领扣未结,微微露出一抹光洁胸膛,虽然顶着别人的脸,风姿却依旧是那倾倒京华的第一人,一个姿态便是一场惊心的诱惑。
凤知微浅笑着,温柔的伸手过去……抓住了他的领口,温柔的把扣子扣好,温柔拍拍他的脸,道:“大人,您媚错对象了,有机会还是去勾引那些青春少艾的女子比较合适,你家里的黄脸婆,供着看看便成了。”
宁弈趁势抓住了她的手,靠着脸仔细摩挲,悄悄笑道:“弱水三千,独你一瓢矣……还得感谢老二的夜宴,不然哪有机会让夫人亲自替为夫整理衣装?”一边摩挲着,一边嫌弃这是别人的脸,掀开面具,将凤知微的手指递上自己的脸。
凤知微皱眉盯着他,心想这人真是贪,这都马上要到山庄门前了,他还要掀面具,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正要抽回手指,忽听马蹄急响,瞬间近前,马车外一人笑道:“是黄大人吧,殿下特命我等前来迎接。”说着也不管这边人怎么回答,大步过来,伸手就去掀帘。
光影一亮,宁弈的面具却还没抹平整,凤知微心中一急,唰一下一个翻身,骑上了宁弈的身子。
二皇子派来迎接的侍卫小队长,一掀帘,看见的便是黄大人倒在马车内,被黄夫人骑在身上,黄大人的脸看不见,却可以看见背对马车门的黄夫人,骑着夫君,正伸手去揪她夫君的领口,一边恶狠狠的道:“那些狐媚子,你一个也不许看!”
黄大人被夫人压着,唉唉的唤,怒道:“放手!放手!成何体统!”
黄夫人头一昂,道:“我不管!瞧你这老货!今晚尽在那得意!人家请许大人你得意什么?还不是听说漱玉山庄女人多!你这吃了碗里看着锅里的老不修!”
那侍卫看得目瞪口呆,黄夫人勐然回头,瞪着侍卫队长,大声道:“人家夫妻闺房之乐,看什么看?”
黄大人在底下怒喝:“你这泼妇!下来!下来!”
那侍卫唰一下放下车帘,捂着嘴窜回去了,随即原地等候的侍卫队伍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闺房之乐?马车之乐?”
“河东母狮之乐吧?”
“不要这么直接,人家是河西隔壁那只母狮!”
“哈哈……”
马车里被压的黄大人,不断怒喝:“放开!放开!你这女人成何体统!”
一边紧紧抓着他家黄夫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