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证明

杜健生问，这个浮躁的时代我们要用什么去证明爱情。可同样的，这个浮躁的时代，我们又还能用什么去证明自己？

我家没遭遇变故之前，我也跟所有姑娘一样。想要交朋友，想要有一些因为我是谁而去喜欢我的家伙……就算知道可能会失望，但也想要有好多人每天听我说话。

在堂口街的日子，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太妹。抽烟喝酒打麻将，跳舞唱歌搞对象。为了那些所谓的朋友，做了太多荒唐的事情。虽然很堕落，但还不至于无药可救……跟很多活在空虚里的人一样，缺乏直面它的勇气。

太多不想不愿不甘心的情绪，支配着身体不断用一种激进的方式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我做过什么事情我自然记得，它们就像梦里的那些虫子，已经纠缠了我太多年。

可是王芳为什么会知道，我不得而知。而她知道这些事情又想要干吗，我更加不得而知。

最坏的，就是她将我的过去都告诉曹子夜，让他彻底厌弃我，连妹妹都没得做。

这是最坏的，同样也是我最怕的。

玩太多弯弯绕没有用，我坦白问她：“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不要再耽误子夜了！”王芳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通融，“从你到曹家开始，为了你恶劣的行为和出身，我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我允许你以养女的身份进曹家，但不代表我允许你以我儿子女人的身份进来。”

王芳指了指不远处说话的杜健生和曹爸爸：“杜家的孩子喜欢你……你收敛一点，我也就不拆穿你过去的事情。但是你要再没完没了地缠着子夜，就算是曹俊要跟我离婚，我也要把你过去乱混的事儿都说出来。”

“你们娘儿俩在说什么？”曹爸爸走过来，态度似乎比刚出来的时候要愉悦得多，“走吧，我们送新凉回去

。”

“还是算了吧，”王芳笑着说，“孩子有她自己的事儿，我们这些大人就跟着别瞎掺合了。”

曹爸爸的表情有些失望，但也没再坚持，嘱咐道：“新凉，那你早点回去，到家给我发条信息。”

我笑着点点头。

直到曹家的车开走，杜健生才开口说话：“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我有点奇怪地回头看他，“怎么感觉你这么不一样？”

杜健生为我拉开车门，轻笑道：“我有什么不一样的？”

“怎么说呢？”我思索了一下，“有一种脱胎换骨再世为人的感觉，我家老头搞政治的，思想教育抓得紧。就你那不正统的思想，都能给你正统地洗洗脑子。”

杜健生笑笑没说话。

我刚要坐下，却被杜健生一把拉住。

“你干吗？”

给我拉开车门，又不让我坐……虽然我知道他是AB型双子座的男人，但人格也不用分裂成这样子吧！

杜健生皱眉看着我身上的衣服：“你这黏糊糊的坐我车上怎么弄啊！”

“刚说你脱胎换骨了，你又立马露出你资产阶级那丑恶的嘴脸。”我一脸的痛心疾首，“你都不看电视剧的吗？这个时候男主角一般会说，啊，你怎么脏成这样？快上车，去我家洗洗……要这样子才像话嘛。”

“就算你说到我家让我给你洗澡，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坐上去。”杜健生不屑一顾地笑，“有损脑细胞发育的电视剧你也看？我是得傻成啥样，十几万的车座被你这身可乐糟蹋？没事多吃点鱼吧，补DHA。”

杜健生将他的上衣脱给我套上，古龙水混杂着汗的味道让我皱眉：“真臭。”

他不客气地照着我的额头上拍了一下，转身上了车。我在他旁边坐下，问：“你怎

么会来的？”

“这家饭店的老板是我朋友，”杜健生发动车，“他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大人物来吃饭被他得罪了，让我赶过来看看。”

“不会是说的我爸吧？”我这是，惹了多大的麻烦啊……

“那倒不是，”车开动起来，带来了闷热的夜风，“你爸虽然官大，但却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他那促狭的笑总是让我忍不住想发火，我挤对他说：“那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杜健生答得很不谦虚：“我确实是啊，除了杀人许可证我办不下来，你想要什么我解决不了的？”

“……”

我摸摸身下硬邦邦的车座：“这个真值十几万？你不是说你的车不贵吗？”

“车是不贵啊，但车里的配件都是定做的。”杜健生伸手拍拍方向盘，“就这个，六十万，从德国订的。”

我看着外面不断闪烁的霓虹灯，没有说话。

“喂，”杜健生推推我，“送你回家？”

缭绕的夜灯晃得我有些迷茫：“你去哪儿？”

“我要去苏氏会所，送你回去？”

“不用，”我深吸一口气，“我跟你一起去。”

杜健生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问他：“不方便吗？难道说是跟你生日的那帮人一起？不方便你就送我回去吧！”

“不方便倒是没有，”杜健生笑笑，“我只是奇怪，你不是不喜欢那种地方吗？”

“是不喜欢。”我轻笑，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杜健生，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活得最累吗？”

杜健生光着的上身被霓虹照出斑斓的色彩，他黑亮的眼睛微眯：“那些没有想法的人？”

我口吻冷淡地回他：“这个世界上，两种人活得最累，一种是没有想法的人，一种是很有想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