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在二房安排好年底的各项杂事,就回了长房所在的东边。而她们的婆婆史太君,也住在长房。
孔氏忙好一切,总得去婆婆在的佛堂,回报一声。而小傅氏的事,也该让老人知道一下了。
谢石安送走了大伯母,刚打算回自己的秋石楼,却听见一阵孩子的哭声。
谢石安循声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小妹妹谢飞雪,青荫堂的门口哭的震耳欲聋。抱着谢飞雪的丫鬟,也不知道安抚她,只让谢飞雪哭的面色涨红。
谢飞雪的奶妈站在一边,想去安抚,却又不敢伸手。见了谢石安,奶妈跟见了大救星一样,赶紧出声了,“三公子,三公子!”
谢石安无奈,只得过去。他又何尝看不出来,这是小傅氏装惨卖可怜的花招,故意拿了幼儿,让她在门口哭闹,惹起谢松的舐犊情深。
毕竟都年底除夕了,这次若是不能出来,正月里走亲访友,小傅氏又该如何解释?小傅氏一向爱好脸面,如何愿意让人看轻了自己,自然要努力出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谢石安从丫鬟手中接过谢飞雪,对着丫鬟叱责,“这么大的风雪,也不知道把姐儿抱进屋子,就这么站在风口里招风!”
这丫鬟本是小傅氏屋里有脸面的下人,被谢石安这么普天盖脸一顿叱责,就有些挂不住了,“是小姐要见夫人,哭闹不止,奴婢才……”
“小姐要见?”谢石安安抚好谢飞雪,就反问,“小姐现在还不会说话,她怎么告诉你的?哭闹不止就带过来见夫人,要你们何用?”
奶妈赶紧上前,说:“是绿衣姐姐说的,说夫人想小姐了,这位姐姐才来接小姐的。”
绿衣是小傅氏身边的大丫鬟,奶妈这么一说,谢石安的火气就更大了。素日都不管谢飞雪过的如何,现在要用女儿博同情了,就让丫鬟来接。
接进去也就罢了,还站着大风雪里,任凭孩子哭闹。这要是受寒了,一两天就能要了谢飞雪的性命。
虽然谢飞雪日后给镇国公府带来了灭顶之灾,可谢石安对着这么个一两岁的孩子,也只有同情。
若不是小傅氏和谢松太过忽视这个女儿,谢飞雪又怎么会一头扑进一个虚无的爱情里面,自寻死路。
小傅氏在屋里,其实都能听见外面的对话。只是,她被禁足,只得装病在床。这会儿,也没什么脸面去外面接了女儿进来。只得吩咐绿衣,“你去接了小姐进来。”
绿衣刚要出去,就听见屋外有人说,“这儿风大,奶妈先带小姐回去吧。若是夫人要见小姐,等风雪小些了,再来也不迟。”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听声音,倒像是小傅氏屋里出去的月华。小傅氏拦住绿衣,侧耳听了起来。
谢飞雪的哭声渐渐没了,奶妈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了,月华又开口跟谢石安说,“公子,这会儿风雪大,您也回去吧。”
她是来给谢石安送披风的,正好撞见谢石安在小傅氏的青荫堂门口叱责丫鬟。
不管如何,小傅氏眼下都是谢石安的母亲,他这么叱责小傅氏的丫头,总有些不妥。月华为了主子,自然得出来解围了。
谢石安毕竟不是十来岁的少年,也回过神了,自己只顾着谢飞雪的惨剧,却忘记了眼下自己的身份。他现在,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小傅氏却是他名正言顺的母亲。他一个少年人,如何能当面叱责母婢呢。
月华一开口,谢石安就点点头,披上披风,跟着月华,一路踩着碎琼乱玉,回了秋石楼。
进了屋子,月华就留在了门口。只是这会儿到了年底除夕,下人们也有些松泛了。明矾和天青被谢石安派出去送帖子,眼下都没回来。而天青又被孔氏找去做事,眼下秋石楼里,只有几个粗使的小丫头和婆子。
月华无奈,只得斟了茶水,站在门外跟谢石安说,“公子,茶水好了。奴婢能进来吗?”
谢石安在白日里,对月华和天青并不怎么防范,就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月华掀起门帘,端着茶水进屋,给谢石安斟好茶水,突然就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谢石安大吃一惊,却也不急着让月华起来。前世,月华就给他来过这么一出,似乎,说的是她的身世父母吧。
“公子,您可知道,月华的父母是何人?”月华问。
“知道,”谢石安点点头,“是我母亲的陪房。你母亲是我母亲的贴身大丫鬟,叫素心的。来谢家的时候,已经配了个傅家的管事。”
月华含泪点点头,“公子说的没错,奴婢也姓傅,是夫人的人。”
这一点,谢石安不敢苟同。前世,小傅氏并没有被谢松禁足,反而是他这个前头夫人留下来的长子,不思上进,糊涂度日。
月华虽然是谢石安前世的通房丫头,却处处都给小傅氏通风报信。月华姓傅,这一点谢石安并不怀疑,可到底是听大傅氏的,还是小傅氏的,这点就不好说了。
看见谢石安一脸狐疑,月华又说,“公子可曾注意,奴婢的名字里面,有一个夫人的名字。”
谢石安点点头,他以为,月华的名字,是父亲谢松取的。世家大族里有个不明说的规矩,若是男主人给哪个丫头取了个名字,多半,这人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所以,谢石安一直以为,月华以后会是谢松的通房丫头。可后来,小傅氏却把月华安排到了秋石楼。那会儿,谢石安还以为,小傅氏是嫉妒月华呢。
“奴婢的名字,是夫人取的,”月华说,“奴婢自然会忠于公子,还望公子给奴婢一个机会。”
谢石安眼下,有些不相信。毕竟,前世月华出卖了他好几次。只是,论起过世的母亲,谢石安的心里,总有些柔软。
看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月华又说,“奴婢说这些,只是想让公子听一件事。这事只从奴婢的口中出去,也只进公子的耳朵,其他人绝对不会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