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鸳鸯袖里握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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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秦良玉比武招亲之后,便摇身一变成了石砫马家未过门的主母,这让原本想择婿的容江黑了脸,招亲结束后他便领着哭哭啼啼的容懿走了,连杯茶都没喝。秦良玉此时也有些尴尬,她瞧了眼马千乘,又瞧了瞧端坐在正位上的秦载阳同容氏,尚在状况之外。

马千乘撩袍跪在秦载阳身前:“眼下诸军尚在播州守着,待事情一过,小婿定然上门提亲。”

秦载阳同容氏都是明事理的,也知眼下战事频发,不是谈风花雪月的好时机,便将马千乘扶起来,道:“好,家国之事最重要,其余的我们容后再议。”

回播州的路上,秦良玉与马千乘共乘一辆马车,车内空间不大,秦良玉只能尽量避开马千乘,想起现如今两人的关系,总觉得别扭至极,脑中反反复复只有三件事:头一件,自己比试输了;第二件,马千乘太无耻;第三件,她要嫁人了,对方是自己以往仰慕的英雄。

马千乘见秦良玉置于膝上的手紧紧攥着衣摆,笑着伸手在她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我知道幸福来得太突然,你且慢慢消化。”

秦良玉被马千乘这一拍惊得双目微瞠,想了想,道:“你离我远一些。”

马千乘不解,将脸凑到秦良玉身前,笑问:“为何?”

秦良玉不知该如何答话,总之她眼下一瞧见马千乘,心中便有些奇怪,只想离他远一些。

马千乘知道秦良玉身为大龄剩女,已有自己生活的套路,这冷不防有人娶了,心思还未完全扭转过来。他也不着急,左右现下世人都知秦良玉已与他有婚约,再加之他日日跟在秦良玉身边,也不怕有有心之人接近,桃花这种东西,来一朵掐一朵,来两朵掐一双。

秦良玉一路都挤在角落中翻兵器谱,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几乎从未与马千乘有过交流。马千乘则侧躺在软榻之上,一只手撑在头侧,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良玉瞧,眼神略显炙热。

秦良玉觉得自己的脸已被瞪出了两只血窟窿,正要语重心长同马千乘讲道理,便听车夫在外道:“二位爷,地方到了。”

秦良玉将兵器谱朝袖中一塞,飞身下了车,落地后拔足便想跑,开跑前想了想,指着堪堪撩帘下车的马千乘,木着脸对车夫道:“他付钱。”

尾音一落,人已不知所终,只剩马千乘一手扶在车夫肩膀上捧腹大笑,笑够了一抬头,见车夫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当下尴尬地收住声音,随意扔给车夫几粒碎银子,大摇大摆朝营地而去。

一进营门,远远便瞧见杨启文同柳文昭在与秦良玉说话,两人见马千乘慢条斯理地走来,皆朝秦良玉挤眉弄眼,秦良玉则竭尽所能摆出了一副十分淡然的样子,扫了马千乘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柳文昭乖巧地朝马千乘行礼,而后轻车熟路地将手在马千乘面前一摊,上下晃了两下。

马千乘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将怀中的钱又往深揣了揣,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们怎么来了?”

杨启文笑着将柳文昭的手拉了回来,暗地里轻挠了她手心一把,柳文昭脸一红,躲在秦良玉身后不再说话。马千乘见状,状似无意地瞧了秦良玉一眼,见对方也在瞧着自己,遂也有样学样,悄悄将手伸过去,只是还未近秦良玉的身便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向后一扭,马千乘整个人便也配合地跟着转了半个身子,口中的呼痛声十分浮夸。

“你能不能老实一些?”秦良玉面色虽沉,却没有真的动怒,语气中有些无奈。

马千乘悻悻地握着自己的手腕,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杨启文同柳文昭还未定下婚事便没事拉拉小手、亲亲脸蛋,自己同秦良玉这已是快要名正言顺的两口子了,连拉个手都要被媳妇横眉冷对,这着实是让他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咽不下也无伤大雅,强咽便好了。

马千乘规规矩矩地站好,再问杨启文:“你们两个来做什么?”

杨启文收回同柳文昭的眉来眼去,正色道:“朝廷这几日来了密函,卫指挥使着我亲自来同总兵交接。”

原来这些日子太过太平,皇帝陛下见杨应龙也老实不少,但转念想到其为人,生怕里面有变数,不如趁热打铁,便又派人催勘问杨应龙一事。事出紧急,兵部侍郎邢玠命重庆知府王士琦缚杨应龙速至秦江听勘。杨应龙虽还是闭门不出,却托人捎了信给皇帝陛下,说他是冤枉的。当日娄山关一战,他是真心归顺,并未起杀心,当日杀人的乃是他的部下黄元、阿羔、阿苗等十余人,他愿将这十余人上交给国家。惊闻皇帝陛下缺钱花,他还愿纳银四万两助朝廷渡难关,若皇帝陛下还是放心不下,这宣慰使他也不干了,由他大儿子杨朝栋代播州宣慰使一职。

世人皆知眼下国库已比皇帝陛下的肾脏还要亏虚,这个时期又是战事吃紧之时,指不准那些在暗地里虎视眈眈的外族什么时候便扑过来咬人。这么瞧来,四万两的真金白银可是能起到不小的作用,而且朝廷之所以提勘杨应龙,便是因他有钱、有权、有野心却忌惮朝廷,若他当真主动辞了官,或许还可以留他一阵,毕竟他有钱,皇帝陛下也不想做那杀鸡取卵之事。但这事不是皇帝陛下一人便能做得了主的,所以他问了内阁几位大臣,发现众人各执一词,思想达不到统一,遂有些郁卒,想了想,又将这信送到兵部,命人权衡其中利弊。兵部众人一瞧这烫手山芋已传到自己的手中,心想此事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当即表示这锅兵部不背。

这锅皇帝陛下不背,内阁不背,兵部也不背,这真是极好的,所以问题来了,那么这个锅谁背?

这时有大臣站了出来,义正词严道:“前次娄山关一战,重庆王继光失职导致朝廷惨败,依臣瞧,这事便听听他们重庆的看法,若是法子好了,便是将功补过了。”

推来推去,这锅便推到了重庆。

“卫指挥使问你这事该当如何?”

几人进到屋中,神色各异,杨启文安静了半晌,又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秦良玉屈指敲着桌面,杨应龙几次三番地死里逃生,其中定是少不了孙时泰的功劳,想到这个孙时泰,秦良玉的头便

有些疼,杨应龙周围的帮手太多,应借此机会瓦解才是,想了想,道:“长子代职,次子逮到重庆留作人质吧,什么时候钱交完了什么时候放人。”

瓦解理应先从杨家人下手,左右那杨可栋也是个病秧子,换个地方散散心也不错,而且杨应龙生性狡猾,他们手里无论如何也该留个底牌,思来想去,杨可栋便是最佳人选,单看他病了这么些年,杨应龙还未放弃他便能瞧出来了。其实之所以选定杨可栋,内里还有一层,杨可栋不喜杨应龙,他来了重庆,离秦邦翰近一些,或许病情能好转也说不定。想起杨可栋那毫无血色的面庞,秦良玉心沉了沉,无论如何,上次他曾出手帮助过自己,这个情分是要还的。

一直未出声的马千乘直到此时也一直紧抿薄唇,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安安静静斜倚在椅中发呆。

秦良玉轻轻推了他一下:“你以为如何?”

马千乘这才茫然抬头:“我以为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可以成亲。”

杨启文一口水喷了满地,他身边坐着的柳文昭却早已习以为常,瞧了马千乘一眼,而后默默将杨启文前襟的水给拂去,最后才瞧了面沉如水的秦良玉一眼,心中始终提着口气,生怕秦良玉拒绝了马千乘,毕竟不管马千乘心中有何谋略,在现下这关头提及此事总是有些突兀的,若她家将军耿介地一口拒绝便不好了。

秦良玉倏然转头盯着马千乘,见他眉眼间满是笑意,似乎说这话时并未考虑其他,只不过是想成亲,但按她对马千乘性子的了解,这事突然被摆在台面上,似乎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

秦良玉沉思片刻,双手攥成拳后又松开,沉声道:“依你。”

转瞬间,石砫宣抚使马千乘同明威将军秦良玉将成亲一事便如同长了翅膀的鸟一般,飞出了营地,飞向了各处,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有好些少女揉碎了心肠,直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明威将军终是难逃无耻之徒马千乘之手,还有好些相貌不错的高官家少男抚着胸口暗自庆幸,这两个祸害成亲后,自己便可高枕无忧了,不用日日担心被马千乘抓去做禁脔,或是去娶大明第一母老虎了。

因马千乘同秦良玉两人皆为品官,不同于庶民成亲那般简单,再加之眼下时期特殊,其中诸多事宜要通过层层批复才能抽空好好把亲成了。

朝中为示天恩,特地重新调遣武将守着播州城外,将秦良玉与马千乘放回了家,准备成亲相关事宜。

马千乘回到石砫后的第三日,马家的聘礼便送到了鸣玉溪秦家,大红的聘礼队伍之壮观,仿似波澜壮阔的大海,一眼望不到边际。每抬聘礼皆四人方能顺利抬动,其物品之华贵便不多赘述。

聘礼到了秦家后,摆放在何处便成了问题,秦家院子虽不小,但依然放不下这些东西。秦载阳瞧着满院红彤彤的聘礼,不禁抚了抚额,这些东西虽瞧着喜庆,但着实太多了,至于放到何处,这个问题便交给容氏好了。

此时容氏也有些头疼,但也不能这么放着不理,便亲自指挥着秦府下人归置,近乎一日的时间过去,这些东西堪堪处理妥当,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抬眼正见秦良玉手托着几个银钩从府外归来。

见容氏累得满头是汗,秦良玉急忙走了过去,捏起袖子为容氏擦汗:“娘,您一整日都在忙着归置这些东西?”

容氏笑着将秦良玉的手握在手中,发现记忆中那双小小软软的手不知何时已转成一双可以承起家国大事的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想着想着眼泪便落了下来,她摸着秦良玉掌心的茧子,良久才将泪意忍回去,牵着比她高了一头的秦良玉朝卧房走,边走边道:“玉儿啊,这么些年肖容待你如何娘是瞧在眼中的,遇到这么个良配不易,你要多珍惜这份情,你舅舅那边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生气是正常的,但好歹是一家人,过去这阵子便好了。”

秦良玉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她原本也未将这事放在心上,若不是容氏现下提起,她已忘了她舅舅当日是铁青着脸领着容懿拂袖而去的。

“闺女大了,娘也留不住了,出嫁前你再陪娘睡几日吧。”容氏说着又红了眼眶,惹得原本还未进入状态的秦良玉心中也略微惆怅起来。

眨眼便到了马千乘同秦良玉的成亲之日。

连日的阴雨竟也在这日放晴,日头高挂湛蓝空中,万里无云,不算规整的青石板街道上,人们比肩接踵,连街道两旁的楼阁也未放过,未出阁的姑娘们挤在其中。

楼下有孩童骑在爹爹的脖子上朝街上观望,片刻后指着一边大呼:“将军的花轿!”

随着这一声惊呼,人们皆向那浩浩荡荡的大红色队伍瞧,一乘红幔翠盖的暖轿徐徐而来,四角皆挂丝穗,轿身上有龙飞凤舞,寓意龙凤呈祥。凑巧一阵风吹过,拂开帘布同盖头,有人见稳坐轿中的明威将军秦良玉今日着了她往日最为厌恶的大红色,头上凤冠坠着几条金丝遮住面庞,顶部些许明珠同玉石熠熠生辉。凤冠之下,素来不施粉黛的秦良玉,今日也在柳文昭的好说歹说之下上了淡妆,双眉如远山,眉间一抹鲜红朱砂被点缀成梅花的花样,朱赤口脂同梅花相交映,衬得秦良玉肤色愈显白皙。再往下瞧,她的肩上一条绣有各类吉祥图纹的霞帔,腰间系有流苏飘带,这么一瞧,那腰身竟不盈一握。

稳坐高头大马之上,同着大红喜服,顶戴花翎,腰系玉带,意气风发之气遮也遮不住的马千乘,路上止不住地回头瞧着轿子,从不时被风掀起的帘布缝隙中隐约能瞧见双腿叉开,双手撑于膝上,坐姿极为放荡不羁的新娘。马千乘默默回头,只能勉强从她着的是裙装这点上宽慰自己。

没错,他娶的千真万确是女人。

阁楼之上的众人窃窃私语。

“宣抚使真英俊!当然,明威将军也英俊!”过了片刻那人又道,“他们都英俊!”

话毕却没有人开口搭理他,众人的视线此时皆聚集在秦良玉身后的嫁妆之上,粗粗一瞧,嫁妆百抬有余,极目望去好似一条身形巨长的红色巨蟒,排在头数十抬的是皇帝陛下同太后御赐的珠宝、玉器、首饰同镜台、拔步床等一应贵重物品。照殿红、瑟瑟、狮负等将箱盖撑开,光彩夺目,耀眼得打紧。单

这么瞧着,这前几十抬嫁妆还算有个姑娘出嫁的模样,待到中间至后的嫁妆便成了清一色的兵器,长兵器、短兵器、冷兵器等,有个箱子未盖严,眼尖的人瞧见那箱子之中全是各类暗器,抬箱子的几名男子步伐略微不稳,青石板随着众人脚步的起伏微微颤动。

“我的亲娘,这是嫁将军还是嫁公主?”有人发出质疑,这一声质疑如同一颗石子激起湖心千层浪,唏嘘声此起彼伏。

秦良玉板着脸坐在轿中,不耐烦地将盖头扯下,撩开帘子问跟在轿边的柳文昭:“什么时候到?”

柳文昭正接受着众人视线的洗礼,沉浸在与秦良玉亲上加亲的喜悦之中,此时被豪放的秦良玉吓得面色发白,说话开始结巴:“将……将……将军,还要一会儿才能到,请……请将军将盖头盖上……”

秦良玉不禁叹出口气,无意识击了一下轿身,将想骂娘的话忍了回去,放下帘子坐正身子。

秦良玉在轿中坐立难安,最后一丝耐性被磨没之前,轿子一转便到了马府。马千乘潇洒地自马上翻下,站在一旁瞧着秦良玉被人从轿中背下,望着那高挑的身影以及身影下的人略微吃力的表情,马千乘在心中替那人掬了一把同情泪,想必他的娘子定是分量过人的。

秦良玉头遮红盖头,觉得自己被人拉着走了一圈又一圈,耳边是各类道贺声,还有一道疑似杨应龙的声音。不待她仔细辨认,便被人带进了一间屋子,她坐在梨花木架子床上,伸手便将盖头掀了扔在一边,戳在床边的喜娘被秦良玉吓愣的模样同柳文昭如出一辙,只是她年纪稍长,也听说过秦良玉的脾气,硬是将话语给咽了回去,憋得满面发紫。

秦良玉抬头瞧见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皱了皱眉:“你身子不舒服?”

喜娘急忙跪在地上答:“老身舒服!十分舒服!”

秦良玉见她抖如筛糠,也不想再同她说话,淡声问了一句:“柳文昭呢?”

喜娘答:“柳姑娘现下在前堂忙着,一会儿便过来了。”

秦良玉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串稳健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已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的喜娘见马千乘推门进来,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见过宣抚使大人。”

马千乘摆了摆手,嗓音同样淡然:“快些将事情办好,我累了。”

红娘含着眼泪将过场走了一遍,最后同其余帮手揣着不菲的赏赐倒退出门外。

众人走后,马千乘站在原地轻笑一声,继而坐在床边瞧着秦良玉,见她长睫低垂,低声道:“难得见你如此乖顺。”

秦良玉这才侧头瞧他,面色寡淡地说了七个字:“我饿了,要吃饭,快。”

马千乘未料到她被饿到如此境地,当下大笑出声,边起身边问:“吃饭还是吃糕?”

秦良玉不再答话,直接从床上站起身,径直走到桌旁拿上面的糕往口中塞。

马千乘摸了摸肚子,又望了望秦良玉。他虽已年过二十,但这些年身边除了李玉同柳文昭一直也没有过其他女子,可即便是李玉同柳文昭,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汉子罢了,同女子委实搭不上干系。所以今时今日瞧着眼前一口一个吃着糕点的秦良玉,他一时也说不清心中感受。其实关于娶妻一事,他年少时也曾想过,但那时他想的是他娶妻应娶温良贤淑的,要比覃氏温柔,不要与她一样冷冰冰的,可此时再一瞧喝着茶水的秦良玉,他又觉眼前的人竟巧妙地将这四个字避开了,可瞧起来居然也不使他厌恶,这大抵便是世人口中所说的缘分吧。

秦良玉一边吃东西一边回身望他,见他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瞧自己,不慎被糕点噎了一下,又转过身喝了杯水才问:“你不歇息瞧着我做什么?”

秦良玉同马千乘的想法不同,她将以后同马千乘同床共枕之事,当成是以往戍边时同那些大老爷们儿睡通铺,所以也便少了马千乘那份百转千回的心思,但她唯独忘了以往那帮大老爷们儿是不敢对她如何的。

马千乘被秦良玉问得愣了一瞬,随即挑眉坏笑:“正经事还未做完,我怎么睡?”

经他一提点,秦良玉终是记起今日是她大喜之日,她已嫁给眼前面若冠玉,心如蛇蝎的男子为妻。思及此,她的面上滑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便被掩去:“嗯,待我去洗一洗。”

马千乘薄唇轻启:“一起。”

秦良玉站在浴桶旁边,红着一张老脸紧捂着衣裳前襟,死死地盯着马千乘:“你过会儿再洗。”

马千乘哪里听得进秦良玉的话,一边迫不及待地扯着自己的衣裳,一边长腿一迈跨入桶中,口中道:“人家不要嘛,要同你一起嘛。”

秦良玉忍无可忍,将手旁帕子一把塞到他嘴里,粗声道:“吵死了。”

她在桶边停了脚步,见马千乘泰然自若地在桶中坐着,伸手拍打着水面,溅了她一头一脸的水,不由皱着眉“喂”了一声。

马千乘说了句什么,秦良玉未听清,遂又向前探了探身子,问:“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马千乘此时唇角微微扬了扬,趁秦良玉不备,抬手将她拉到桶中来。

秦良玉被突如其来的情形骇得不轻,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趴在马千乘光裸的胸前,脸不由一红,伸手欲推开他。

“玉玉,你我二人是夫妻了。”马千乘惦记秦良玉已有好几年,此时美人在怀,他自然不会轻易放手,不放手也便罢了,双臂又紧了紧,“这几日可有想我?”

秦良玉被他撩拨得有些不自然,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故作镇定道:“深更半夜在这儿耍什么流氓?!要不要脸!”

马千乘闻言笑得开心:“我同你,这不算耍流氓,是夫妻情趣,你懂吗?”

秦良玉垂了眸子:“不懂。”

此时她身上已尽湿,衣裳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经方才那一番拉扯,领口微微散开,那道沟壑若隐若现。

马千乘脸上笑得如同朵花般温良无害,眼神却渐深,他缓缓自秦良玉的背后贴上她的身子,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懂没关系,夜还长着,为夫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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