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清扬不是在想杜锦彦,她是看到了杜锦彦。杜锦彦一个人坐在酒楼的角落里,被柱子挡着,要不是刚才他伸手叫伙计,她也不会看到。
她觉得有些奇怪,史家商号底下有好几间酒楼食肆,杜锦彦怎么在别家酒楼吃饭,还是独自一人?而且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有些不放心,对板凳他们说,“我看到一个朋友,过去打声招呼。”说完就起身了。
板凳和小诸葛扭头看,只看到杜锦彦半边身子,看不到脸,问宁安,“好像是个男人。”
宁安说,“不是男人,是弟弟。”
“老大明明说是朋友啊。”
“比她小,像朋友一样的弟弟。”
板凳和小诸葛哦了一声,又问,“安哥,老大结交的怎么都是男的,就没有闺中密友什么的?”
宁安呵呵,“她不是姑娘,怎么会有闺中密友?”
这句话已经成了他损墨容清扬的口头禅了,板凳和小诸葛对视一笑,也没再打听。
墨容清扬悄悄绕到杜锦彦的身后,重重一掌拍在他肩上,杜锦彦吓得蹦了起来,差点要拔剑,一看是她,顿时就有些惊喜,“清扬,怎么是你?”
墨容清扬往宁安那头抬抬下巴,“我跟他们喝酒呢,看到你了,要不要过去坐坐,宁安也在。”
杜锦彦摇摇头,“不了,我就想自己清静清静。”
墨容清扬说,“那行,你清静吧,我先过去了,以后再……”
她抬脚要走,被杜锦彦一把拖住,“别走,我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你陪我。”
板凳看到这一幕,张大了嘴,“安哥,那弟弟长得挺周正的,看起来关系不错。”
“一般般吧。”
“安哥,你和老大不是发小么,这弟弟你应该也认识吧。”
宁安朝杜锦彦那头瞟一眼,“不熟。”
板凳说,“老大的朋友真不少,那个弟弟也是发小吧。”
宁安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淡淡的,“他不算。”杜锦彦七八岁才回临安,算什么发小?
杜锦彦让伙计添了一副碗筷,提着酒壶给墨容清扬倒了一杯酒,“来,喝酒。”
墨容清扬说,“家里酒楼一大把,你怎么跑这喝闷酒来了?”
“这里没人认得我,清静。”
墨容清扬打量他,“看起来有心事啊,说说,怎么回事?”
杜锦彦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吭声。
墨容清扬有些不耐烦,“说吧,什么事?别磨磨叽叽跟娘们似的。”
杜锦彦小时侯常跟在墨容清扬屁股后头转,对她言听计从,墨容清扬叫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比他娘亲的话还管用,见她不耐烦,不敢隐瞒,嘟噜着,“还不是为了我姐的事。”
大婚过后,墨容清扬天天早出晚归的,并不清楚史芃芃和墨容麟之间的事,便问,“芃芃怎么了?”
杜锦彦其实也不太了解,但他知道大婚之夜皇帝没有去皇后的凤鸣宫,却去了贵妃的景秀宫,这对皇后来说是种污辱。他在宫里当差,总能听到一些帝后不和的传闻,大多是说皇帝如何欺负惩治皇后,归根结底一个意思,就是皇帝很不喜欢皇后,皇后很可能随时会被打入冷宫。
他并没有亲眼看到墨容麟欺负史芃芃,也不能随意去凤鸣宫看望史芃芃,但凭他对墨容麟的了解,那些传闻绝对是真的,这些事,他不敢告诉史莺莺,也无人可以倾诉,只好跑到这里来喝闷酒。
墨容清扬听他说完,愣了片刻,“皇兄怎么可以这样对芃芃?不行,回头我得找他说理去。”
杜锦彦见她这样说,很高兴,“清扬,你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我不是帮你,我是替芃芃委屈,别的不说,芃芃是皇后,皇兄应该给她起码的尊重,怎么能为了一丁点小事就罚她?你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
杜锦彦知道她的性子,有些担心,“清扬,皇上毕竟是皇上,你稍稍提点一下,说话别太冲,要是皇上怪罪于你,我罪过就大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墨容清扬好打抱不平,哪怕对方是墨容麟,真要来了脾气,她也敢冲他拍桌子。
杜锦彦低下头,“我爹去了西北,我娘是个爆脾气,姐姐又在宫里,心里有事都不知道找谁说,幸亏还有你。”
墨容清扬把手放在他肩上,“放心,你是我的人,我不会不管你的。”
杜锦彦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余光瞟着搭在自己肩头的小手,心跳得更快了,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宁安低头吃菜,听到板凳不明意味的笑,顺着他的目光往那头一看,墨容清扬跟个痞子似的把手搭在杜锦彦肩头,杜锦彦则低头红脸,像个小媳妇。
板凳笑道:“老大是在调戏弟弟么?”
宁安冷冷扫一眼,把目光收回来,没有说话。
小诸葛说,“咦,老大跟弟弟走了。”
宁安抬头看了一眼,脸沉了一分。
板凳说,“那个弟弟看起来不像弟弟,比老大高了半个头呢,长得也结实,模样也英武,我瞧着他们挺般配的。”
宁安,“呵呵。”
板凳,“安哥你呵呵啥意思?”
“黄清扬身体里住了个汉子,你觉得她会找个正常男人?”
“那她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宁安被问住了,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就觉得墨容清扬应该不会找男人,她自己就是个男人。
墨容清扬和杜锦彦从酒楼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走了一段路,正要道别各自回家,墨容清扬看到路边一座小楼前亮起了灯笼,灯笼是三个串在一起的,烛光从里头透出来,映着灯笼上的字,从上至下写着:怡清阁。
她踌躇了一下,改变了主意,对杜锦彦说,“咱们去那里头消遣消遣怎么样?”
杜锦彦被她的提议吓了一跳,他怕墨容清扬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特意解释了一下,“清扬,那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谁说的,”墨容清扬不以为然,“宁安能去,咱们也能。”宁安可不是不正经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