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的门一关,将常德和青韵关在寝殿外。
商裕脱去鞋袜衣裳,留了中衣在身。他轻柔地掀开被子一角,小动作地钻进去,整个人像是木头一样,僵硬地躺在程娇娥身边。
适时程娇娥翻了个身,手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肚子上,脸正好窝在他的脖颈里,她温热而又均匀的呼吸扑在他的颈窝,扑得他心像是猫挠一样似地痒。
他吞咽着口水,压抑着自己的,眼睛往下看着程娇娥静谧的睡颜,外面的那只手抬起来,轻轻地搭载她的肩膀上,是拥抱她的动作,却不敢用力。
程娇娥轻微地蹙了蹙眉头,“砸吧”两下嘴巴,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梦话,商裕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还以为她是在和自己说话,小声问
“你说什么?”
她却没动静了,商裕等了一会儿,只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原来是梦话啊。”他既好笑又怜爱地看着她,到底是侧起身子,将她揽入自己怀里。她身上诱人的女人香无孔不入地钻进他鼻孔里,引诱他忍不住把怀抱圈紧,偏偏下半身又尽量远离程娇娥的身体,以免被她感受到自己下半身的窘态。
他宽阔的胸膛温暖,又让人感到踏实。若是此时青韵在,便会发现,自在商裕把程娇娥抱住的那一瞬间,程娇娥蹙了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嘴角甚至带了几分笑意。
是夜,程娇娥此觉睡得安稳又踏实,偏又苦坏了商裕。后半夜时,商裕甚至后悔今日来昭阳宫,若是不来,自己又怎会被妒火中烧、辗转难眠。
偏这颗诱人的葡萄就在他的嘴边,他又不能去咬。一直到二更天,商裕才算真正合上了眼。
天到五更,寝殿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和常德的呼喊声“陛下,该起身准备上早朝了。”
商裕是习武人,饶是睡着了,身体本能的警惕也不会松懈,故而常德才喊了一声,他便听见了。
他生怕惊醒仍在酣睡中的程娇娥,急忙蹬上鞋走到门口,低语一句“我醒来了,你去旁边候着吧。”然后又折回来,轻手轻脚地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衣裳,自己穿上。
待他把衣裳穿好欲走时,又到了床边,俯身轻轻在程娇娥身边落了一个吻,才终于离开。
他离去不久,天东方便有鱼肚白泛起,程娇娥便被外头下人们清晨的忙碌声扰醒了。她醒时,便觉得自己的脖子和肩膀酸酸的,像是昨夜枕在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可她的床上又空空的,除了被褥枕头什么都没有。
“青韵。”她揉着肩膀,唤道。
按照以往,她只要叫一遍青韵的名字,青韵就会立马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今天却久无回应。她奇怪地看向下人榻,见青韵的床褥叠的整齐,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出去了?”
说着,她自个儿穿上鞋袜,披上衣裳朝门口走,边走边继续喊青韵的名字,一连喊了好几声,才把坐在前厅里打瞌睡的青韵的魂儿给唤回来。
“哎!”青韵忙应一声,揉揉困乏的眼皮,急忙朝卧室走,“怎么了,小姐?”
“去给我打盆洗脸水来。”
“是。”
她打着哈欠,推门而入,瞥一眼已经开始自己穿衣的程娇娥,拿起洗脸架上的铜盆,没精神地朝外走,知道她眯着眼睛把洗脸水打回来,程娇娥才觉察出她的异样,奇怪地问
“你昨儿没睡好吗,怎么眼睛像是睁不开似的?”
青韵心说,昨儿商裕留宿在这儿,里屋的那张下人榻我自是睡不得,只能去和绿竹和翠烟挤着睡。俩人的床都狭窄无比,自是没睡好,嘴上哈哈笑道
“可能是没睡好吧。”
“我昨儿睡的倒是蛮沉的。”程娇娥从青韵手里接过湿透的毛巾,擦着比鸡蛋还要嫩的脸蛋,“说沉吧,可我模模糊糊好像还做了个梦。”
“您梦到什么了?”
“似乎是梦到陛下他到这儿来了。”程娇娥自嘲一声,“我本不想见他,偏又在梦里见他,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青韵讪笑,她有意要瞒着程娇娥,商裕昨夜确实来过这件事,但转念又一想,这事瞒是瞒不住的,便只好硬着头皮说
“万一不是梦呢?”
“啊?”
“在您睡着知乎,陛下他确实来了,五更天才走的。”
“什么?”程娇娥呆住,一瞬后,她像受到惊吓似地,紧张问“他昨夜住在这儿了?”
“嗯,住在这儿了。”
“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嗯……”
“完了完了。”程娇娥面色惨白如纸,像是遭了什么大难似地,急忙掀开被褥看,见床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回忆起自己醒来时,身上衣物也没有丝毫凌乱,松口气,又不忘责怪道
“他昨日来,你为何不叫醒我?”
青韵委屈道,“奴婢打算叫醒您来着,可是奴婢喊了您好几声,您都没回应,紧接着陛下就把奴婢赶出去了。”
程娇娥看她一眼,叹口气,“算了算了,若是他下回再来,你可千万要叫醒我,哪怕是拿针扎,也得把我扎醒。”
“是,小姐。”
程娇娥烦躁地又坐回梳妆镜前,此时她的心思全部被商裕占了去,心就像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半点思绪来,满脑子都是昨夜商裕为何来了,他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一夜,又都发生了什么?
青韵被她一顿训,也忐忑地在一边吃伺候着,不敢多话,生怕一句话不对,又惹祸上身、遭一顿斥。
昨儿采下来的那两枝梅花,因为失去泥土、水分养护的关系,花朵已经开始枯萎了。青韵替程娇娥梳好头,离开时,顺手去拿那两支梅花,打算将其带走。
她手碰到窗棂,程娇娥开口“把窗户打开,散散屋里头的煤炭味儿。”
“是。”青韵依旧只把窗户打开半扇,窗一推开,几粒盐被风吹进来,让青韵愣了愣。
“外头似乎开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