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追尾

可以说在我昏倒的同时，我就被军官大叔接住了。而在他接住我的同时，我也清醒过来。

“快点！”我的舌头仿佛打了结，“我要去那个地方……”

“我先带你去看医生。”他将我抱起来，“你应该是累坏了，打一针吃点药，我再送你去……”

脑袋在他怀里不断摇摆，我使劲说：“你不懂！我哥在火车上！你一定要带我过去！我要看看他！他……”

曹子夜……我放声大哭。

我可能是真的发烧了，我的哭声听起来特别撕心裂肺。而因为我这通没形象的肆意胡闹，在屋子里休息的几个人全被吵醒了。

我十分狼狈地跑下楼，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医院一楼的大厅里，竟然碰到了李晓艺。

李晓艺应该也是一夜没睡，他看上去胡子拉碴的。见我下来，他迅速跑过来，粗手粗脚地翻看我身上的血渍：“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伤着了？”

“我没事，”总算见到亲人了，我抱着李晓艺开始哭，“杜健生被人用刀子捅伤了，而我哥……我哥在火车上！在昨天追尾的那辆火车上！”

李晓艺倒是挺机灵的，他抱起我就往外跑。

上了车，李晓艺提醒道：“你不用先打个电话问问吗？你先别着急，没准你哥跟你一样没上车呢？如果你哥也临时碰到什么事情没上车呢？”

我一把抢过李晓艺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立刻拨打过去。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慌了，经过李晓艺的提醒，才想起赶紧打电话去曹家。

“喂？”电话一接通，我的身子整个都往前冲了一下。要不是李晓艺抓

住了我，估计我脑袋就撞玻璃上了，“是谁？梅姨吗？还是妈？”

“妈？”王芳冷嘲热讽地说，“你是说我吗？我可不敢当，你的妈太伟大了。而你叫我妈，我也担当不起！免得哪天你找了棵像杜健生这样的大树，再逼着我把这声妈叫还给你！”

我没心情跟她翻这些旧账：“妈，我哥在吗？”

“哼！”王芳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我，“你行啊！曹子夜都跟你走了，你还故意打电话来气我？”

通话戛然而止，似乎电话另一端的人大力将电话给摔了。

“走！”我靠在座椅上，脑袋来回晃荡，“我们去现场……王芳说，我哥跟我走了，这么说他就一定是上车了！”

“新凉！”李晓艺拍拍我的脸，“你醒醒！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没事，真的没事！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我病了？我没病，我只是太着急了。现在的我恨不得立马飞过去，立刻去现场看看曹子夜是不是在那堆废墟里。

李晓艺小心翼翼地说：“你跟曹子夜他妈相处得是不是不好？她是不是骗你的？”

我重重地喘了口气：“曹子夜从昨天开始有打电话给你吗？”

李晓艺想了想，摇了摇头。

“曹子夜就算是没联系上我，他也会给你们其他人打电话询问吧？”我闭上眼睛，眼泪唰唰地往下掉，“他从昨天开始，就完全没了消息。电话打不通，也没来找我……这太不寻常了。虽然从前，曹子夜也不会主动找我。但那都是他确定知道我在安全的地方的情况下……我们俩失去联系这么久，再等下去报案的时间都够了。”

“所以，别废话

了。”我用手背擦擦眼泪，“走高速，现在火车出了事，走铁路肯定会慢很多。”

李晓艺在英国读书，因为左右车道的问题，导致他开车的技术不怎么娴熟。而我一直在持续低烧，饭吃得不多，觉也睡不好。我自己都能够感觉得出来，现在完全是在透支体力。

我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李晓艺却不能不休息。高速路上追尾了许多车辆，整个车道上一片肃杀之气。再加上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感觉都可以赶上鬼片的布景了。

中途有好几次，我和李晓艺也差点因为路滑而追尾。要不是李晓艺的路虎抓地比较牢，估计我们俩也嗝屁了。

等我们俩紧赶慢赶到了事故现场，却被告知，现场被封锁了。

“我哥还在那上面呢！”我急得都快给那些维持现场的工作人员跪下了，“求你让我进去看看！我不是记者，我也不拍照！你要是不信，我光着进去都行！你行行好，大哥，我是从别的城市赶过来的，我已经两天两夜都没合眼了！我求你了，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吧！”

谁知那工作人员毫不留情地说：“我不是不肯帮你，主要现在里面都是碎尸，我怕吓着你。”

就算他没让我进去，也还是吓到我了。在他说完“碎尸”两个字后，我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醒来后，我已经被李晓艺带着在某家不知名的酒店床上休息了。

我眼睛干涩得发疼，不知道是因为哭得太多，还是因为睡得太少。酒店华美的穹顶让我感觉有些慌乱……可等我眼神对准焦距，却变得更加慌乱。

因为在我床边坐着的男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