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诬蔑她？”我匪夷所思的笑了，“怎么张琼玉说的什么你都信，到我们这里你就不相信了呢？”

爸愣了愣，下意识的道，“因为琼玉，琼玉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是，她是个好孩子，我和小碧是坏孩子。可是，就是这两个坏孩子，每年都带着东西过来看你。而你口中的好孩子，两年都没出现，好容易今天出现了，却还是两手空空过来的。”我忍不住放声大笑，“这就是你嘴里的好孩子和坏孩子，真是有意思。”

“就是，刚才我们来了，爸都不敢出来见我们，现在见到张琼玉却直接扑了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亲生的呢。既然这样，我们姐妹大过年的从上京赶回来看你算什么？”沈碧大声的质问。

爸被说的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

我在一旁，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季望舒看不下去了，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强迫的按住我的头，不许我再看爸和张琼玉的方位。

“望舒。”我把头闷在他的怀里，“下年，我这个坏孩子要学好了，我不过来看他了，你觉得好不好啊？”

“行，不过来了。”季望舒低声安慰我，“说不来就不来了。”

“嗯。”我将头闷在他怀里，第一次感觉，有个依靠真的好。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我只能强撑着回到家，找个角落流泪。

可是现在，有个怀抱让我放肆流泪。

这种感觉，真好。

“小绛……”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用手背揩眼角的沈碧，终于慌了，“我没有说你不好，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你穿的像个大城市的孩子，现在又知道你能赚钱了，我特别欣慰……你们能来看我，我也高兴，我是高兴的啊……”

“什么高兴，都是骗人的。”沈碧哽咽着大吼，“你最高兴的还是张琼玉，你最疼的是张琼玉，你别骗我们了。”

“我没有，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孩子，我一视同仁，我是一视同仁的！”爸急声道，“我……我刚开始不是不想出来见你们，我是不敢啊，我愧对你们两个孩子……我愧啊……我是没脸出来啊。”

说着，爸也哭了，用手背一直揩眼角。

沈碧愣住了，“真的？”

“我当初干了那么多的混蛋事儿，你们娘几个不但没有抛弃我，还在我没有经济能力的时候每个月都给我钱让我吃穿，我心里哪还能没个数。我不敢出来，是因为我愧疚……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姐妹俩……我……”爸低头哽咽，“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姐妹……”

爷爷在旁边长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爸低下了头，一脸愧疚，“我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可是对两个孩子，我……她们现在过得好，穿得好，和我有云泥之别，我不知道该怎么疼她们了……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就偏疼张琼玉？”沈碧咬着牙龈道，“我们给你钱，让你养老，因为你是我们的爸爸，亲生父亲！可她呢？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还一直欺负我们的继妹，凭什么让我们拿钱供她上大学？”

爸愣了愣，“可是……好好一个大学生也不能不管不问就让她辍学了啊。现在村里出一个大学生多不容易你知道吗？再说了，琼玉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几年，我早就把她当成了我亲生的闺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没有学上啊。”

“那是你。”我擦了擦眼泪，轻轻推开季望舒，站直身体道，“你怎么疼她，是你的事儿，跟我们没关系。对我来说，她还是继妹的时候就关系不亲，现在已经不是了，就更不亲了。”

“小绛……”爸瞠目结舌的看着我，“哪怕她一年的学费只是你一个月的工资，你都不愿意帮吗？”

“不愿意。”我斩钉截铁的道，“我的钱我自有支配权，我说不给，一毛都不给。”

说完，我一手拉着季望舒，一手拉着沈碧，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小绛……小绛……”爸声嘶力竭的喊我，“你真的要那么绝情吗？你知道考出来一个大学生有多不容易吗？对你来说抬手的事儿，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帮一帮啊。”

“抬手的事儿？”我讽刺的笑了笑，“你总说是抬手的事儿，可要真是我和沈碧因为钱上不了大学？你会不会为了我们去找张琼玉要钱？”

爸怔住了，片刻后才喃喃，“可是现在有钱的是你们啊，你赚那么多，给琼玉一点又怎么了。”

我再次讽刺的笑了笑，看都不看他，转身就走了。

“小绛姐姐，小绛姐姐，你帮一帮我啊……”张琼玉忍不住大喊。

我懒得理她，头也不曾回。

爸倒是一直沉默，等我快要走出村子的时候，他才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句，“要是你们姐妹没钱上学了，爸卖血也会供你们的，也会供的！”

但是已经晚了。

我的心已经凉透了。

一路走到了停车的地方，我上了副驾驶，季望舒才一边点火，一边道，“我本来一直坐在这里等的，你那个继妹不知道何时过来了，打开车门就要上来，我不想触碰她，就拔了钥匙去找你了。”

“嗯。”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你都知道了。”季望舒揉了揉我的头，“我可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啊。”

我噗嗤笑了，“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还能真管着你不让你跟她说一句话啊。”

季望舒笑了笑，打方向盘拐了个弯，车走到了平坦的大大马路上，“我知道你讨厌她，我也讨厌她，一句话都不会跟她说的。”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心情好了许多。

沈碧在后排小声嘟囔，“有对象真好，不开心的时候总有人想着法的讨你开心。我就比较倒霉咯，连个对象都没有。”

我瞄了她一眼，“你找个呗，我看那个刘果就挺好的，高中跟你一个学校，大学还跟你一个学校，如果说对你没点心思，谁信啊。”

“他就是一个小孩，我们只是关系好的朋友而已。”沈碧翻了个白眼。

我笑而不语。

“对了姐。”沈碧突然凑到了前面，“张琼玉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她这次巴巴的来见爸，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借爸的手找咱们要钱。你也知道，咱爸耳根子软偏听偏信的，我担心他们让咱们这个年都过不好。”

我收起笑容，冷漠的道，“放心，爸想不到我们会住在小楼的，再加上这两天也就走亲访友，明天就走了。我就不信了，爸还真能为了张琼玉连脸面都不要了，几次三番来纠缠我们。”

“他又不是没这样干过。”沈碧嘟囔两声，坐了回去。

空气突然寂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几道不稳的呼吸声，在车里格外明显。

“走吧。”良久后，我轻声道，“回家。”

季望舒点了点头，踩下油门，快速的回了县城。

考虑到妈可能在七巷帮忙，季望舒没有回小楼那边，而是直接带我们进了七巷。

一到地方，还没下车，我就看见七巷外面围了一圈人，探头探脑的在往里看。

“这是怎么了？”沈碧跳下车，嘟囔着问。

我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忽然听得一阵中气十足的老太太嚷嚷声，顿时心底一个咯噔，“不好，怕是姥姥来了。”

季望舒去停车，我和沈碧着急忙慌的冲进了七巷，就看见姥姥带着一个小男孩，正站在七巷中央，中气十足的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