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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简单介绍后,包厢又恢复了热闹。
雅子独自坐下,徐毅天立刻坐到她的身侧。另一边,安琦言也挨着段佑斯而坐,心神不宁地往杯里倒酒,一杯一杯往自己肚里灌。
由于穿得太过单薄,雅子不自禁地环住双臂,徐毅天立刻发觉,凑到她身边轻声问:“你冷吗?”
包厢内本来就昏暗,人群嘈杂、气氛不明,拉近的距离使他的呼吸放轻。她摇了摇头,避开他漾满温柔的眼神。
而在喧闹的人群中,段佑斯的眼神也投了过来,朝她的方向看来。
周遭嘈杂,她轻轻地摆弄着裙摆,这一层朦胧的距离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让室内的温度上升,让雅子的耳根微热。
而这种异样却被徐毅天误会了,他盯着她微红的脸颊,大胆地坐近了一点,低声在她的耳边喊她的名字。
雅子很不适应,往旁边挪了一点。哪知道徐毅天又近了一步,仍旧喊着她的名字,极其温柔,极其依赖。
段佑斯是看见了的,但随后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安琦言这边,挪开她的酒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话。
微醺的安琦言还没听完就赌气地摇头,他继续说着,在她的腰后轻轻地拍了拍。
不久,安琦言与他短暂地对视,终于不情愿地点点头,慢吞吞地端起两个酒杯,起身走向雅子:“莫雅子……”
包厢内渐渐安静下来,徐毅天被突然打断,轻咳了一声,雅子看向安琦言。
皇甫一妃、管心渝、于温怡等都看过来,段佑斯也静静地看着她。
雅子慢慢地起了身。
“能干杯吗?”
安琦言话语简洁,将酒杯举得高高的,挑眉看着雅子。
这句话其实很有内容——能干杯吗?干了杯,我们相安无事;不干,你摆架子,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看得出来她是在段佑斯的说服下十分不甘愿地站出来的。学生会的人今天都聚在这里,安琦言大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酒都喝了,人哪有不和好的道理?似乎一切麻烦都可以因为这个简单至极的选择题迎刃而解。
——如果这就是皇甫一妃所
说的要求的话。
“好。”雅子回答道,然后接过酒杯,准备与安琦言碰杯,就在两个杯子快要碰到的时候……
“等一下。”安琦言突然收回手,看着雅子,眼里慢慢生出了另一种笑意,“我们换一种。”
包厢内十分安静。
安琦言在桌上摆出很多杯子,每人10个,全部斟满,然后抬头看着雅子:“要喝就喝爽快点,你够给我面子的话,一下干了如何?你赢,和解;我赢,看我的心情。”
徐毅天站起来,疼惜地看着雅子。
段佑斯并不表态,他往自己的杯内倒满酒,喝了一口,一派默敛的王者之气。
“可以。”
雅子淡定地回答。
比赛很快开始,安琦言酒量不错,连喝两杯气都不喘。但渐渐地,同学们发现雅子也不赖,她虽然慢条斯理,但是很有耐性,适合持久战。
安琦言四杯过后已有些吃力,雅子仍从容地端起酒杯,看着安琦言,慢慢喝下。
“莫雅子酒量那么好……”
徐毅天不敢相信,与身后的人交头接耳。
好长时间内都只有酒杯碰撞声,安琦言与莫雅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第6杯时,于温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雅子身后,手肘突然碰了她一下,使正在喝酒的雅子猛呛了一下,放下杯子低头咳嗽起来。
安琦言已经端起了第7个杯子,双眼闭紧猛喝下,而这边雅子不断地咳嗽,使原本安宁的胃起了反应,一阵翻腾,她开始不舒服。
喝空的杯子丢在桌上,安琦言端起第8杯。
雅子一边咳嗽一边端起酒杯,但每喝一口,嗓子就极疼,引来更严重的咳嗽。
情势已经能够分辨出来,大家已经不是在关注战局,而是起哄吆喝着:“快喝!喝啊!”
她再次咳嗽。
于祈静静地看着她,皇甫一妃抚着她的背,她重复着已麻木的举杯动作,段佑斯也凝神起来。
他看着她一顿一歇地咳嗽,看着她的坚持与倔强,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与闭起的双眼。终于,在她艰难地举起第8个酒杯时,他从安琦言手里拿过最后一个酒杯。
安琦言迷醉地向他看去,他在四周同学哑然而止的静默中一口喝光酒,丢回桌上,扶着安琦言的腰说道:“你赢了。”
随后,他深深地看向雅子:“你也不用比了。”
“啊!”安琦言因为段佑斯这一明显的帮亲行为高兴地拥住他,“我爱你!”说完又指向雅子,心情极好地说,“一笔勾销!”
雅子连杯子都扶不稳,她剧烈地咳嗽,拨开周围的同学推门而出。
一进盥洗室她就吐,胃内翻滚,身上也麻麻的,头重脚轻的感觉十分厉害。
不知道吐了多久,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后,她的肩膀突然被扶起。她从镜子中看见了段佑斯,他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给她披上,扶着她走到长廊,然后给万野打了个电话。
走出大厅,冷风袭来,他把雅子带去一个偏僻的停车点。
“她们都还在……”路上,她提醒道,想要阻止他义无反顾的脚步,但被他一句“别管她们”给压了回去。
夜风一吹,她开始发抖,实在太冷了,混混沌沌地在他的怀里靠了一会儿后,万野终于来了。
段佑斯将她扶进出租车后座,倚在窗口再三嘱咐万野:“把她送回去,看着她进家门,在她家门外观察一刻钟再走。如果她又出来的话,就把她送到我的公寓去,她家的地址已经发在你手机上了。”
万野关切又纳闷地问:“怎么会这样?喝高了?你要去哪里?”
“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会过来,在我到之前好好看着她。”
那天晚上女人很早就睡了,雅子被万野送到家门口,勉强开门,扶着墙轻声走进自己的房间,难受至极,掀开被子就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不知是半夜还是凌晨,房间内有很细小的响动,右边的床面弹陷了一下,然后雅子的背部暖了起来,颈间也碰到了什么,正好将自己的头枕了起来。
应该是他来了。
雅子头很疼,无意识地转过身向他靠去,而浑浑噩噩中,唇上似乎受了力,又闻到熟悉的男生清香。
雅子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无暇深究,他不久也疲了,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慢慢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