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江离洲在来的路上见着大公子了,或者是大公子见着她与苏木易一处,担忧她担忧,便专程去寻江离洲带了这么个口信。
若是这样,便也好了,她与大公子,也不必再担忧对方担忧。便放松笑了起来,一吐舌头,调皮道:“噫!我竟是真忘了这回事了!”
江离洲笑着斥责她:“你这也真是个不靠谱的,前几天夜里旧伤才复发,转头就约人喝酒去了。这醉花娘可是烈酒,你这喝下去,心肺血脉一烧,若是伤再复发了,葵歌儿可还没到呢,我看这回哪个神仙大罗能救得了你?!”
花三不太在意,冲江离洲挑衅皱一下鼻。
倒是苏木易与念故水听及此,在旁皆是一副惊讶神态,双双齐声问道:“三姑娘旧伤复发?”
花三讶然失笑,笑这二人异口同声的这默契,道:“尊主与念庄主这默契,倒是数十年培养出来的。”
那二人相视一笑,又双双转回问她:“伤得可厉害?”
又是异口同声,叫花三又是讶然笑起来,恨不能拍手称赞这二人默契。
江离洲替她答道:“无妨,不过是旧伤叠新伤,她又不肯好好在床上躺着歇息罢了。”
声调平平,挑眉斜睨她,似是刻意挑衅她。
她也不在意,只说道:“左右我还年轻,是个铁打的,这些小伤,不出两三日就好了的,做什么要天天躺在床上歇息?”
江离洲“哼”一声,随她去。
倒是苏木易替她忧虑起来,道:“早前听周生为止说,在之洲岛碰上了你,一同去寻了巫兽,回来路上叫那湘地的余孽给刺了一剑,重伤垂危,叫他连夜将你送回五庄去了。我那时候还道,五庄的大夫怎比得上宫里的,若是伤重了,送你到苏城才对,苏城较五庄离不兰城也更近些。”
花三解释道:“这也怪不得周生大人的,他先头是想将我送到苏城去的,可是我总归是五庄的人,那时候又是命悬一线的,若是在路上不幸失血死了,死在回五庄路上总比死在去苏城路上,听着叫我安心一些。若我真死在路上了,周生大人也不必还忧愁怎么将我送回五庄去,倒是顺路了。再者说来,那时候也没人知道我与他有交情,我怕我死了连累他,叫人误以为是他将我杀了,我那大哥若是要找他寻仇,那我岂不是陷他于不义之中么?”
苏木易一愣,两道好看剑眉霎时蹙起来,斥她道:“你这心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死不死的?!”
花三有些莫名其妙,但咬了咬下唇,也不敢再言。
听苏木易又说道:“我还听你大哥说,花锦郎来信里头说你惹了个怪物,也是叫那怪物重伤你的。”问她,“怎的这两处伤这么久了还没有好么?可有认真找大夫来医治?”
花三嗫嚅道:“快好了的……好了七八分了……”
江离洲哂笑一声,“既然尊主问了,我也替你捋一捋你在庄内的行事。
三月那伤,你身旁的人可说是穿心腹的,剑穿心腹,侥幸未死了也罢了,你不肯叫苗老药医,到五月时候又跑出去做你的事。
可好,伤口又裂了不说,回家路上还碰上一个梳头的女鬼,你身旁的人那时候说你又染了重伤寒,烧得人都胡言乱语的。
你哪怕在家里头乖乖养伤也不会有这些事。可你呢?又跑了出来,才出门,就惹了一只怪物吧?
怀恩可跟我说了,你心口那伤,像是人的五个指头扎出来的,看着深得很,那怪物,是想挖你的心吧?这一挖,”
花三有些窘迫,低喊道:“哎呀!这伤在我身上,我已经侥幸活下来了,还说这些过往的又有何用?及时行乐,及时行乐,活在当下,活在当下。”说到后头,有些讨好的意思。
她与苏木易和念故水着实也没有这么熟,也不需要这么熟,江离洲讲这些,倒像是没将那二人当外人,将她一切摊开给这二人看的样子,像将她心里头想藏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告诉陌生人,叫她排斥得很窘迫得很。
念故水看着她思忖一阵,了然道:“难怪我见你刚才在坐墙根那处,脸色煞白病恹恹的,原来是昏倒在地上了。”
江离洲听此,拊掌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花三低咳了一声,尴尬道:“我身子本来是好的,若是没有前几天夜里那人,我没运气没动刀,今日也不会在刚才那里……睡着了,对,是睡着了,夜里因为担忧那人再来,没睡好,今天白日就没了什么精神。”
苏木易好奇问江离洲:“夜里有人闯她房间么?”
花三突然惊觉一时说漏了,五庄内的龃龉阋墙是不该叫外人知道的,便抢在江离洲前头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拿着的断风刀,人人都想得到,就有些小贼知道了我住在这里,夜里想来偷而已。”说完不忘对江离洲使个眼色。
江离洲收到眼色,但仍旧不死心加了一句,道:“哦,还说前几日夜里有个是从流空之地来的,她与他打了一场,才叫伤又重了。”
“流空?”
苏木易与念故水面上大惊。
苏木易拧眉,道:“流空**后,也有流空难民留在苏地,讨一讨生活。流空毕竟是贫瘠之地,我怜悯他们,也没有将他们再驱走,朝堂里头也有专门的人时刻注意他们动向,以防再作乱。但这流空难民都集在苏城、苏北、晴皖及左去几城,我到没见奏报里有提过自鸣城也有流空难民的。”
说罢望向念故水。
念故水当即了然,思忖了会儿,道:“自鸣城确实没有过流空难民,只是怕是经商路过的。”
苏木易道:“若只是正常经商做些小生意的也罢了,但夜里头闯进一个姑娘的房间,还要抢偷东西,按朝堂里的律法,也是该收监的。”
念故水便得了令,起身行礼道:“我这就带人去查查城里各处,可有异样的流空难民,免得也惊扰了尊驾。”
苏木易点一点头。
念故水得了首肯,领了人,匆匆下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