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这所学校，一天三顿饭唯独早饭是不需要跑着买的，和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一样的道理，只要起床够早就可以了。

何小天因为喜欢赖床，已经很多天没吃过早饭了，每天还不到中午就饿的肚子疼，他只想着今天一定吃一次早饭调节一下，不然胃肯定撑不了多久了。

学校吃早饭的学生向来不多。因为老师说早上是一天之中记忆力最好的时候，所以很多愿意学习的学生都不愿意在早饭上浪费时间，一起床就直接跑去教室背书。另外那些不愿意学习的学生，他们连床都懒得起，更别提早饭了。

不等何小天的饭吃到一半，整层的餐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只有清洁室里还在稀里哗啦的刷着盘子。

他心里一慌，抬手看一下表，6:05。

坏了，看来今天不仅迟到，连手表也坏了。

于是他赶紧将剩下的半块馒头塞进嘴里，扔下筷子就往教室跑。

二

英语课。

韩红杰刚进教室，随手就将一摞试卷扔到何小天桌上：“发下去。”

试卷的第一张上写着齐晓茜的名字，是封泽暗恋了很久的一个女生。

何小天拿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封泽，小声道：“我不太想发，要不你来吧。”

封泽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太想——”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名字，霎时喜形于色，赶紧抢过试卷：“我来吧。”

韩红杰从教材夹里找出一张试卷，道：“昨天我讲错了一个题，黄子敬和宋国涛发现了错误，告诉了我。”

“吁——”学生们嘘声一片，还带着嘲笑。他们最近对于宋国涛爱出风头的行为意见很大，随时都在找机会呛他，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韩红杰道：“第八题，我不知道他来了，是指我不知道过去他来了，不是现在。好了看着昨天发的卷子，是不是布置你们做了啊？”

“嗯——”学生在回答老师有关作业问题的时候，永远都没有底气。

王娜却是满怀自信：“布置了！”

韩红杰道：“《周末作业》也快做，人家宋国涛不仅做完了，连错题都交给我了。”

学生们又是齐齐的嘲讽：“哇——”

韩红杰只当这是正常的羡慕，以为自己已经激发了学生的良性学习竞争，脸上的高兴已经难以自抑：“羡慕吧？”

学生们道：“羡慕死了。”

韩红杰已经完全误会了学生的意思：“羡慕就要向人家学习，快点做完它，知道吗？”

学生们道：“哦~”

三

何小天自上高中以来睡眠质量就一直不佳，且有一定程度的神经衰弱，只要快睡着时有一点声响，就可能失眠整个中午或者大半个晚上。

而四班新搬来的那三个学生却尤其喜欢聊天，白天聊不完晚上继续聊，犹如一部永远没有结局的连载小说，不但没有结局，连情节都没有。以至于何小天自开学以来晚上12点之前就没睡过，中午也只能蒙着被子小眯一会儿，只能白天去教室打瞌睡。

这天中午，何小天蒙着厚厚的被子，先是听见了楼上弹珠掉落的声音，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到自己从椅子上掉了下去，结果浑身一哆嗦，掉下了床。

楼道里已经开始有人走动，是已经在洗刷准备去教室学习的学生。何小天睡眼惺忪着爬上床，看看手表，13：15，到两点上课还早，于是又蒙上被子准备再睡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渐渐的模糊，朦胧中听到宿舍的人也开始起床了。

严松看到蒙着头的何小天，小声道：“他不闷吗？”

王文强道：“他怎么还不醒？”

严松道：“他睡的挺死啊。”

项宇道：“他睡得一点都不死，一小点声音就醒了。王文强把他喊起来上课了。”

四

“方程式你都不会写，让你去春季高考考个本科你又不去！”化学课上，朱德福继续借机开导差生：“夏季高考，本科线你碰都碰不到，改变命运，你还改变个屁啊！将来职业高中和我们普通高中是一样的，高考完每个同学都能拿到高等教育的录取通知书，那些职业学校不管你多少分都要你，有什么份量？春季高考要去就赶快去，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好了看题，钠钾合金是哪两种金属？”

王娜道：“钠钾合金。”

朱德福道：“你看看人家王娜，这个知识点在书的小缝的小框里，就人家王娜知道。王娜啊，你要是想考上清华或者北大，就一定要多记，要想过年回来能有所突破，记忆就是个很重要的基础，一定要把能记的都记住。等将来咱们一个考上重本的都没有，就你自己考上了清华或者北大，我们全班都会以你为豪。”

“我说我想起我妈来了你信吗？”封泽轻声说道。

何小天不明白这算是什么话，一看他，却见他已经红了眼眶，而且有泪水在眼中打转。

“你咋了？”何小天吃惊道。

封泽道：“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爸妈都没了？”

何小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哲学问题，半天说不出话来。

封泽道：“我发现我现在经常泪奔。”

何小天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朱德福还在讲课，也没法说太多。

一直到下课，封泽又问他：“咱班有女生喜欢你吧？”

何小天瞥他一眼：“哪有。”

封泽道：“以前呢？”

何小天摇摇头：“没有。”

“我有！”仿佛在炫耀一般，封泽直挺了身子：“而且有三个。”

何小天现在只觉得肚子有些疼，看着手表上一秒一秒跳跃的时间，犹豫着该不该去厕所。

“初一一个，她是让我妹妹告诉我的。”封泽45度仰望着天花板，遥想当年的****：“第二个是初二升初三的暑假，她在QQ上告诉我的。第三个是初三，我的初恋——”

“肚子疼，忍不住了。”何小天已经难受的趴在了桌子上。

封泽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仰望着天花板，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卫生纸。

何小天接过纸，纠结片刻，还是放弃了。

“算了吧。”他道：“快上课了，不太敢去，容易挨揍，我再忍个几十分钟就放学了。”

上课铃不早不晚，何小天刚说完话就响了。

教室立刻安静下来。班里的团支书是齐晓茜，趁着老师还没到教室的这一小会儿，宣布道：“明天每人交2块钱的团费，舍长收一下，别光交零钱，凑成整的交上来。”

封泽小声道：“入团这么多年，啥好处没捞着，净交钱了。”

何小天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门外：“初一的时候老师让我们想入团的写申请书，当时觉得入团很牛逼，玩命的说好话拍马屁表忠心，结果名额有限，就把名额给了学习前八名的学生，等到了初三又让学生入团，我们都不想入了学校又强制着所有人必须入团，随便找了篇文章一抄就入团了。你有没有种感觉，这个世界在耍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