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蓄谋已久·周问雪篇_第四章 我要抹去你这个败笔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考研的前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那天的北京没有下雪,夜晚依旧灯火通明。

从图书馆回来,李拜天房间里传来一股面香味儿,他听见我开门的声音,问我:“还没吃呢吧?”

我摇头,不知道他搞什么鬼。我一直知道李拜天是个吃货,房间里藏了个电热锅,经常大晚上把我叫过去煮方便面,虽然他不爱吃方便面,但他会饿。

让我去他屋里,李拜天把一碗面递我面前,恭恭敬敬的模样:“小小效劳,不成敬意。”

我看着这碗面条,不知道该叫它个什么种类的面条,面条上浇着一种辣酱一样的东西,应该是他在超市买的,就这么拌着吃。

李拜天说可好吃了,他连续吃了好几顿都没腻。

“你干啥玩意儿啊,要给我下毒啊?我告诉你我明天考试,你等我考完再弄死我。”

李拜天对我的不解风情有意见了,瞪我一眼:“寿面,你不生日吗今天?”

“啊,你怎么知道……”

他得意地挑眉:“我一直都知道。来来,先把面吃了,都要泡烂了。”

说真的,这个白水煮面配着这个辣酱,是真好吃啊,虽然我不是很能吃辣,可是吃得真爽啊。李拜天看我吃得爽,还专门又多给我挤了点他的宝贝辣酱。

第二天,我因为辣椒吃太多,拉肚子了!

考试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本来对于这次考研,我真的信心十足,我觉得我不可能不过,要不是因为拉肚子,我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之后我回家过年,跟王美丽逛街的时候,遇到了刘舒雨。

刘舒雨胖了。

我和王美丽在后面跟踪了刘舒雨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上去打招呼。刘舒雨是一个人出来逛的,挺落寞的样子。

和李拜天同居这段时间,没听他提过刘舒雨。

刘舒雨看见我们,笑容有些勉强,说:“巧啊。”

王美丽大嘴一张:“你怎么胖成这样了啊,你看你这肚子,怀孕了吧你?”

她又勉强笑笑,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快五个月了。”

我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情,王美丽问:“谁的?你男人呢?”

“你们别问了,我先走了。”

刘舒雨拖着肚子走人,我跟王美丽站在这边傻眼,乖乖,世界真是一天一变,在我还拿自己当一纯情小女生的时候,人家刘舒雨都准备当妈了。

王美丽在背后偷偷说:“保不齐让哪个男的搞大肚子,然后不管她了,最好是这样,我怎么这么烦她呀。”

我说:“她也没惹过你啊。”

“不知道,就是烦,长得一脸女婊子样,爹死了装可怜给谁看呢。”

呵,原来王美丽还在恶心传闻中刘舒雨给李拜天下跪这事儿,我总觉得传闻不实,因为感觉那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但王美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觉得不可能,那是因为我没见识。

过完年回北京,李拜天还自己在这儿住着,我见他以后第一件事儿,就是贱兮兮地跑去报告刘舒雨怀孕的事情。

李拜天很意外:“不可能,我上次见她还……”

哎哟,更有趣的来了,原来李拜天和刘舒雨见过,我忽闪着眼睛看他,他说:“啊,中秋前回去过一次,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们……”

李拜天白我一眼,像是不准我打听他的私生活,我心里微微低沉,装成八卦的模样:“不会是你的吧?”

他皱了下眉,否定:“她都没找过我,可能吗?”

我表示不屑:“你小心着点儿吧,万一哪天哪个女人抱着孩子找上门来,你就傻眼了。”

李拜天想了想,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转身要走,李拜天问:“哎,你手上拿的什么?”

我手里拿的是个信封,应该算是包裹,这是袁泽从日本给我寄来的,里面有很多张明信片,是他在日本去过的地方。袁泽很喜欢旅游,到每个地方都会买明信片,可是写了明信片又懒得寄,总是一次性寄一大包过来。

我把信封一收:“关你什么事儿,吃你的面条去!”

又过了几天,我考研的成绩下来了,我居然……没有考上!距离理想学校就差三分!

拿到分数的时候,我不争气地坐在房间里哭了。李拜天从影楼下班回来,屁颠颠地过来问我怎么样,本来打算好好恭喜我一下的。

此时我已经哭够了,李拜天看着我发红的眼睛,正打算安慰我来着,我顺手抽出一把水果刀,举得老高,我说:“李拜天,你就是我人生的败笔!”

他谨慎地躲开,用手稍稍挡脸:“冷静点儿,少女。”

我咬牙,再咬牙,手里的刀子握得更紧一些,目露凶光:“我要抹去你这个败笔!”

李拜天拉我的手,我手上更用一股劲儿,一下就站起来了,吓得李拜天往身后退了一下。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说:“你怎么可能不过呢?”

我又一屁股坐回床上:“政治分太低。”

“唉……政治啊。”他一副了然的模样。

我抬眼看他,他开始絮絮叨叨地安慰我:“政治不过就对了,你看你这么正直高尚、不食人间烟火、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我噘着嘴巴很无辜、很难过地看着他,他挤了下眉头,接着说:“知不知道世界上最肮脏的两样东西是什么?”

我点下头。

他问:“什么?”

我说:“李拜天和狗。”

他瞪我一眼,老生常谈的姿态:“是政治和那什么。”

“那什么?”

李拜天挥了下手:“你别管那什么,你连那什么都不知道,你没考过,说明你是纯洁的。好了,别难过了。”

但我依然难过,他又挤了下眉头:“要不你就认了吧,我看着考试这事儿就不靠谱,这才反映了你的真实水平。”

“你水平高!”我还嘴。他挑了下眉毛:“要不下次,下次政治我帮你考,一准儿过。咱这社会造诣,是吧?”

我咬牙看着他,点了点头,李拜天以为这就是安慰过来了,没想到我又站起来,举着刀向他靠近。

李拜天微微紧张:“你还想干吗?”

我瞅他下面一眼:“你是男的。”

“我、我……我是男的怎么了?”

我说:“我要把你变成女人,让你去替我考试!”

李拜天挂着千姿万态的表情,已经被我逼得退到了书桌旁边,无路可退了,又伸手来摸我拿刀子的手,他求饶:“别介,雪儿姐,我还留着小命多祸害几个姑娘呢。再说我长得这么难看,胡子拉碴的,跟您这冰清玉洁的形象也没法比啊。”

我瞪着眼睛:“那我就为民除害!”

李拜天又讨好地笑笑,试图取我手上的刀子,然后我们俩掰手腕儿,李拜天掰我一下,我再掰回去,几个回合下来,他的力气并没有战胜我。

他就急眼了,一撩袖子说:“不给你点颜色真不拿我当狗了,呸,男人!”

我差点儿让他说笑了,打算接着吓唬他的时候,一不小心打到了床上,李拜天正好压在我身上。

哎妈呀,吓死我了,我用刀子对着他:“你先让开!”

李拜天铿铿锵锵:“你把刀放下!”

“让开,砍你!”

“嘿,治不了你!”

他他他,他居然打我屁股……

我被他抽得疼,又觉得让他这么压着很屈辱,开始哇哇咋呼:“都怪你,没有你我肯定就考过了,全都怪你……你放我起来!”喊着喊着,眼角喊出了几丝泪花。

李拜天认错:“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伸手抹抹我的眼角,“你……别哭。”

我将头撇去一边,李拜天谨慎地伸手拿我手里的刀子,我挣扎不给,他又是一咬牙,威胁我:“再这样我亲你了。”

我识趣地松开握刀的手,李拜天说:“你就那么怕我亲你?”

我说:“你有性病……”

李拜天瞪眼:“你才有性病呢。”

我侮辱了他,他于是也不压着我了,从我身上下来,受气包一样找个角落自己坐着。我这边平复了心情,躺在床上想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李拜天把腿搭在桌子上,翻我书桌上的东西,翻到了袁泽的那些明信片。

他一张一张地看,看反面的字,然后还贱兮兮地在那里念:“Dear雪,这里是大阪城……”

念到这一句,李拜天眯着眼睛自己唱起来了:“大阪城的姑娘辫子长呀,两只眼睛真漂亮……”

我打断:“那是达坂城,不是大阪城!”

“啊,不是一个地方啊?我还以为是大阪城。”

“行了行了,你不要再装文盲了,你这个败笔!”

李拜天不搭理我,接着往下念,念到这一句:“马上就毕业了,你记得咱们说过的话吗?我一直没有女朋友,如果你也没找到男朋友,是你来东京,还是我去北京?”

李拜天把明信片放下,看我一眼:“哟,你和老袁这是……”

“啊。”我忽然有点心虚的感觉,说,“开玩笑的。”

李拜天笑一下,把搭在我书桌上的腿放下来,双手交叠握在一起,躬身和我闲聊:“其实老袁挺好的,你看你研究生也没考上,直接找个好人嫁了吧。”

考研失败的事情,对我打击虽然有点大,但只是一时的,起码在知道分数的第二天,我就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跟大家一样找工作,如果工作顺利的话,就直接进入社会;如果不够顺利,等下半年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李拜天一边摆弄着菠萝一边问:“找什么工作?”

我说:“同传。”

就是会议同声传译,对专业要求很高,工作时注意力要高度集中,大型会议一个小时能拿到上万。

李拜天对这些当然也有了解,说:“听说干同传的三十岁之前会掉光头发?”我说:“反正我头发多。”

李拜天瞟我一眼,十分敬佩的目光,他说:“你怎么这么厉害?”

我递上一个得意的眼神,他自言自语:“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长大后肯定有出息。”

“为什么?”

他依然在摆弄菠萝,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帅,哪怕是削菠萝。他低着头说:“你和那些好学生不一样,他们就只知道学习,感觉脑子里都不想事儿的,你就想得挺多。”

“我想什么了?”

他看我一眼,笑笑,没继续说,大概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灯光下,我看着李拜天的侧脸,他的样子也成熟很多了,我想起来他十三四岁时候的样子,理着平头,个子小小的,喜欢穿一件大红色的连帽卫衣,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如今的李拜天,已经完全是个大人模样,会穿西装款的衣服,里面总是套一件深色的衬衫,手指特别长,拿着相机的时候尤其明显。

他跟家里的关系实际上已经缓和了,因为这半年李拜天混在我身边,还是很消停的,除了揍孙鹏进了次警察局,再没犯过其他的事儿,也没再张口管家里要过钱。

削好菠萝,李拜天用一次性筷子插起来,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递到我面前,嚼着食物问:“穿什么去面试?”

我指了下挂在衣柜前,前两天刚买的职业装,李拜天随随便便看了一眼。

我的第一双高跟鞋就是李拜天给买的,在我准备去面试之前。我坐在床上,李拜天亲手给我把鞋穿上,活动一下鞋头,认为合适,然后让我站起来走走试试。

虽然没正儿八经穿过,但我驾驭这东西还是很轻松的,拉着李拜天的手臂走了两步,转头看他,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雪儿,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很难看的啊?”

我瞟他一眼:“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还没我高。”

“反正现在比你高。”

“谁说的,女生可以穿高跟鞋啊。”

李拜天撇了下嘴,挑眉说:“穿高跟鞋我也比你高。不服比比?”

比就比,我们俩站到衣柜的镜子前面,镜子比较窄,我们需要站得很近很近才能把两个人都照进去。

我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李拜天虽然不是什么一眼就能被揪出来的大帅哥,但还算耐看,除非外貌协会钻石级会员,普通人肯定看得过眼。而我自己,与过去比起来也算得上亭亭玉立。

李拜天也在看着镜子,那副表情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尊容,并且很满意的样子。

我们就这样看着,李拜天启了下唇角,发出一声赞叹:“真配。”

我从镜子旁边闪开,嘀咕一句:“你那么丑。”

“我丑吗?”李拜天转回目光,“我这么帅!”

“就是丑。”我坐在床上,拿起刚摘下来的这双鞋的吊牌,Sergio

Rossi的牌子。

我说他丑,他于是又忙着去照了照镜子,伸手扒拉自己那几根毛发,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

他依然扒拉毛发,很随意的口气说:“鞋底不都标着呢。”

“咦,你还去翻人家臭鞋啊。”

他斜眼看我:“你有脚气吗?”

我笑:“对啊,你还不快去洗手。”

他于是把双手抬起来,嫌弃地看一眼,凑到鼻子下面闻一闻,真能演。

我说:“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

“这双鞋啊。”

“干吗,打算给我钱啊?”

“嘁,我才不给呢,这是你孝敬哀家的。”

这两天我去面试,李拜天去上班,我面试得很顺利,办理简单的入职手续以后,还是要经过一段培训的,毕竟同传要求比较高,刚开始也是从小会议开始做起,防止怯场。

来面试的这身衣服,是我之前专门买的,也没有很掉档次,花了一千多块。

面试结束以后,我顺道溜进了一家大型商场,瞎逛逛,从一家品牌鞋店了解到,我脚上穿的是双知名大牌,价格要五千起。

那个时候,李拜天的基本工资也就两三千的样子。而且他是个吃货,很能花钱的,每个月都是月光,钱基本都是花在吃和穿上了。

这一下吐了几千,他哪儿来的,问家里要钱了?

回到家里,我的脚丫被勒出两条浅浅的红印,我照了照镜子,想想自己之前的生活状态太不修边幅了。

要工作了,形象方面必须开始提升,但我不是很懂,于是给远在Z市的王美丽打了个电话。

我按照王美丽的指示,去买了套化妆品,有空的时候就关起门来,在房间里练习化妆。

李拜天最近混得很低调,晚上回来得通常都很早,也不叫我出去陪他大吃大喝了,估计是穷。

刚开始我也没太当回事儿,周末双休时,开了李拜天的门锁,帮他洗脏衣服,然后在他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个吃空了的榨菜包。

这孙子是吃货,最看不起超市的速食产品了,这还吃上榨菜了,也忒凄苦了。

我心里有些感动,因为我琢磨,李拜天最近的这场穷,就是因为给我买的那双高跟鞋。他是月光的,存不下钱来,为了买它估计还得在公司预支工资,这一穷起码得穷上三个月。

我说李拜天怎么这两天看上去瘦了呢,原来是没吃肉的缘故。

看他这么穷,我打算帮帮他。

我知道李拜天这个人好点儿面子,我要是直接给他钱,他肯定不要,而且我也不能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他会觉得脸上无光。

我于是去超市买了个电磁炉,买了套做饭的东西,自己装模作样地在家做饭,李拜天回来的时候,我就叫他过来陪我一起吃。

没几天,就养成习惯了,并且饭也不是我做,我就提前洗完菜扔在那儿,等李拜天下班回来做。

他把土豆丝切得唰唰响,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我说:“天爷,这么看你还真有点居家过日子的模样。”

他用刀面把切好的土豆丝放进装了水的菜盆里,拿了下一个土豆继续切:“那你跟我过吗?”

我端着胳膊,很客观地分析:“可惜这不是你的常态啊,等你回家了不还是少爷?”

李拜天随口:“你不就是少奶奶了吗?”

我没心没肺地接一句:“谁要当少奶奶,哀家是老佛爷。”

我知道,李拜天这个家是早晚要回的,至于少奶奶,我一个百姓家的姑娘,从来不曾奢望。

他笑,忽然挺认真地问:“小雪儿,你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老公?”

我垂了下眼睛,意味深长地说:“肯定比你强。”

他又笑了笑,唇角咧开浅浅细纹:“那我就放心了。”

“好像你是我爹似的。”

他依然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来自东京的明信片,一幅幅取景考究的画面,背面袁泽的字依然那样亲切好看,我忽然想起他给我写的第二封信,专门提了一句,我体育和文化分都不低,可以考上重点。

那时候我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才明白,袁泽的意思大概是说,他是有前途的,他是配得上当年还是学霸的我的,我们有可能会上同一所大学,有可能以后都在一起,而不只是高中那一年玩儿玩儿罢了。

我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趁现在没毕业,还在实习,工作不忙,去东京玩儿玩儿。

可是我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去,于是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李拜天。

李拜天看着我,认真地说:“你要是想去找袁泽,那我还是不跟着去了。”

“什么呀,我就是想出去溜达溜达,你看我大学四年,都没怎么出去玩儿过,想想觉得挺遗憾的。”

李拜天低头想了想,说:“那去办护照吧,我辞职。”

“啊?说不干就不干了?”

他叹口气,说:“想多了,少女,我是早不想干了,总给别人打工有什么意思,我想自己开工作室。”

我们没着急去东京,我需要假期调休,李拜天辞职以后,跟他姐姐的联系就比较紧密,开工作室得需要钱嘛,他现在穷得叮当响,要钱还得靠姐姐。

那天我正和李拜天翻国外创意工作室的资料,他用笔一项一项地记下自己看到的好的创意,我就在这儿咋呼:“这个好看,哎,你看你看,这个真特别,好喜欢……”

李拜天瞟我一眼:“你怎么这么山炮?”

我用英语骂了他一句,他没听懂。

正翻着,李拜天姐姐打电话来了,接完电话李拜天脸色就变了,提着外套出了门,我一看他那样风风火火的,想都没想就跟出去了。

八九点钟,北京的街市最热闹的时候,李拜天招了辆出租车,飞快地说出一个地址,是某酒店的名字,李拜天对我说:“你一会儿陪着我姐点儿。”

“到底怎么了?”

他顿了下,语气低落:“我姐夫出轨了,在酒店开房被我姐抓到了。”

李拜天跟我说过许多他家里的事情,他姐也算得上要什么有什么,二十四岁就嫁给了他姐夫,当然他姐夫家也非常有钱,不比李拜天家差,并非是家族企业联姻,当时是两情相悦的,姐夫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请回家的。

一结婚就怀孕了,然后生孩子,现在孩子才不到一岁。

我们杀到那家酒店,私家侦探低调地在门口守着,李唯坐在里面,还有姐夫和小三。李拜天带我进去,李唯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小三坐在床边,姐夫也挺帅,看着李拜天和我,问:“李唯,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唯瞟了眼他和小三:“今天当着我弟弟的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你想听我说清楚什么?”姐夫是一点儿也不怕,小三挺怕的,估计怕我和李唯一起打她。

李拜天默默地活动了下拳头,不耐地看了小三一眼:“出去!”

小三灰头土脸地逃出去,姐夫没搭理我们,继续问李唯:“你不就是想离婚吗?”

李唯抬头瞪丈夫,姐弟俩的眼神很像。

“你说什么?”李拜天抬着下巴问姐夫。

姐夫不示弱:“干吗,你想打架?”

“揍你?根儿给你弄折了!”

不出意外地,李拜天得揍他姐夫一顿,被捉奸在床的男人确实欠揍。揍完姐夫,李拜天揉揉拳头:“行了,就这么着吧,赶紧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姐夫坐起来,整理整理衣襟,尽管挨打,举手投足间依然不失豪门贵公子与生俱来的贵气。

“行了李唯,你也别闹了,今儿这事儿是我不对,我跟你认错。”

李唯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瞪着自己的男人,咽了下嗓子里的酸楚,说:“对,我就是要离婚。”

“什么?”姐夫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李拜天也吃惊地看着他姐姐,唯独我不是很吃惊,因为我是个女人,我懂那种眼里揉不下沙子的感觉。

“听不懂吗!”李唯声音有点发颤,但又能听出其中的坚决。

有些婚姻是凑合过,所以碰到问题,也能凑合下去。但这种因爱而成的婚姻,爱一旦破碎,更难维持。

“姐!”李拜天有些规劝的意思,看得出来,他没想过让他姐离婚。

姐夫放平态度:“唯唯,咱不这样行不行?你想想孩子。”

“你想想孩子!”李唯瞪眼大吼一句,抓起包就跑了,冲出酒店以后,在街上乱走,蹬着高跟鞋走得四平八稳。

先是姐夫上去拉住李唯,两个人吵了两句,李拜天也凑上去,李唯指着丈夫,对李拜天命令:“你让他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听见没有!”

我看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最后在一张街边休息椅上坐下,踢掉高跟鞋,吸了下鼻子忍眼泪。

北京城依然灯火通明,街道里人流车流穿梭,这些见怪不怪的风景,温馨而冷漠。

李唯看我一眼:“你是小天儿的女朋友?”

“普通朋友。”我回答。

“小雪儿?”

我眨眨眼睛点点头。

李唯和李拜天很亲,也许李拜天跟她聊过我吧。

李唯示意我可以坐下,我于是坐到她旁边,她的目光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我轻声问:“姐,你真想离婚吗?”

她抿了下嘴,没有正面回答。

她说:“结婚前我就知道他花,我以为他改了,我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从二十一岁跟了他,二十四岁嫁了他,我给他生孩子,伺候他伺候他爸妈,该伺候的都伺候好了,后院儿太平了,他就给我出去可劲儿作。”转头看我,“妹妹,你说这样的男人能要吗?还能要吗?”

换我我不要。同为女人,性格相近,我不觉得李唯和老公离婚有什么。

但李拜天和李唯的老公作为男人,看法和我们截然相反。

李拜天在一边揪着姐夫的衣领,威胁道:“你要是跟我姐离婚,一毛钱你都别想分到,我姐跟你结婚生孩子,你不负好这个责,就不是个男人,我第一个看不起你!”

姐夫同样也没想过离婚。

为此我和李拜天分歧重大,吵架了。李拜天说绝对不能离婚,我说这么将就着对他姐姐不公平。

他说:“那我姐都生完孩子的女人了,再出去怎么嫁呀,还能是头婚这样吗,谁能保证再找一个比现在这个强。”

我说:“那你这意思,你姐也出去玩儿得了,两人都不好好过了,就留那么一结婚证有意思吗?”

“女人能玩儿吗!”李拜天冲我吼,他说:“她当初嫁这人的时候就该知道,那有钱人家什么样啊,哪个男人不花天酒地的,又不是没人劝过她,现在事儿到了就光想着离婚,离婚了孩子怎么办,她自己怎么办,你以为一个女人拉扯一孩子那么容易!”

我说:“是不是你们有钱的男人,就必须得这样,你结婚了也打算这样?”

李拜天扬着下巴冲我瞪眼:“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管别人叫爹!我都跟他说了,让他好好对我姐负责!”

“负责,你觉得他能改?”我挺不屑的,我一看那个男人的态度,就不像准备改的样子。

“他不改,我就揍他揍到改为止。”

“揍揍揍,你除了打人还能干什么?”

“我姐他们吵架,你跟我吵什么啊?”李拜天就不懂了。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臭男人,要是我老公敢这样,我就天天出去鬼混,气不死他!”

“你说什么?!”

“你跟我瞪什么眼!”

“周问雪,你再跟我把刚才的话说一遍!”他可凶了,凶得好像自己被戴绿帽子了一样。

我正在气头上,也没想那么多,句句说的都是心里话,我说:“凭什么女人就该受这委屈,凭什么男人能花女人就不能,这就是大男子主义。你还说你姐夫,让他负责,你想想你自己,和你姐夫有区别吗,你玩儿了那么多女人,你怎么不去负责!”

“你想我怎么负责?”李拜天看着我的眼神儿很奇怪,好像我很不可理喻而他很心痛的样子。

我不依不饶地说:“你哄人家上床的时候怎么说的?”

他冷笑一下,好像我伤害到他了似的,然后他故意说话伤害我,他说:“我不用哄女人,我想要女人招招手就来了,谁都跟你一样?!”

我也没想到自己反应这么快,劈手就甩了他一个嘴巴,瞪着他的时候,我感觉眼睛很酸,眼泪在酝酿,但是没有掉下来。

李拜天被抽得脸有点蒙,面无表情,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我转身跑得飞快,他太让我失望,到如今他竟还有脸把这拿出来炫耀。什么叫谁都跟我一样,我觉得他在讽刺我没有人要!

李拜天还站在

街角我们争吵的地方,跑了很远之后,我听到一声碎裂的声音,不知道他是把什么摔了,顺带咆哮出一句脏话。

我一口气跑回家,灯也没开,直接坐到了床上。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阳台上晾着我和李拜天的衣服,在房间里投下奇形怪状的倒影。

李拜天过了很久很久才回来,开门,然后没有动静。我们之间,其实就只隔着一层不足一厘米厚的复合板,薄薄一层板,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

我和李拜天冷战了,冷战的结果是,没有人给我做饭了,而我自己做饭太难吃,还总搞得一屋子油烟味。

想起李拜天的用处时,我也会反省,想自己那天少说两句也不会死,明明是李唯姐的家事,我跟李拜天吵架有什么意义。

可这些天,似乎很难见到李拜天,他早出晚归,有时我睡觉了,也不见他归,而我自己的工作生活也渐渐忙碌起来。

工作中我认识了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小伙小迈,是临时调度来北京的外媒记者,几次交流相处下来还算愉快,渐渐成为生活中的朋友,我也自然而然地培养出新的生活圈子。

偶尔会去一些比较有格调的酒吧,听听舒缓的乡村音乐。

然后某一天,我跟小迈在酒吧碰到了李拜天和小沫。

角落豪华卡座里,李拜天带着小沫和几个人眉飞色舞地吹牛,小沫一直挂着几分羞涩的笑容,不时与李拜天对视一眼,满满的愉悦。

李拜天打扮得也很精神,没戴表,肢体动作时手腕显得光秃秃的。

看,他又变回老样子了。

我失望地转回目光,继续和小迈说工作上的事情,他给我介绍了一份新工作,是在一家外企公司做分部总裁助理,不需要行政方面的经验,主要是需要英语交流能力强的,年轻且能服从公司调动,男女不限。

这件事情我还在考虑,毕竟我现在还没有正式毕业,又或者说,在这北京城里,还留有一份牵挂。

一个周末,李拜天霸占厕所,在里面嘣嘣地放屁,我也想上厕所,出租屋狭小的通道里,接了个外国友人打来的电话,简单说了几句挂断。

我挂断电话以后,李拜天出来了,面色不大好。

瞟了我一眼,李拜天说道:“叽里咕噜讲什么呢,学几天外语,真拿自己当洋鬼子了?”

我瞟了眼他的肚子:“哟,榨菜吃多了,山珍海味消化不了啦?”

他愤愤地看我一眼,肚子又来感觉了,转身又往厕所里冲。我憋尿憋了半天,当然不让他,跟着往里面冲,然后我们俩就堵在门口了。

我说:“我先,我就半分钟的事儿。”

他说:“你憋一下能死啊?”

“能,你让开!”

李拜天长胳膊长腿地堵在门边不让我进去,威胁:“再不出去我放大招了。”“不就放屁吗?小心把屎崩裤子上。”

李拜天一咬牙,放开撑着门框的手,钻进厕所直接开始扒裤子,我一眨眼,瞅他下面一眼:“咦,真小。”

然后退出他的领地,李拜天在里面喊:“关门!”

我又憋了一会儿,李拜天从厕所出来,我冲进去解决掉,洗完手出来的时候,李拜天又摆出那么副流氓造型,把手肘往门框上一撑,眯着眼睛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什么?”我甩甩手上的水。

“你说谁小呢?”

我摆出不屑的态度往房间走,李拜天伸手揪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拉回来,很不解地问:“我很小吗?”

小不小关我屁事啊,我把他揪我衣服的手推开,拍拍他的肩膀平静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省着点儿用,嗯?”

李拜天石化了。

回到房间以后,不知道为啥我有点得意,甚至开心。也许是因为我终于和李拜天说话了,有些人的关系,就是亲密到不管冷战到什么地步,只要一句话,就能把恩怨一笔勾销。

李拜天的生日快到了,逛商场的时候,我看到一块男士手表,不算特别贵,四五千的样子,我的存款担负得起。我忽然很想买下来送给李拜天,因为我发现李拜天的手表没了,大概是那天跟我吵架的时候,被他给砸了。

四五千的手表,李拜天大概会看不上眼吧,他个土豪,怎么不得戴一上万的。

犹豫之后,我还是买下来了。

李拜天生日那天,我自己在家,头天喝了两瓶冰镇啤酒,今天大姨妈,又疼了个死去活来。

扒拉扒拉手机,不知李拜天此时在哪里风流,到底没给他打电话。我缩在椅子上,翻着这些天都没舍得收起来的工作室资料,打开自己给他买的那块手表,想想李拜天的样子。

听到敲门的声音,李拜天站在门口。

“今天回来这么早啊。”扯出虚弱的笑,我跟他打招呼。

李拜天点了下头:“啊……”

“喝酒了?”

他点头。

“有事儿吗?”

“想在你这儿坐坐。”

� �下以后,李拜天犹豫了片刻,背对我说:“上次说的话太混账了,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话呀,我都忘了。”

他又愣一下,温温吞吞的:“你说得对,我是得负责。我把小沫介绍给一家经纪公司了,还有一些其他的,能联系上的,我觉得有必要交代一下的,都交代了。”

稍微提起点兴趣,我问:“怎么交代的?”

“就是……她们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呗。”

“哦。”

“嗯……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李拜天的口气是犹犹豫豫的,仿佛这句话很难以启齿的样子,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稍稍弯曲的弧度,肩头承载着一丝落寞。

微微一笑,我说:“咱俩又没什么关系,说什么胡话呢。再说你也给不了我什么。”

李拜天的头又往下低了低,想了想,说:“是啊,我觉得我能给你的,你都不需要,我要是能帮你点什么就好了。”

我又笑了笑,不明白他今天又是想起了哪一遭,而他对我,哪有什么责任可言,要是有也好,如果有的话,关系可能不会这样被动。

我看着李拜天今天好像情绪比较低落的样子,便说了两句宽心的,从今以后好好做人认真改造,过去的就过去了云云。

他说:“你看得真开。”

我好笑不笑:“我有什么好看不开的。”

李拜天的头却往下低了低,轻声说了点什么,似乎是:“我最怕的就是你都能看开。”

我不懂,所以认为自己听错了,李拜天平复了下心情,叹口气说:“我知道用钱用关系,给那些女孩的,都不一定是她们最初想要的,但是我只是一个人,我只能对一个人做到真正的负责,但是,我觉得她们都不是。”

“那谁是?”我依然淡定地问,好奇李拜天觉得最特别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又看了看我,浅浅一笑:“她不喜欢我。”

我也抿着嘴巴笑了,原来如此啊,也许李拜天心里也有一特喜欢的姑娘,但这个他真爱的姑娘,心里没他。

我怎么有种活该的感觉呢。

觉得嘴巴有点干,我轻声吩咐:“帮我倒杯水吧。”

他于是去给我倒水,拿杯子的时候,目光落到那只表盒上,正要转身,我说:“李拜天,今天你生日。”

“我知道。”

“生日快乐。”

他仍在倒水,但精神不知道恍惚到了何处,杯中的水满溢,我眼睁睁看着刚烧开不久的开水洒落在他的手指上。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李拜天都这么淡定。

我愣是坐在床上一动没动,就看着他,他急忙放下杯子,去厕所开冷水冲了冲手,回来接着给我把水吹凉,递过来。

那只被烫的手有意背在身后,他是真不知道疼,还是只有我才认为那可能很疼?

我抱着杯子,心里一软,用眼神指了下桌子,说:“给你买的礼物,便宜货,别不稀罕。”

李拜天惊讶地看我一眼,走过去把表盒打开,唇角勾起一丝微笑,对我说:“谢谢。”

“你这两天忙什么呢?”

李拜天说:“就以前那些事儿呗。”

“处理完了?”

“啊,能联系到的,都差不多了。”

“嘁!”我不屑地笑一下,“你这是玩儿了多少个别人未来的老婆?我要是个男人,我就弄死你。”

李拜天也不屑地瞄我一眼,那眼神儿好像是在说:“就你那小样,弄死谁呢?”

打个哈欠,我说:“行了,你回去吧,我睡觉了。”

刚走不久,李拜天又回来敲门,找我借针。

他说手上起水疱,要挑开。

看着几片一个挨一个的小水疱,我对着他的手指吹了吹,叮嘱道:“疱不能挑,你不管它自己就好啦。”

“痒啊。”他皱着眉头说。

我就又吹了吹,一边吹一边埋怨:“那谁让你自己不小心,连个水都不会倒。”

李拜天挺痛苦的模样,我小时候也被烫过,知道这感觉不好受,但其实他就算挑开了,也还是会痒的。

女生有指甲嘛,我就用指甲在起疱的边缘轻轻挠,缓解痒的感觉,我是又挠又吹,李拜天的手指抖了抖,也没好意思再动。

很安静,他问:“周问雪,你喜欢的那男生到底是谁啊?”

我低头看着他的手指,特冷淡地说:“你不准打听我的事情。”

“他也不喜欢你?”

“放屁,他敢不喜欢我!”

“那你俩怎么不好啊?”

“因为……”我胡诌,“他出国了。”

“你不会说的袁泽吧?”

我瞪他一眼:“关你屁事,问那么多。你姐和你姐夫怎么样,离了没?”

“还没,不过也快了。”李拜天淡淡地回答。

我说:“早点离了算了,看你姐夫那样也改不了,我要是你姐,我就不找个那么有钱的,找一平头小老百姓,什么时候都还能压着他,多爽。”

“你这女人什么思想啊?”

我挑了下眼睛:“男人的思想。”

“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痛经的不是你是吧?”

“痛经怎么了,痛经也比蛋疼强。”

“哥早就不蛋疼了!”李拜天强调。

我瞟了他那儿一眼,淡定地说:“嗯,你那儿疼……”

李拜天把手从我手里抽回来,气愤地数落:“真是跟那些老外混久了,周问雪你越来越下流了!”

我说李拜天种族歧视,他说他是担心我让人骗了,我怎么都觉得,好像他李拜天更像个骗子吧。

我们俩才算是正式和解,重新计划去东京旅游的事情,那边跟袁泽通好电话安排好行程,这边我已经跟李拜天拉着行李抵达机场,办理托运手续的时候,李拜天被李唯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他神色有些凝重,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我追问,李拜天却又不肯告诉我。只说让我不要担心,只是他们家里的一点私事,等他解决完了,就去东京和我会合,但现在他必须得回一趟家。

我能感觉到的是,这件忽然发生的事情,让李拜天有回避的欲望,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到了东京,袁泽很顺利地接到我,惊讶地发现,我是一个人来的,却带了两个人的行李。

“李拜天呢?”

我摊了下手:“我也不知道。”

袁泽愣了下,这才想起来正儿八经地看看我。我也看了看他,帅了,型男,比当年有棱角了,气质很赞。

“你……漂亮了。”他点了下头,目光中颇具赞美的意思。

我抱拳:“兄台好眼光。”

这一调皮,袁泽伸手搔了搔我的鬓发。

拿了行李,他招了辆出租车,把行李放进后备厢,拉开车门,手掌自然地垫在车顶的位置,另一只手轻轻按了下我的脑袋,把我送进后座坐下。

和李拜天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不会这么伺候我呢。有次我们俩打车,我冒冒失失地撞了下头,他就在旁边哈哈地笑,笑完了还去摸了摸被我撞到的地方,笑话我说:“你看看你,给人撞这么大个坑,这得赔多少钱。”

和李拜天比起来,袁泽实在是太绅士了。

之后袁泽先带我去了他在这边的住所,路上我给李拜天打了个电话,报告自己平安抵达东京的情况,再顺便问一句:“你事儿解决完了吗?”

“早着呢。”

我说:“到底什么事儿啊,你家死亲戚了?”

按理说,我这么问,李拜天应该骂我,但他的回答却有些耐人寻味:“要真是死亲戚我也认了。”

“到底怎么着?”

“算了,先不告诉你了,你玩儿吧,别影响了心情。”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女配她天生好命弥天记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嫡女娇妃农家娘子美又娇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命之奇书至高降临重生之为妇不仁
相关阅读
夜郎自大(全2册)胭脂醉爱情的开关不负相思不负君花颜青眼影沉沉(全)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长孙皇后(全)梦回尼罗河之帝国王妃当时明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