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程连枝双手抱着头崩溃地说道,“墩子四年前想要当兵来着,求我来着,可是被我一通大道理给堵了回去,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求我们,当时我说的那孩子都哭了。我怎么……”大哭着又道,“我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羞辱他呢!”
刘长征抱着她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这些他不知道。
程连枝埋在他的怀里呜呜大哭,“从那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踏进咱的家门,没有在接受接济,总是放下东西就走了。是我伤了那孩子,伤了他。”
“呜呜……”
“是我错了。”刘长征自我检讨道,“是我们做的不好。”轻拍着她的后背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都心疼。
“不是,这些你都不知道,是我的错。是我自以为是,心态发生了变化,看不起乡下人。”程连枝无比难过的说道,“即便他不是我儿子,我也不应该那么去伤害他。”
“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了,我这个当爸的也没尽责。”刘长征一遍一遍的机械地说道,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
程连枝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都哑了,才稳住了情绪。
从他怀里起来,手背粗鲁地擦擦眼泪鼻音浓重地说道,“老刘,去小车班叫车,咱们现在就把墩子接过来。”
“你冷静点儿你让墩子来,解放怎么办”
刘长征一句话让程连枝如被雷劈似的,浑身如抽了精气神般的坐在了沙发上。
“解放怎么办墩子怎么办”反反复复就这两句话。
“你说怎么办”程连枝呆愣愣地看着他道。
“你先去洗漱一下,冷静一下我们在商量。”刘长征看着她说道,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程连枝起身去了卫生间,刘长征则去了厨房,洗漱一下。
两人重新坐在了客厅里,刘长征看着她说道,“当时你去找孩子的时候,你怎么确定解放是咱儿子的。”
“石嫂子说的,当时解放也病了,她很自责没有把孩子给照看好。解放当时得的是肺炎,只有城里的大医院才有进口的盘尼西林。我急着带着孩子回来看病。当时解放几次在生死线上徘徊,看见他好了。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谁还会想别的。”程连枝仔细回忆道,脸色愤怒了起来道,“他们好可恶,怎么能如此欺骗我们呢!我是那么的相信他们。”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这么做的。”刘长征冷静地说道。
“难道告诉我们实情,我们就不救助他们了吗”程连枝暴跳如雷地说道。
“先不说这些了,错误已经造成,我们得想办法将伤害降到最低。”刘长征嘴上说着,可心里没有底儿啊!
“现在怎么办要告诉孩子们吗”程连枝随即坚决地表明态度道,“解放不能给他们,那是我二十多年捧在手心儿里宝贝长大的。绝不给他们。”
“那墩子呢墩子怎么办”刘长征问了最最现实的问题,“你忍心看着他苦哈哈的。”
“我……”程连枝心里纠结着难受啊!
“如果他过的好,我们将错就错,只当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我也无所谓。”刘长征漆黑如墨地双眸看着她道,“可现在呢你不心疼,我心疼。”
“我们处于补偿的心里,解放怎么办解放如何在这个家里自处。我舍不得解放受一点儿委屈。”程连枝立马说道,“二十多年我们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我无法想象他不在叫我们爸爸、妈妈,我无法想象他再也不出现在这个家里。”捂着胸口道,“单单只是想想我就受不了了。”紧紧地攥着他的手道,“老刘求你,别告诉解放,求你了。”苦苦的哀求着,“你不是给他找工作了,不要临时工,直接给他弄个正式工。”摇着头红着眼眶看着他道,“我不要我们家变的支离破碎了,我不要。”抓着他的肩膀道,“你不说,我去说去,豁出去脸面,这人情债我扛了。”
“可墩子才是我们亲生的。”刘长征看着她痛苦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墩子是我生的。”程连枝有些歇斯底里说道,“可是第一声叫我妈妈的是解放,第一次上公园是牵着的是解放的手,第一次送他去托儿所是解放。解放生病了,是我不分昼夜的守着他,他通过考核进入独立大队,我高兴的恨不得敲锣打鼓。”晃着他的肩膀道,“求你不要告诉他真相,我不要失去儿子。不要抹煞掉我的记忆,我不要……”
像疯子一样摇晃着脑袋道,“我知道我残忍,我冷酷,我不认墩子。我对墩子没有任何的记忆,我们没有共同的回忆。”
“冷静点儿!”刘长征抱着她安抚道。
“我冷静不下来,除非你向我保证。”程连枝双眼充血急切地看着他说道。
“嗯嗯!”刘长征先安抚住她慌乱的心道。
“我是不是很自私!”程连枝声音嘶哑地说道,“我是不是很坏!我是不是……”
“别这样,别这样。”刘长征看着陷入自我厌弃中的她,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道,“看着我,这不是我们的错。懂吗!”继续道,“我们作为父母得为他们撑起一片天,你如果不坚强起来的话,让解放看出破绽来可怎么办”
为了让爱人尽快地冷静下来,刘长征不惜威胁道,“如果你在这样我就把实情告诉解放。”
程连枝闻言捶着自己的腿,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冷静,我冷静……”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刘长征扶着她站起来道,“走我们去洗漱,睡觉去,睡一觉就好了。”
在刘长征强制下,程连枝躺在了床上,无知无觉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看得让人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