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一只刺猬,他喜欢拿着一个小竹枝挑拨她,看她剑拔弩张的样子。
佟卓尧开车去了曼君的广告公司楼下等她,他坐在车里,听着音乐,想着如果她从里面出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惊喜,还是惊吓。她一定会担心他会想办法害她被解雇,她害怕惊恐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怎么那么喜欢逗她呢,她就像是一只刺猬,他喜欢拿着一个小竹枝挑拨她,他喜欢看她剑拔弩张的样子,她怎么凶,都难掩温柔。
她的刺,都是柔软的刺。
他看广告公司的规模,还是比较正规的,打电话给季东,把广告公司的地址和名称告诉了季东,让季东马上去查一下公司后台,他要知晓她在谁的手下工作,他必须知根知底他才能放心。
职场上,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出头的事。
季东调查的消息很快就反馈了回来,这家广告公司注册名并非是一家广告公司,而是一个台湾服装销售公司,至于后来怎么转做了广告公司,并没有得到工商部门的准许,说白了,就是一家皮包公司,真正私底下运作的是什么并不祥。
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一个极陌生的名字,他在这个圈子里待这么久,并没有听说过。
他隐隐地有了些担心,怕她会上当受骗。
见面再说吧。
必要的话,他不能让她再继续在这种他不了解的公司里上班。
等了一会儿,她提着包走了出来,她穿着修身的职业装,白色高跟鞋,与之前送外卖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了,他很喜欢她这样干练的样子。
他打开车门,出现在她面前。
她却很平静,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路灯一样平静,没有惊喜也没有惊讶,波澜不惊的样子。
其实她是假装的,她内心里,已经是暗波涌动了。
他的几个连环电话已经弄得她心神不宁了,她想躲着他,却被他找到了,又担心又欣喜。那是多么复杂的心思呢。
“有事吗?”她不看他,眼光飘向了马路对面的建筑物。
“不想我吗?”他坏坏地说,想调节一下气氛,轻松地说,看她的脸,云淡风轻似的,一点也不把他当大爷,就像是个普通人。
她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我新买了几本限量版的漫画册,你想不想看?”他索性就拿漫画做诱饵,她不是最喜欢漫画的吗。
她果真回头了,朝他淡淡笑了一下,说:“你可不许骗我,还是上次我在你那看的那个漫画师画的吗?我很喜欢,只可惜市场上都买不到……”
他暗自偷乐,心想你当然是买不到了,这些漫画册是我自己偷偷画出来出版的,并没有正式发行,要是被母亲知道他还在鼓捣漫画,那非气坏了母亲。
不过那些也都是几年前的旧作,不过是他印刷成了册,并不多,纯属是自己留做纪念,甚至连署名都是一个简单的符号而已。
“给你留的,上车吧。”他绅士风度地打开了车门。
她上了他的车,她坐在他身旁,那么近的距离,稍稍偏过眼神就可以看到他脸上浅浅的胡渣,他刮了胡子了,他身上的木香又散了出来,让她有些迷失的香气。
车内放着爵士音乐,她随意翻看了几本杂志,有本商业杂志上有他的报道,上面有他的照片,占了大大的版面,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真是俊朗而迷人。
他如果不做商人,做一个演员的话,那么一定是偶像派的领军者。
他车开得很慢,等红灯的时候,他会偷偷地看她几眼,她长长的睫毛,微微丰润的双唇,她的目光聚集在杂志上,她安静的神情,多么乖巧。
忍不住,伸手在她脑后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顺着她柔顺的发丝,她抬眼看他,眸子里闪过感动的瞬间,但是迅速地消失,又恢复了平静。
她的平静,都是装的。
她在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能沦陷,不能认真,不能痴缠,他顶多是她的一个普通朋友,以后也许会是陌生人,她不必要去抱一些美丽的幻想,只会是自欺欺人,她比什么时候都清楚自己的地位。
她是卑微而单薄的女子。
甚至还背负着一个罪名,那将在她的档案里陪伴她至死,那是她终身的污点,也是为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所犯下的错。
而身边的佟卓尧,是令所有女人都喜欢的男人,他沉默多金,他高大帅气,他还是个成功的商人,他全身都是贴金的,谁不想成为他的女人。
她如果靠近他,那么她将面临一个多么庞大的敌对团。
敌对团里的女人,都是仰慕他的女人。
他车里,几乎没有任何一样女人的东西,如同他干净整洁的公寓里一样,她忽然想起了那条有些微皱的绿裙子,心口隐隐地疼痛了起来,她捂住了胸口,弯下了身。
他减慢了车速,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他紧张的神情,已暴露了他内心深处对她的在意,他手抚着她的背,暖暖的掌心温度传到了她身体上,她觉得,温暖多了。
心绞痛,这段日子,莫名其妙地就心绞痛,似乎就是不能想起他。
他是她的劫数吗?不然的话,怎么每每遇见他,都是一种折磨和纠结。
何去何从,该在一起还是远离?都是挣扎。
“我没事,你好好开车。”她平静地说。一阵痛之后,恢复正常,她坐直了身子,微微朝他肩膀上靠去。
“别动,我只是想靠一会儿。”她头动了动,寻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肩上,他似乎有些紧张,一点也没有动。
她只是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太累了,这么久,一个人走到现在,遭到的那些白眼和讥讽,她都承受了,这么大的上海,她去连个落脚点也没有,还要倚靠多多的救济度日。
他熟练的车技,她坐在他身旁很有安全感,他的肩膀很厚实,靠在上面,好像再多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如果他不是一个头顶上有那么多光环的男人,那该有多好啊,她或许会有勇气跟随他。
距离,总是隐隐约约在提醒着自己要和他保持距离。
她飞快地离开他的肩膀,端坐着,心砰砰地跳,他的木香还停留在她鼻息间。
既踏实又好闻。
“佟卓尧——”她欲言又止。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佟先生或者卓尧。”他还故意发音把“佟先生”念成了“疼先生”,侧过脸微笑看她一眼,都是那么的知足。
“小心点车。”她想说你看着点车,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红绿灯。却没有说出口,刻薄的话,她都不想说,以免破坏这么好的气氛。
明明是生他的气的,气他那么霸道地就用方式让她被解雇,可细想,如果不是他那样做,她又怎么能找到现在的这样一份正式工作呢。
也许他的出发点是为她好呢。
她感激地望着他,对他,又多了一丝好感。
多么的矛盾呀,想爱却不能爱。
他眼神明灭间,让她感觉他此刻是片刻属于她的佟卓尧,虽然他连一个喜欢都没有向她提及,更勿谈恋人关系,仅有的那一次越雷池,也是双方达成协议,是一对寂寞人玩的暧昧。可是此时,他好像就是她的一样,在车内这样狭窄的空间里,他离她那么近,那么触手可及。
车进了他的公寓楼下,缓缓地驶入了地下停车场。她跟随着他,一步步地跟着,直
到进了公寓,他拿了一双崭新的毛绒拖鞋放在她面前,看似是特意为她准备的,36码,大小正好。
她换上拖鞋,闻到了一阵阵的香气,是鲜汤的香气,她肚子里的馋虫被引了出来,乖乖坐在餐桌旁。
卓尧脱下西装,坐在她身旁,问她是不是饿了。
她笑着点头。
怎么一切突然变得这么亲密了,好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过去的不愉快自动的消失。
“我去把汤热一下,电饭煲里有米饭。”他端着汤,走向了厨房。
她手撑着下巴,坐着,看着周围,和上次来没有一点变化,唯独不同的是,客厅的墙壁上居然有一张她的照片,那是他在冯伯文家里捡到的被撕了的照片,他拼接并修复好起来,然后挂在墙壁上。
她不懂为什么一张旧照片,他会把它修复好。
那还不如重新拍一张呢,她爬上椅子,将那张照片取下,然后拿他的打火机点燃了,看着淡蓝色的火苗在慢慢吞噬着那张绽开美好笑容的脸。
一切,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他走了出来,吃惊地望着她,没有阻拦她,他看到她果断地决意要和过去告别,他很欣慰,他想,她应该可以慢慢地走出来上一段恋情的阴影了。
那样他可以和她开始了吗?
他希望她接受他的时候,心里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她不会再对另一个男人心有所属,甚至是彻底忘掉,或者是彻底的恩断义绝。
“过去的阮曼君没有了,我开始懂得人生中,总有那么一段路,是需要我一个人独立去走的。这张照片,没有必要再留下去了,照片上的我是幸福的,可是生活里,冯伯文背弃了我。我不恨他也不怪自己,你知道吗?我想,如果没有经历这些事,我也不会认识你。”她说着,抬起头看他,鼻子觉得有些酸楚。
他明朗清晰的模样,一副大众情人的样子,究竟他是怎么想的,对她如此若即若离,从未给她一个坚定的讯号,她飘忽不定也抓不住握不牢。
他走近她身边,俯身拥住她,良久,他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他头埋在她的发丝间,他久久都不愿离去,厨房里的汤也许沸腾了,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一种安定,是一个女人给的安定和祥和。
汤在微波炉里热着,她推推他,轻喃着说:“我饿了,去端汤来,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如何。”她朝他浅笑,清秀的面庞上浮上薄薄的红晕。
“好,你等我。”他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恋恋不舍地起身。
他为她端来了汤,盛好了米饭,和她面对面坐在一起,他想这一餐饭一定是非常有胃口的,和自己想念的女人坐在一起喝汤吃饭,多幸福,他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浮了起来。
原还有些担心,担心她会生他上次的气,好在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记仇的样子,她喝一口汤,欢喜地说他的汤做的可真好喝,她小口地喝着,有些烫。
他看着她开心地吃着,很是满足,自己也低着头吃了起来,确实是很香,怎么一个人吃就没有胃口了呢。这样多好,边吃饭边相视一笑,一餐充满了温情的饭。
她一下又难过了起来,他是不是也曾这样对一个女人好过,或者说,他对很多女人都这样好过,不过是寂寞时想找一个人陪着吃吃饭看看漫画。
也许谁也不会是谁的谁,只是聊以解忧,没有未来的,她放下了勺子,唐突地冒出来了一句:“我们没有未来的!”
曼君站了起来,手无意碰到了盛米饭的小瓷碗,瓷碗掉到了地板上,竟完好无损,她拾起瓷碗,看着他,有些像犯了错的孩子。
他给她重新盛了一碗饭,然后用汤拌好了饭,握着一根小瓷勺要喂饭给她吃。
“怎么对我这么好?你别对我动情啊,我说了,玩玩的嘛。”她推开了饭碗,有些躲闪,生怕被他捕捉到了她眼神里的不坚定。
他的目光追溯了过来,她的脸偏向哪边,他就跟随到哪边,非要逮着她的目光得到了肯定才罢休,就在她躲闪不定间,他拥抱住了她,紧紧的深情的一个拥抱。
她是毫无防备的,被他从身后抱在了怀里,他双手放在她腰际,原本端在手上的碗歪歪地倒在桌子上,无辜的碗,被他丢在了一旁。
既然喂你也不吃,那么我抱着你,你总是要吃了吧。他就这样想的,他抱着她,像是大熊抱小熊一样,她不再闹腾,任由他抱着。
他喜欢她这样乖巧的样子,像是个小女孩,倔强起来会翻脸不认人的小女孩。
她骨子里好像有很多的顽强因素,打不垮也摧不倒,没有什么可以让她觉得绝望,她天生就是没心没肺的样子,细腻起来的时候却又是缠绵悱恻的味道。
她有很多面,可爱的,女人的,倔强的,那么多面,都是活色生香,不管是她在街上奔跑着的狼狈样子,还是她花痴一般蹲在橱窗外看拼图的样子,都让他心动不已。
想到了那个拼图,他问她:“你很喜欢那个木船吗?几次都看到你跑去看,我想对你一定很重要。”他小心地问,生怕会和她过去的恋情有关,会触碰到了她的伤口。
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左顾右盼了呢,以前的他,说话做事都是不假思索的,可以说是不会去想别人的感受的,唯我独尊,那是他一贯的风格。说话总像个军人的口吻,命令式的很简洁。
和她在一起,话一下就多了起来,他都有些嫌自己啰嗦了。
“何止是喜欢,有我太多的回忆。我小的时候,就生长在渔船上,父母要下海打鱼,又怕我会掉到海里去,我的脚上总是被系着一根粗粗的绳索,绳索的另一头绑在船舱中一个固定的木桌腿上,记忆里的童年就是在飘飘荡荡的船上度过的。我的世界是很小的,那些年我就一个人在船上的大木桌底下玩耍,大木桌下有一个小椅子,玩累了就趴在小椅子上睡一会儿,那个木桌子底下就是我的世界。所以,那艘木船,唤起了我对家的全部记忆。”她娓娓说来,想念起已故的父母,眼泪不禁要掉了下来,努努力,终究没让眼泪落下来。
他默默听完,既为她的身世感伤,又欣喜她那么喜爱的物件幸好与冯伯文那小子无关,也不枉费他为此打了一架了。
“是这样啊,那我值得了。”他自言自语道。
“什么值得啊,你有那个帆船拼图的下落吗?据说是一个老木匠原创打制的,只有独独的一件,我当时钱没有凑齐,现在想买,却被人买走了。”她悻悻地说,双臂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抽出来。
“我其实那天下午是买到了,谁想到,半路杀出来了个程咬金,我还和那小子打了一架。不过我已让季东去调查了,我想,会拿回来的。”他搂着她,想给她一个承诺。
“不需要了,算了,以后可以再遇到好的。你怎么可以随便和人打架呢,一点也不注意身份,你这样,真让我不舒坦。不要轻易给我承诺,我也不喜欢这样,我怕我会失落。”她转身,主动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捏了一下。
被她这么一捏,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么爽朗的笑声,好久都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了,他怎么就开朗了起来呢,和她在一起,她的一个小动作,都能戳到他的笑点。
他搂着她,下巴上的胡渣在她的额头上隐隐的扎着,她躲开,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跳跃开来,站在他对面,朝他笑靥如花。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旧时光,见到了曾让他差点
用生命去赌的女人。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怎么会这么像,只是她有不同,她更倔强,更坚强。
欧菲,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也是那条绿裙子的女主人。
她曾伴随佟卓尧七年,是他在留学期间认识的,那些年,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欧菲会是伴随他一生一世的女人,他没有给欧菲任何承诺,却给了全部的付出,甚至也是为了欧菲,他放弃了漫画,他想子承父业经商,做一名成功的商人。
可是她最终还是离开了他,而那一次离开,他也差一点死去。
此后,他不许身边任何人再提欧菲这个名字,在他心里,这个女人死了,他已经心如止水忘掉了。
直到遇见了阮曼君,这个有着和欧菲神似的女子,却也有着和欧菲太多的不同,他喜欢她坚强的样子。
也许也是因为他身边太多的女人都是不够坚强的,都是男人的附属品,娇嫩而自傲。但曼君不一样,她越是不把他的身家背景放在眼里,他越是想收服她。
她就是那顽皮的小妖,而他,就要用手里的金钵收服她。
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稍稍一用力,她被他拉入了怀中,四目相对,他的吻落了下来,她紧紧抿住嘴唇,他的吻却落在她的眼眸上,她像是被捉弄了一样,猜错了他的目标,她涨红了脸,瞪了他一下。
那一瞪,含情脉脉,似有千句万句情话在其中。
“好,敢瞪我,你知道瞪我的人下场会是什么吗?”他紧锁住眉头,含笑带着威慑性的样子问她。
她丝毫不惧怕,扬起嘴角浅笑反问:“怎样?”
他邪魅地打量着她全身,目光从上到下,浮起一抹坏笑,最后眼光聚集在她胸口,她忙双手放在胸前,他横抱着她站起身,低声说:“敢瞪我的女人,都逃不出我手掌的惩罚。”
抱着她大步朝卧室走去。
她捏着他的脸,说:“咦,你说这句话的样子好邪恶啊……”
他推开门,然后脚跟轻轻将门带上。
她从他怀里挣脱,然后躲到窗帘后面,她笑闹着说:“你看你的样子,多像一只大灰狼。”
“你想我吗?”他表情很认真,眸子里写满了深情,这与刚才的玩笑样子大不相同。
“嗯?你说什么?”她假装不懂。
“你对我,真的只是玩玩吗?”他又继续问。
这让她捧腹大笑,她笑弯了腰,蹲在地上,像是一个喜滋滋的孩子。
“回答我。”他恢复了霸道的姿态。
“你是要我负责吗?”她忍住笑,问他。
“难道你想不负责吗?你想逃避责任吗?你是学法律的,你应该是懂得责任的含义吧。”他向她走近,蹲下身子,手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面庞,目光直射她的眼底。
她低下头,想必他只是一句顽话而已,他和她之间,隔山隔水隔着太遥远的距离,她已经在努力说服自己,忘掉那一夜,那一夜她只是穿着绿裙子的替身,他念念不忘的,是另一个女人。
转瞬间,她有些鼻子发酸,她知道,她已经不想做一个傀儡,做一个替身,她宁愿彼此慰藉,与他一起,再次沉沦。
“佟少,这个责任我付不起。哈哈,你想想啊,你是个商人,我不喜欢商人,铜臭味,我喜欢的是……喏,我喜欢他,我喜欢漫画师,然后画一辈子漫画给我看,逗我笑,多幸福。”她拿起身旁杂志架上的一本漫画,摇晃着漫画册对他说。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本漫画册就是出自他的手。
他多少是有些失落的,他笑笑,耸耸肩,说:“和你开个小玩笑,你别当真。我身边的女人那么多,每个女人陪我之后都要我对她们负责,我不过是好奇你怎么不像她们那样,求着我负责。”
他刻意这么说,为了刺痛她,也为了挽回自己那高贵的尊严。
她放下杂志,明显地生气了,他不过是把自己当作他欢场里的那些女人,他自以为她会朝他投怀送抱,他以为他是万人迷是妇女偶像吗?她来不及伪装大度,醋意盎然,几乎要夺门而出,那张床,对她而言像是羞辱。
他挡在门前,张开了怀抱,她差点跌入他怀里,她绷着脸,冷漠地说:“我该回去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我没有处理好。”
“我不许你走。”他倨傲地扬着头,不可一世。
“凭什么!你佟卓尧不缺女人,你想要谁陪你,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有女人乖乖上门,需要在我这样粗鄙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吗?”她推着他的胳膊,想离开。
他死死地抱住了她,不管也不顾,那么的死皮赖脸,他抱紧她头埋在她颈间,无赖地说:“反正我不许你走!我们不吵架好不好,吵架不好,吵架伤和气。”
她张口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咬了一口,他动都没有动,倒像是一点也不疼似的,她咬得累了,才松开。
他依旧头埋在她颈间,他柔声说:“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总能让我安定冷静下来,让我有睡意。”
丝丝血迹从他白衬衣里渗了出来,她心疼了,怨自己怎么咬得那么重。
“疼吗?”
他摇摇头,就那样抱着她,把头埋在她颈间,她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温热的气,如果时光就停在这么一瞬间多好,没有太多的杂事和误会,只有这样的一个拥抱。
她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她变得温顺起来,就好像刚才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摩擦,就好像是一对失散了多年的情侣,拥抱是那么深情而自然的事情。
“别走,好吗?”他抱得更紧了。
“我不走,我一直在。”她温柔回答。
直到卓尧的手机在客厅响起,他也久久不愿意去接,不愿意离开她的身边,她像哄着孩子一样说:“电话都响了这么久了,你去接,也许公司有急事呢。”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他只好去客厅,还不忘回头对她说:“你站在原地,不许动。”
她就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他接电话回来。
他在电话里有些烦躁,电话破坏了他原本的心情,他说:“今天我有重要的事,会议取消,你和公司里的董事们协调一下。”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执行?”
“就这么决定,明天我去公司再处理!”他挂掉电话,顺手关机。
“公司是不是有事,你去公司忙吧,我自己回家。”她温婉笑着说。
他向她招招手,她像个小女生一样跑到他身边。他坐在地板上,他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右手揽着她的肩膀,他和她一起翻看漫画,他一页一页地翻,她总是会被漫画里的故事逗得笑倒在他怀里。
所以说,真正会谈恋爱的男人,不是带着心爱的女孩看恐怖片,而是看幽默漫画,女孩笑着倒入你怀中,要比尖叫美观得多。
她问他是不是很有钱,他点头说是啊,他的钱不是用字数来形容的,因为可能后面的零太多,她会数不过来。她索性就说既然你那么有钱,那么你给我买个老公吧,让这个老公娶我爱我疼我,给我洗衣做饭煲汤,最重要的是很幽默,画最好看的漫画给我看,逗我开心。
他挠着她的痒痒,说她怎么这么没出息,小小年纪就学人家养男宠。
她咯吱咯吱笑着,头枕着他的腿,她说她就是这么没出息,她想养很多很多的男宠来取悦自己。
他食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她是个大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