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家因为我动了起来。

就连最懒的沈碧，都起床给我拾掇衣服了。

季望舒更是紧急的把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分秒必争的把我送到了医院。

因为带不了那么多人，朱得候让我们先走，自己收拾了东西，打车过来的。

那时候，我已经被一阵一阵的痛给疼的快晕了，只记得被抬上推拉床之后，妈就一直在哭。

季望舒则问医生，“我爱人这才八个月，是不是早产？大人和孩子有没有危险？”

医生说不确定，就推着我进生产室了。

等进去之后，我的意识反而清醒了许多，有人给我打了麻醉针，紧接着让我用力，还说什么羊水流了好多，孩子会缺氧等等。

缺氧？会死掉吗？

我脑中浮现在B超单子上看到的，那隐隐绰绰的两个小孩的影子。

那是我的孩子呵。

我不能失去他们……

一个都不能……

又有人在我耳边叫我用力，我咬着牙龈，拼了命的使劲儿。

那种感觉，就像是便秘的时候用力拉屎一样。

好痛，全身都好痛，痛的想要流泪，想要放弃，想要晕死过去逃避这一切。

可那两个小孩儿要怎么办啊……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痛楚让我莫名的清醒。

“用力啊……”有人继续喊我。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吐出一口气，身子渐渐地酸软。

生产室里一片混乱，有人似乎再说，孩子这样下去真的会死掉的。

我呆住了，眼前好像出现两个小天使，在对我挥手说再见。

“不……”我大叫了一声，身体瞬间涌入了无限的力量。

有什么东西从下身滑了出来。

一个，两个……

生产室里响起婴孩响亮的啼哭，是两道，像二重奏似的。

我笑了起来，然后，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季望舒正坐在旁边，在那念叨着什么。

我听了一会没明白，就小声问了句，“望舒，你在说什么……”

“小绛，你醒了。”季望舒惊喜的看向我，“我在念两个孩子出生的日期，刚好在元宵节的凌晨，朱叔叔说，凌晨整出生的孩子，都是有福之人呢。”

“他们……”我顿了顿，“孩子还好吗？”

我想起那两个对我挥手的小天使了，他们没有离开我吧。

“都挺好的，但是因为早产，现在都在保温箱里住着。”季望舒叹了口气，“不过你也不用自责，多胞胎最容易早产，况且，八个月已经不算多早了。七个月就生产的比比皆是。”

“没事就好。”我的眼泪落了下来，“没事就好，是两个男孩吗？”

季望舒顿了顿，脸色突然变得很莫测，“不……不是……”

“啊，难道是两个女孩？”我睁大了眼睛，“那妈会不会有点失望，她一直想要外孙来着。”

“也不是……”季望舒突然笑了起来，“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医生仔细看了你的B超单子，说，可能是妹妹把手放在了身前，让人误以为是个男孩子，其实是个女娃娃。”

“一男一女……”我暗暗地松了口气，“挺好的，挺好的，如今我们也算是儿女双全的人了。”

最关键的是，只有一个儿子，季爸爸就没了那抢夺孩子的借口了吧。

我微微放下心来，一阵困倦袭来，又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妈已经捧着鸡汤和鱼汤过来了。

我生来不爱吃鱼，一闻那味儿就讨厌，所以只愿意喝鸡汤，不愿意喝鱼汤。

以往妈都依了我，可这次，她竟然逼着我非喝那鱼汤不行。

她说，“鸡汤鱼汤，论起下奶，还是鱼汤效果最好，你两个孩子，奶本来就不够吃的，再不多补补，下点奶，让孩子吃什么啊？”

“吃奶粉怎么样。”我小声提议。

“奶粉有母乳健康吗？快点。”妈许久都没有这样呵斥我了，“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不能任性了。”

我只得哭丧着脸，捏着鼻子，喝了一碗鱼汤。

不得不说，这玩意效果真好。

第二天，我的胸就涨了起来，疼得我要死。

但因为乳头是堵住的，奶出不来。

季望舒提议要找个催奶师，妈拒绝了，亲自上手给我通奶。

很快，竟然真的出了乳汁。

因为小孩还在保温箱里，不能直接喂，妈和季望舒就拿碗接了乳汁，再用针管和软管子，一点点的往孩子嘴里注奶。

两个人，一人喂一个，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生怕呛了孩子。

沈碧下班回来了，瞧见这一幕，也嚷嚷着要喂奶。

被妈用力的推开了，并训斥她笨手笨脚的，不要来伤害孩子。

小孩子年纪小，又是虚弱的早产儿，一旦真的呛了奶，就是要命的事儿。

所以沈碧虽然委屈，但总归是不敢再继续提这事儿了，转而任劳任怨的照顾起了我。

就这样，我们在医院住了足足有一个星期，才出院。

考虑到孩子的安危，季望舒没有把我送回娘家，而是带我回了我们的小家。

那里，已经被从里到外彻底的消毒了一遍，暖气效果也更好。

妈也就同意了，在一个还算温暖的午后，用厚厚的毯子裹着孩子，和朱得候，一人抱着一个，回了家。

我作为还没出月子的妇人，也被裹的格外严实，明明是大冬天，走了两步硬是出了一身汗。

我想掀开一个角落透口气，却被沈碧瞪了一眼，并死死的按住了我的手。

这个小丫头片子，拿着鸡毛当令箭，趁着我坐月子欺负我……

我暗搓搓的在心底给沈碧记了一个仇，等我出了月子再跟她算账。

我的生产，因为猝不及防，也没人通知季家人，所以格外平静。

一直到我生完孩子有半个月了，季家人都不知道，两个小天使已经落了地。

我略微放松，同时暗暗高兴，叮嘱季望舒，尽量瞒着季家那边，什么都不要说，能瞒多久瞒多久。

但我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那个小区里有程家的亲戚。

有一天，妈去扔纸尿裤的时候，被人瞧见了。

那人随口问了两句，“这是生孩子了啊，那么多纸尿裤。”

“是啊，我女儿生了。”我妈只当是普通邻居，随口说了两句就走了。

下午，季望舒就接到了季家的电话。

他怕我听见不高兴，想出去接电话，被我制止了，“望舒，你就在这接，开免提，我想听一听。”

季望舒有些无奈，但没跟我拗，点了点头，接通了电话。

季爸爸带着责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望舒，听说你媳妇生了？”

“嗯。”季望舒回了一个不冷不淡的鼻音。

“生了你都不告诉我们？”季爸爸挺生气的，“生了多少天了？孩子怎么样？还有沈绛，她怎么样了？”

“都挺好的。”季望舒淡淡的道。

“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季爸爸顿了顿，又问。

这次，季望舒沉默了。

“我问你话呢。”季爸爸许久得不到回应，大吼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重要吗？”季望舒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孩子，我不会给大哥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愣愣的看着他，“望舒，要不咱就骗他们，只生了一个闺女吧。”

这样，他们就不会想把孩子抱走了吧。

“傻小绛，爸做了这么多年的季氏总裁，想查一下你的生产记录还是很容易的。”季望舒叹了口气，“所以我没有骗他。”

因为迟早，他都会知道，我生的是两个孩子。

我的脸色又惨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