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来眼去的这二人,却不知前头已然沸腾一片。
因为萧谣不仅将锅举出了条缝儿,更是脸不红、气不喘地就将那二百五十斤的大锅举离了地面!
虽然只是堪堪一指高的距离,却也足够让人震撼了!
这姑娘是真厉害啊!
此时,众人心中皆冒出此句!
此刻,众人全都静默不语!
这么厉害的姑娘,若是惹恼了她,胳膊抬一抬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林雅庭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忍了又忍,忍得很辛苦,很想找个人交换下眼神。
可是等了又等,也没看到胀着猪唇的猪脯笑呵呵过来应和地说一声“大人您说的对!”
又等了等,仍旧不见,林大人只好悻悻作罢!
阿右则是捂着自己的嘴巴,只觉得胳膊生疼!
那么重的锅子,小姐举起来胳膊得多疼?
同阿右一样想法的还有萧诏。
“怎么没带?就是平日跌打用的膏药!”
见自家小厮清秀的脸上全是汗滴,萧诏笑着安慰道:“怎么没将你自己给丢了!”
小厮一看:妈呀,公子的笑面虎样儿都出来了,这是真生气了。
他抖了个机灵,连连告罪,却见自家公子又冲着他伸了根食指,
然后
“嘘?”
小厮重复着萧诏的动作,满眼疑惑。
却见萧诏端肃着一张脸便不敢再问,忙忙噤声、站定
跟随着萧诏一道看向萧谣。
这位姑娘是真厉害啊!
小厮心里发出一声慨叹,觉得这么好的萧谣生在这闭塞的蒲县实在是有些可惜。
除却出身,无论容貌还是力气,小厮都觉得萧家京里的几位小姐姑娘比不过。
想到此处,小厮不免对萧谣同情起来。
更感同身受!
就似他一般,明明长得同公子一样一样的秀气。
可公子那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而他则被人叹一句:“可惜做了小厮了,不然竹林轩头牌都得让出来!
可惜他娘个球啊!
公子的小厮岂是竹林轩的头牌能够相提并论的?
托京城周纨绔的福,小厮很知道那竹林轩是个什么来头。
诶!
好可惜,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就不是他们丞相府的?
小厮看得自家公子对萧谣倒比京里的萧言嫣还略亲近些。
就在许多人因为萧谣的举动胡思乱想时,萧谣接下来的动作就更加让他们合不拢嘴,张不开腿咳咳,迈不开腿了
这姑娘居然能够如此!
真是酸爽刺激啊!
就这样简单地一举,就真举起来了?
面红耳赤、大吼一声、拼尽全力,喊一声:“母亲我尽力了:”
没有这一套,就只是普普通通地蹲下,握锅,摸锅,举锅
举锅过头顶
一气呵成,流畅自然!
流畅得仿佛随意举起个物件看了看后又锻炼了下臂力
天哪!
就是这么淡定!
就是这么从容!
这才显得
就是这么恐怖如斯!
若非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若非她身下还有影子,众人简直就要伏地而拜唤一声:“仙女大人”了!
喽啰们更是面面相觑,一个个不知当喜、当悲!
他们虽不知大当家同萧谣拿了什么来赌,只如今这困扰简直就要困扰他们一生的梦之锅(做梦时时见)如此轻易举起,
喽啰抖成一排,
他们害怕。
却也很欣喜。
往后余生,他们再不用每日必梦被锅砸大腿根儿了!
萧谣并不知这些人有着这样那样的复杂心思心酸历程。
举着锅子的萧谣,此时有些错愕。
对,就是错愕!
她总觉得事到如今,总有些太过顺利了。
二百五锅真的有二百五十斤?莫不是铸锅的师傅偷工减料了?
可方才大白鹅大当家分明就是使出了毕生的力气,也搬不动啊!
萧谣有些奇怪的腾出一只手,惯常地摸了摸下颌,陷入了沉思
余下众人皆——
沉思!
沉默!
真是名如其人,此姑奶奶当真是力大近乎妖!
“你看,这怎么跟玩儿似的?”
一个喽啰看不下去了,这个好看的过分的小姑娘,这样的单手抱锅,是对他们抬锅众人赤果果的挑衅!
不过,
谁敢腹诽?
若小姑奶奶一个不高兴扔锅下来,那么他们不死也是个半瘫!
惹不起?
惹不起,那就跑吧!
几个喽啰连滚带爬缩在了墙角。
。
牛柑山的这位大当家喜好倒是独特。
萧谣随手晃了晃锅子,“这锅要怎么放?”
一双黑白分明的秋水妙目堆满了笑容。
“哎呦,姑奶奶,快拿开,快拿开!”
牛大当家再顾不得引颈长叹,吓得连连往后躲
萧谣眼看着大白鹅在泥地里跌倒滚了又转圈,不多时就成了灰鸭子,不免叹一声叶公好龙。
成了灰鸭子的大当家眼看离得远了,这才想起了正事儿,忙道:
“你翻过来我瞧瞧。”
可怜见的,
这么多年来,这锅只堪堪被抬起就又匆匆放下,谁也不知这锅底到底什么样子。
“那先前说的可作数?”
自是要问清楚了再说的好。
牛大当家此时对萧谣的敬仰,简直就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忙不迭地点头,更是在萧谣的目光下心不在焉地又签了一遍字、更画了一回押,再摁上个血手印子后催促萧谣:
“好了,快些翻过来吧。”
赛凤凰和江阿丑愣了,就这么随随便便签字了?
虽说签的并非官本文牒也不是招安文书,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保证书。只赛凤凰了解牛大当家,这事儿其实成了六成。
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即便牛大当家多年如一日的张榜贴告示找人比试,更说若有人能搬动这锅便将山寨拱手相让,可是谁也没拿这话当真不是!
毕竟这牛柑山可是生生传三代了!那可是底子黑、根儿也黑的黑三代土匪了!
江阿丑震惊过后,倒是很快就释然。
毕竟因着世子,他对萧谣有种说不出的迷之信任。
当然,说他信萧谣还不如说是信世子。
世子自打春起遇刺后,江阿丑分明觉得主子变了,变得运筹帷幄,变得再没有从前的乖张桀骜。
江阿丑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彻底,就一股脑儿将功劳全都记在了萧谣身上。
这也是他拦着妹妹不让她过来难为萧谣的缘由之一。
在江阿丑看来,世子正妃从来就不投世子脾性,但那却是自幼订下的亲事。
漫漫长夜,世子身边总要有朵解语花(虽然这朵花有些辣手)不是?
所以,萧傻傻赴京留下他时,江阿丑毫不犹豫就应承了。
毕竟,这蒲县还有好几不要懒的,正虎视眈眈盯着萧姑奶奶呢!
“母亲,母亲,孩儿总算是完成您的遗愿了,母亲啊”
眼见萧谣将二百五锅翻了个底儿掉,牛柑山大当家便抱着二百五锅底就是一通哭嚎。
那形容:
真是其声也哀,
让人闻之落泪。
真是其情也凄,
直让人见之动容。
萧谣却越听越皱眉:
这声儿怎么如此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