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麽麽迟疑了片刻,咬咬牙低声问道:“老奴马上就要出府了,小娘心善,可别让老奴晚节不保啊。老夫人到底是您的亲祖母。”
十八娘轻笑出声:“麽麽,您想到哪里去了,大兄刚得了功名,阿姐将要出门子。父亲已经是六部尚书,秦相老了,若是再进一步……我比谁都更希望祖母长命百岁呢。”
孙麽麽听完心中释然,可不是,她想差了!若是十八娘害了老夫人,那她的父兄就得丁忧。等再回来,哪里还有什么好位置。
“小娘一片孝心,麽麽一定带给老夫人。”说完,孙婆子从南枝手上接过食盒,就着小丫鬟挑起的珠帘,出了寻梅院。
十八娘看着孙麽麽远去的背景,眼中满是期待。
这空间里头的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一试就知道了,她可是给老太太准备了一种相当让人振奋的药。
又过了三日,十八娘终于能下床了。这才一起身,她就迫不及待的想去侯府给老太太请安。
南枝着急的寻了一件镶嵌着狐狸毛边儿的披风,硬要给她披上,还硬往她的手中,塞了一个银制的小手炉。
十八娘有些苦笑不得,“哪里就有这么虚弱了,这还没有大冷呢,我就拿了手炉了,日后落了雪,岂不是得住在火炕上。好南枝,你家小娘会被人笑话的。”
南枝却是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谁敢笑话小娘?让西屏扒了她的皮。”
“哈哈,你这么不替小娘我出头,尽使唤西屏。”十八娘笑着摸了摸手炉,调侃道。
南枝急眼了,“若是我有功夫,哪里还用得着她,早就自己个上把那些长舌妇们都套了麻袋揍一顿了。”
十八娘被她逗得乐得不行,心下里却是暖暖的,南枝倒是一心为她的。只是……
“走吧,许久不见祖母了,怪想的。南枝把炉子上刚煨好的鱼蛋和虾丸拣了装起来,给老太太尝尝鲜。”
北方人不擅食鱼,容易被刺卡住。这鱼蛋却是极好,把鱼肉细细的剁成了泥,又鲜又弹,十八了可是爱极。
一行人来了老太太的福宁院。此时正是用朝食的时候,孔景娴和沈琴围着老太太团团坐着,当真是花团锦簇,十六却坐在沈琴的下手,闷不吭声。
想来老太太为沈霖遮掩之事,到底是让她心中起了隔阂。
她看到十八娘过来,如释重负的说道:“十八娘来了,可是大好了?”
这一出声,把老太太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孙女给祖母请安。已经大好了,大夫说已经不用服药,只慢慢调养着便好。”十八娘说着从南枝手里头接过食盒,亲手给老太太乘了一碗。
“这天冷了也没有什么青菜儿吃,便让厨房里酿了些鱼蛋,祖母趁热也用些。南枝,给嫂嫂和小娘们都乘上一碗。”
这鱼蛋又白又胖,虾丸如金桔一般红润,上头再飘着几片碧绿的叶儿,看起来让人极其有食欲。
“十八有心了。既然身子弱,就不用来请安了,还是多养着的好。”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看了十八娘一眼,笑了笑。
十八娘也不恼,只坐下来与众人一道食用这鱼蛋。
这才吃了一口,两声呕吐声再这屋子里响起。
这第一个自然是如今正怀着孕的孔景娴,只见她捂着嘴,脸红红地带着几分得色的说道:“这有孕了就是怕腥,才吃一口就吐了,真是辜负了十八娘的一片心意。”
等她说完,却发现在坐的都奇怪的看着她,又偷偷地打量着老太太,这才猛地扭过头去一看。
沈老太太刚咬了半口,竟然也吐了!她吐得厉害,像是要把肚里的苦胆都吐出来一样。
“祖母,您快些含颗梅子,含了就不吐了。”孔景娴见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情急,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梅子拿了出来,放在老太太手边。
老太太只一眼,就被这梅子吸引住了,只觉得口舌生津,忙不迭的拿起一颗塞进了嘴里,说起来也奇,这才入嘴,就不吐了。
老太太吃了梅子,这一下子众人都愣住了。
十六捂着牙齿,“祖母,您不觉得酸吗?”
孔景娴这盖子一打开,她觉得牙都酸倒了,可见这梅子有多酸,老太太却面不改色的吃了一颗。
十八娘搅着碗里的鱼蛋,心中暗自好笑,精彩的快要来了呢!
“我是有孕了闻不得腥味,可是祖母怎么也不适,这鱼蛋不会……”孔景娴说着,看了十八娘一眼,大声喊道:“快去请医来瞧瞧。”
老太太来不及说话,孔景娴身边的婆子就快步的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急匆匆的拽着一个老大夫过来了,这人是老太太惯用的了大夫,就住在府里,有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儿,都寻他瞧。
那老大夫轻车熟路的探了脉,越探越是惊奇,到最后,脸色是变了又变!
“恭喜老太太,您这是有喜了!老夫不才,探出了喜脉!”
老太太手里头的那半颗梅子没拿住,吧唧一声掉在了碟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一下子,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沈老太太这都多大的年纪了,重孙子都有了,竟然怀孕了!简直是奇闻。
而且她如今人在长安,沈老爷子可是在范阳呢。莫非是临行前……这二人可当真是老当益壮啊!
老太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心中不断的掐指算着日子,又怀疑的看着十八娘。
十八娘只是长大了嘴,却毫不畏惧的看了回去,看什么看?小娘是真女子,怎么可能是我让你怀孕的呢?
老太太想着也不能够啊,愤怒的站起身来,“你这庸医,老婆子都多大年纪了,你信口胡诌个什么呢?”
老大夫也怒了,甩了甩袖子,“老夫人若是不信某,尽管唤御医来诊断,就是换一千个人来也是喜脉!”
说完,提起药箱子就走,刚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医者仁心。老太太到底年岁大了,怀胎不易,最好多服用一些安胎药,若是无事,不妨多躺躺。老夫被指着鼻子骂庸医,也没有脸再继续在这侯府里待着着,请贵府另请高明罢!若是哪位同仁断出了不同的脉,还请遣人告知。”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去回春堂坐堂去。
剩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十六娘迟疑了片刻,兴奋的说道:“祖母,我们请太医,看这庸医还有脸硬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