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闲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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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与徐厚之间,一直有一根平衡如今生活用的底线。

虽然目前的日子也不是二人预想中的生活,但只要二人能活下去,过往的事情能不提就不提。

过往的事情能不提就不提,二人才能活下去。

因此花三向来只安分做五庄的三主。

徐厚向来只安分做四年前投靠五庄花主又被转到三主门下的死士。

李容治与闫家的关系,二人讲到此,唯恐是涉及了旧时的事,便不再讲起了。

至于花三在相山之上被苗老药以湘地的招魂歌将魂魄召回那一段中间,花三的魂魄是在何处游荡,遇见了哪些旧人,又听说了哪些旧日旧事,花三也不好与徐厚说起,只能囫囵着说是一时没了气息,老鸦以为她死了,守着她的尸身不敢叫别的小鬼入侵罢了。

徐厚道:“来的路上已经听庄仆碎嘴,说是当时老鸦等着吃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花三又想到青浦那颗滚到底的头颅,两眼皆是被老鸦啄食的,便问徐厚道:“你信老鸦会吃我吗?”

徐厚笑出声,“老鸦是世上唯一不会害你的牲畜,它吃你做什么?”

花三挠一挠脸,嘟囔道:“青浦以前跟老鸦也很好的……”

徐厚一时没听清,追问了一句。花三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徐仙换了一盆新水进来,说到老鸦一直在院子外头,在九头屋脊兽脑袋上蹦跶来去焦急等着,不知道是叼着什么东西,看样子也不敢拿进来给你。

花三听了,有些心软,自己没力气吹哨,跟徐厚撒娇让徐厚将老鸦叫进来。因从未见过杀人如麻的花三撒娇的样子,娇憨如孩童的可人模样倒叫徐仙抚着心口被惊艳了一番。

徐厚才掀开窗的帘子,老鸦便飞冲入内,在她房内徘徊几圈,才小心落在面盆架子上,远远看着它,踟蹰不敢近身。等花三叫了它一声,才雀跃着一跃而起,落在花三手边,将喙里含着的东西吐到花三掌中,鸟头左右偏两眼分看了花三一阵,趁着徐仙收拾杂物走出去,落到徐仙肩上跟着出去了。

花三将掌心有些黏糊糊的东西举起来看,一枚青黑肉瘤,带着血,新鲜得很,便献宝一样举给徐厚看,笑道:“是蛇胆。它知我中了毒。”若是贲木草也算毒的话。

徐厚笑着将蛇胆取走,拧了布巾给花三擦手擦脸,又说了听庄仆说花黍离带着人上相山顶上去找一口钟。

花三有些不屑一顾,“任他如何找,也不会找得到。”想起花四说相山之上有僵尸李长安,与徐厚又说道:“花四来时,说相山之上有僵尸,我猜是湘地李家那个李长安,药叔只能在五庄之内走动,大公子能不能去帮忙寻一寻?”

徐厚面目冷下来,不置可否,提醒她道:“我方才说了,湘地的事情我不再帮了。”

花三弱弱觑他一眼,说起了前些夜里有瞳怪造访她房里的事情,并说:“若是李长安是那瞳怪呢?再说前日那烟里的闫达……若是湘地余民能到我这里,我前日侥幸没被闫达杀死,往后呢?”

徐厚迟疑片刻,应下来。

二人又讲了此行徐厚砦北寻人的一些事,徐厚路上的见闻。花三亦与徐厚讲了之洲岛上婉瑜墓里头的陪葬之丰盛如何令人咋舌。

徐厚便道:“不知周生为止会不会找人先将陪葬的东西起出来。”

花三听徐厚话里头,有个抢占婉瑜陪葬东西的意思,正巧自己也是这个念头,便与徐厚商量道:“虽是对不起婉瑜,但之后若是有个焦头烂额的时候,这些金石玉宝也能有个大用处。你看看九华山的人是能用还是不能用?若是能用,我过两日给你画个地图,你带九华山的人去将墓里的东西拿出来。”又将墓里的形制、耳室位置、有毒的长明灯,以及婉瑜睡着的那一口玉棺都形容了一番,又将方才苗老药在场时候没明说的她在岛上如何逢着了周生为止、如何用苏涣的血肉将婉瑜起死回生、周生为止不老不死的身子又细细与徐厚说了一番。

徐厚一是惊奇,“那周生为止竟真是不老不死之身!我幼年时见他便是那个样子,成年之后见他还是那个样子,前段时日在苏城见着他仍旧是那个样子。流空**时候我见他,心头还有疑惑,不过爹爹说是我幼年见着的是他父亲,父子肖像也不离奇,我便没有多想。未曾想他竟真是不老不死之身?!”

周生为止不轻易上朝堂,是以其实无人记得清他的模样,只当是渡师堂的堂主家族怪异,每一代掌渡师堂的都叫周生为止而已。

徐厚二是惊奇,“苏涣的血肉竟真叫人能起死回生?!”又疑惑,“那怎的花四吃了你给的,不见有好转?”

花三蹙眉想了一阵,“也不知她是吃了还是没吃。”将她从苏涣听的花四与李长安事大略讲了一下,又说了花四说她说的这桩是说错了。

徐厚听罢,道:“我此番去砦北,回程路上绕过苏城,去看了看法华寺的苏涣,他也与我讲了这件事情。”当了个故事说,他本以为苏涣是要他转述给花三的,认真仔细记下了,未曾想花三已早从苏涣那里听过了。

花三闻此,半眯了下眼,轻道:“他为何也要与你说这个呢?”

外头只知徐厚是四年前入的五庄,并不知徐厚与她旧日便相识。何况她屠了湘地的时候,徐厚还未进五庄,断不可能参与到屠湘地一事之中。

难道觉得徐厚现下是她院里的人,是效忠她的,若是日后她对花四杀心起的时候,要徐厚拦她么?

想思索,却觉得疲倦了,打一个哈欠,问徐厚道:“苏涣可好?人还是那样吗?可有人为难他?人是消瘦了还是胖了?”

徐厚犹豫道:“……挺好的,看他日日诵经,去各处讲经,也是怡然自得的模样。”突然又想起一事,从怀中暗袋掏出一个小瓷瓶,塞到花三手中,道:“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花三握着那个瓷瓶,瓷瓶还有徐厚的体温。

花三想着里头是苏涣的血肉,往日这种时候应该高兴的,现下却觉得心里难受,又打一个哈欠,与徐厚软糯道:“大公子,我有些困了。”

徐厚转头看苗老药点的那炉香,香里大概有安神的东西,要将花三手里的瓷瓶拿走,花三却不肯给,紧紧抓着。徐厚只能替花三掖好了被子,如同幼时一样,轻轻拍她手臂,口里头低声念着东西,哄她入睡。

晚些时候,寻钟不得的花黍离也到花三院子来,看花三睡了,许多事也不好将花三叫醒问。

后来再问花三当日的事情,花三只说自己昏迷,万事不知。花黍离无可奈何,也只能任着这一桩事就这么过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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