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可能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我想过无数种可能。

曹子夜可能面无表情地将我的手拿开；曹子夜可能推开我接着往外走；曹子夜可能义正词严地告诉我他只拿我当妹妹；曹子夜……

我想了无数种可能，但肯定不包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在我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无限想象时，曹子夜已经展开手臂回身抱住了我。

曹子夜抱得很用力，就像我每次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去抱他一样。所有懊悔的情绪都被他的拥抱赶走，我似乎沉浸在一池温热的温泉水中，全身都是释放后的松软。

“你现在这样，是因为觉得我是妹妹？”我问他。

“不是。”

“那你，是觉得对不起我？”

“不是。”

“因为回应不了我的感情，而觉得愧疚？”

“不是。”曹子夜说，“通通都不是。”

“哦？”我问他，“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别跟我说什么医学化学，肾上腺素多巴胺什么的。说点我能听得懂的，我要你告诉我，曹子夜，你回应似的抱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他略微喘息：“我想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稍微跟他拉开些距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更想，你说出来让我听。

我抬头看他，棚顶的水晶吊灯晃得我眼晕。我看着曹子夜，就像以往那样。他稍显耷拉的眼角似乎变得神采奕奕，我道：“说出来，让我听听。”

曹子夜将脸凑近我的脸，我们鼻尖相触，就像几年前在曹子夜的阳台上那般。曹子夜麻酥的触感以及温暾的呼吸让我的眩晕感增大，他静静地说：“虽然我已经不近视了，却还是想这么看看你。”

饱满的泪珠翻滚着从眼眶流出，嘴唇嚅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曹子夜牵起我的双手，放在唇上亲吻了一下：“我喜欢你，几乎从你喜欢我开始，我就喜欢你。不是当成妹妹，而是当成女朋友去喜欢。”

我又开始哭。

曹子夜轻轻捧起我的脸，一

下下啄吻着我的脸。他唇上起了些细碎的皮屑，蹭在脸上痒痒的。

我再次不受控制地咧嘴微笑，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

“刚才哭过了？”他摸摸我眼角哭红的红斑，“我不是说过，以后不要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哭吗？”

“你怎么会看不到？”我笑着说，“你一直在我心里。”

曹子夜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左面脸颊有个不太明显的酒窝，但又很快地消失不见。他似乎不太习惯笑，也不习惯他笑的时候我跟个白痴一样看着他。

“你跟杜健生怎么在这儿？”曹子夜对我身上衣服的意见颇大，“你穿他的衣服干吗？”

对了！杜健生！

我拉着曹子夜就往另一个屋子走：“咱们光顾着说话，把杜健生给忘了！”

“干吗啊？”我被没动步子的曹子夜拖下，奇怪地问他，“怎么不走？”

曹子夜停顿了一下：“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坏笑着戳戳他：“啊……哥，原来你吃醋了啊？”

曹子夜也没回答我，拉着我往前走：“走吧，我们去找健生。”

“快说啊！”我催促他，“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是不是吃醋了？”

我不高兴地撅嘴：“你吃什么醋啊？见我穿他一件衣服你就吃醋了？你和宗慧去酒店的事儿我还没追究你呢！”

“干吗？”我就跟个怨妇似的瞪他，“还好意思看我？你倒是说说你……”

我话还没说完，曹子夜扭头吻了我一下。

曹子夜对我，就会以柔克刚。他的吻都是柔柔的，不像是杜健生，完全就像是在肉搏。因为曹子夜的吻，我的整个大脑都短路了。

隔壁房间的电视还开着，上面正在播放午夜新闻。屋里面灯火通明，杜健生却不在了。地上一堆用过的毛巾，上面还在不断往外散发着杜健生霸道的香气。

“我们不是亲兄妹的事情我跟他说了，”我拽拽曹子夜的袖口，“会不会很不好？”

“你说呢？”

我点点头。

“说了就说

了吧，”曹子夜又带着我往外走，“反正早晚都是要说的。”

晚上到家已经半夜三点多，曹子夜备用的东西我家都有。洗漱过后，我们并排躺在床上。我虽然很困，但怎么也睡不着，兴奋得像嗑了药。屋子里没有开灯，我们跟以前一样躺在床上说话。

我不断翻玩曹子夜的手掌，他的手看起来就很灵巧。等他以后穿上白大褂，面无表情地用这双灵巧的手切病人的肚子，样子应该也不会太差的。

我问他：“宗慧怎么样了？是不是被我吓坏了？”

曹子夜说话不会像杜健生那般喜欢有事没事嘲讽我几句，他很言简意赅地回答我：“分手了。”

“她提的？”

“我提的。”

这我还真是没想到，我话里酸得要命：“你怎么舍得分手？多好啊，又是命中注定，又是下雨偶遇的，金玉良缘，佳偶天成……我看她爸妈那样，都恨不得直接给你们俩送入洞房了。”

曹子夜面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的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笑意：“吃醋了？”

“是啊！”我理直气壮地说，“你没看出来吗？我吃醋得不明显还是不过分啊？你的女朋友们，哪个没让我收拾过？”

曹子夜呵呵笑道：“在乎她们干什么。”

“能不在乎吗？”我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不怎么像女人，可我毕竟也是小气的。”

“不用在乎她们。”

我挑挑眉：“是不重要，还是别有用途？”

曹子夜眯眼看我，我问他：“你妈又让你找对象了？”

肯定是“又”，而且是好多次的“又”。自打王芳发现我和曹子夜天天晚上夜会后，她看曹子夜看得很紧，每次只要我回家，她总是会想办法分开我们俩。不是叫曹子夜去他表舅家，就是让我帮她弄什么弄到好晚。

曹子夜闭上眼睛装睡，我推推他：“快醒醒，说说你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结合王芳今天跟我说的话，我沉声问他：“你妈是不是跟你说我以前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