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哭得可谓是个梨花雨下,指向顾李氏的手指颤抖不已:
“当初您信任奴才,让奴才跟着长小姐去荣城养病,好一路照料,可在临行前,夫人她却找上奴才,硬塞给奴才一个金镯子,让奴才在路上找个机会杀了长小姐。”
“奴才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弑主的事儿啊!可是夫人她却拿奴才一家老小的性命来要挟,奴才要是不依,就连奴才还未成年的儿子,她都不放过!”
说着,老妇像模像样地擦了一把泪,“奴才没有办法,只好按夫人她说的做,在到了荣城后,故意放了一把火。”
“但长小姐她吉人有天相,从火灾里死里逃生,但因为惊吓过度,失忆了。奴才把这事儿告诉了夫人,本意是想给长小姐求情,让人把长小姐接回京城,可夫人却说,长小姐既然失忆了,往后就不是府、府上的小姐了”
说到这儿,老妇急忙不停地朝地上磕头,直磕得额头高高肿起,边磕边忏悔求饶:
“奴才知错,都怪奴才当时财迷心窍,又怕不听话,遭到夫人的报复,所以收了夫人的银子,谎称自己是长小姐的亲娘,并帮着夫人刻意隐藏长小姐的行踪,一直到现在。”
老妇的话,听得青衣候气得直打哆嗦!
顾李氏也哆嗦着,踉跄地使劲直起腰,恼羞成怒地反指向老妇的鼻子,气急败坏骂道:
“你、你血口喷人!”
她再看向顾明炎,牙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反泼起脏水:“一定是你伙同这个老妈子来诬陷我的!明炎,我平日里待你不薄,视你如己出,你为什么要伙同外人这样诬陷我?为什么!”
顾明炎好笑地指着自己:“我诬陷你?你问得好,我也想问自己,我诬陷你,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倒是你,事到如今不知悔改罢了,还要血口喷人反咬一口!”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的,随着证物接连抛出,再加上方才老妇的一番指控,当年顾紫苑“走失”一事,和顾李氏究竟有没有关系,他们心里其实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包括青衣候。
“夫人,我问你一句,这事儿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他痛心疾首地抓着椅靠,“如果是,你现在坦诚认了,看在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上,我还能给你留个情面。”
顾李氏和青衣候对视几秒,最终坚决摇头否决道:“不是!此事和妾身绝对没有半分”
“够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衣候的怒吼声打断。
见自己给的最后一个机会,她也不知道珍惜,青衣候彻底失望地看都不肯看她一眼,伸出掌心:
“来人,拿纸笔来!”
包括顾李氏在内,在场所有人都纳闷地盯着青衣候的动作。
只见青衣候把纸摊到桌子上,提笔搁于纸上,他的双手颤抖着,寥寥几行字,费了他半身力气,足有半柱香功夫才书成。
所书不是其他,正是“休书!”
墨迹吹干的休书无情地甩到顾李氏脸上,从青衣候口中说出的话更加无情:
“你走吧,从此之后,咱们夫妻之间,恩断义绝!”
顾李氏艰难地拾起地上的休书,只看见最右列的两个字,就立马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她终于反应过来,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慌张地爬向青衣候:
“不要!老爷,不要,我是浣浣的亲娘,是您的夫人,您不能休了我,不能休了我啊!”说着说着,她哭倒在地:
“我知道我错了,老爷,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指使家奴去害紫苑,当时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您就再原谅我这一回吧!求求您了,老爷,您千万不能休了我啊!”
她终于肯亲口承认自己坐下的事,青衣候厌恶地一脚狠狠将她踹开,终于嫌恶地再不肯看她一眼,指使一旁的家丁:
“把这个女人拖出去,从此之后,不要让她再踏入侯府半步!”
望着那个被两个人夹住膀子拖着,面朝客厅,哭得撕心裂肺、不断求饶,身影和声音都一点点慢慢在视线中消失的蛇蝎老妇,顾紫苑心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活。
处理完顾李氏,就轮到了尚在客厅里瑟瑟发抖地跪着的老妇。
青衣候愧疚地把顾紫苑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冷眼扫向老妇,说话语气却格外的温和:
“紫苑,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置了,是杀是剐,全凭你一个人的意思。”
闻言,老妇慌忙朝顾紫苑磕头,再无之前嚣张无赖的样子:
“长小姐,当初害你,真的不是我的本心,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当年是受夫人的威胁,才不得不放火烧家的啊,可你不也没死成吗?”
“这些年,我把你拉扯成人,我承认,有时候我做的过分了些,可是长小姐,您就看在我辛辛苦苦养了你五六年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顾紫苑从小就心软,她现在虽然恨老妇恨的要命,但让她痛下杀心,她狠不下这个心。
尤其老妇又吃准了她的性格,故意提起这几年的养育之恩,顾紫苑心里头的那股狠劲突然间就消散地差不多了。
她犹豫地看向顾明炎,踌躇好一会儿,终于推脱道:
“还是爹爹你和哥哥来处置吧,我、我”她抬眼又看老妇一眼,“她说得对,好歹她也养了我这么多年,爹爹,我只求你留她一条命。”
“你啊,就是太心软了。”青衣候无可奈何地叹一句,却依言下令道:“把这恶奴关进地牢里去!关她个十年八载,再放出去!”
十年八载,就算到时候老妇能够活着出地牢,也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老妇想求饶,可她还算清楚,晓得要不是刚刚顾紫苑替自己说了一句话,等着自己的就不会是地牢而是地狱了!
随着她绝望地被带出客厅,客厅里关于六年前,顾紫苑究竟是怎么“走失”一事,也终于落下尾声,很快被父女重逢的喜悦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