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福停下脚步，问道：“今天谁打扫厕所？”

娄晓丰猛的想起，起身道：“我。”

朱德福道：“都7:20了，你打算几点再去！”

娄晓丰赶忙往外走，出了教室正遇见手拿早饭的王文强，当下立即使了个眼色，道：“打扫厕所。”

王文强意会，又不愿将早饭带进厕所，便即刻将其塞进衣服，小声道：“好。”

他轻推开门，朱德福正看着窗外发呆，想是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悄然回了位子。

接着他又趁人不注意，偷偷将怀里的馒头转移进了桌洞，起身就要往外走。结果没等出门，便觉后衣领处一阵大力，被人一把揪了回来。

“刚才往桌洞放什么了，拿出来！”这人除朱德福外不会是旁人。

但他却不知道朱德福是怎么看到的，眼下被抓住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嘿嘿一笑，道：“我没吃饱。”

朱德福瞪他道：“都几点了还没吃饱！不知道今天打扫卫生吗！”

王文强又是嘿嘿一笑：“我忘了。”

朱德福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是没吃饱，也就没必要因为一个馒头跟他计较，催促道：“赶紧的。”

“好嘞。”王文强应一声，只觉是虎口脱险，赶紧开门跑了出去。

朱德福走上讲台，道：“咱班的学生一直拖拖拉拉，比别班差远了！打扫卫生还要我提醒，这几天天天都要我来提醒，人家哪个班这样？花园是谁打扫？”

严松犹豫着起身：“好像是我。”

朱德福道：“还有谁？”

严松道：“忘了。”

“赶紧去！别班都上课了，咱班要是不行，以后7:10之前必须吃完饭，吃不完就别吃了，受不了就走。”朱德福道：“这是针对咱班同学的特点专门制定的，不用和别班比。走廊和楼梯值日生都打扫完了才去打扫环境卫生，真的是越学越智障，人家小学生轮到自己值日都知道要早点去。以后谁要再让我提醒干值日，我就让你打扫一整天。”

第一节刚刚下课，朱德福就又来了教室。他直接走到教室后排，打量着那几排差生，直看的人心中发毛，生怕他冷不丁一巴掌拍下来。见实在找不出人违规，才又往外走。走到门口，指了指封泽和何小天，说：“你俩跟我出来。”

朱德福旁边站着一个女老师。但见她肤白如雪，丹唇皓齿，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又如布满星辰的漆黑夜空。

这老师嫣然一笑，一如春日里含苞待放的桃花。她柔声道：“一楼那个角落的油印室有两份物理题，帮我抱过来好吗？就抱在二楼那个角落的物理办公室，谢谢！”

二人也不敢多看，点点头，转头便下了楼。

何小天道：“这老师长得挺漂亮的，以前都没见过。”

封泽道：“我以前见过，以前杨德志说要是能被她教到就好了，结果高三一换班，真就被她教着了。真巧。”

何小天蓦然想起了12班的那个姑娘，心下又觉酸楚，也许自己就是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罢了。而自己现下恐也是前途渺然，到底该何去何从，终也难能知晓。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一阵冷风从一楼的前后大门涌入楼内，吹的人手脚冰凉。

两人回教室时宋国涛身边围了一群人，不知又在看什么热闹，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黄子敬长笑一声，指着宋国涛对何小天道：“你看涛哥，帅不帅！”

宋国涛不知在谁的怂恿下戴上了马振基的黑框眼镜，作正襟危坐状，俨然一副学者的形象。

何小天笑道：“帅，so beautiful。”

黄子敬将手贴在何小天耳畔，轻声道：“马振基还没回来，你说他要是知道眼镜被涛戴过，他还要不要？”

何小天道：“讹他一万二。”

两人哈哈的笑起来。

二人这几句交谈声音并不大，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听到，而宋国涛却突然抬手指着何小天，喊道：“你能不装逼吗？你不说话不能怀孕吧？”

众人纷纷大笑，学着宋国涛指着何小天道：

“你能不装逼吗？”

“你不说话不能怀孕吧？”

“涛哥嫌你装逼，你死定了！”

何小天觉得好笑，想这人真是蠢到被当猴看了还不自知，还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当下也不理他，转头问黄子敬：“涛哥后面那句‘你不说话不能怀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转不过弯来？”

黄子敬道：“涛哥英语好，那明显是个固定句式嘛。”

第三节物理课，孙传伟还在讲课，朱德福却突然闯入门来，径直走向教室后排，将那七八个睡觉的学生一拳拳捶醒，叫一声：“站起来！”

接着又重重的扇起耳光来。

每人正好扇足了十耳光，朱德福手也肿了，才训斥道：“不愿上就走！在这里睡很舒服是吧？上次让你爸来没感觉吗？那就让他继续来，睡一次来一次，把挣的钱都给清安开公交车的！”

封泽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上够了……不想再读大学了……唉，考不考一本的都是一辈子给人打工……生命到底是什么……”

何小天道：“其实只要工资一样，我对工作也没什么要求。就是我爸妈，他们想要体面。”

封泽道：“人活一辈子，其实就是活给别人看的。”

何小天道：“太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也不会过得开心的。”

封泽道：“只有在别人眼里你活得潇洒，你才是真活得潇洒。因为没有人会在乎你自己对自己的评价的。”

何小天道：“那你在喝一碗汤的时候在乎的是自己对这碗汤的感觉还是别人对这碗汤的看法？”

封泽道：“不一样的，李白也好苏轼也好杜甫也好，不管他们生前对自己的遭遇作何感想，他们最终也还是活在了后人的评价里。只要你说得有理有据，你说他是潇洒的，他就是潇洒的，你说他一辈子郁郁不得志，那他就是一辈子郁郁不得志。”

下午，数学课。

李育新道：“多简单的题！浪费我的时间，浪费你的时间，也浪费全体同学的时间！这个题多简单，不难吧？为什么做的乱七八糟？我实在搞不清楚，咱们都做过多少遍了！看15题，我觉得非常非常的可恨！你选③干什么？①②明睁眼露的是个判断定理！为什么还不会做？到底是什么道理？反复强调，最基本的知识要掌握明白，直线与平面内的两条直线垂直，它就与平面垂直？这可是5分，你拿什么争回来？这就是白捡的，白捡都能捡来5分，你为什么要选个③？15题就是个送分的题！多么简单，不用动脑子就会的题，你偏偏就不会！

16题，有些同学就是不知道翻译一下，这么道题，你居然空着，为什么？这么明睁眼露的问题。

17题，封泽还不会！连这种题还不会，你还能干什么？这道题不再讲了。

18题，第一问读完题就能做出来了，让你证明AA1垂直于BD，这一个首先想到线面垂直，以后再做这样的自己记住了！你看看你，题都没看好就做，做题的认真程度可想而知。题都没看好就做，这是其一。其二，我们说过，你设出t来要写定义域，特别是大题，你不写定义域，人家不给你分。

19题，第一问第二问是我们最基本的了，第三问答案也发下去了，我再把第2问讲一下。第2问全班没有做对的，常做题了，居然一个做对的都没有。第一问做对的举手——你看看，就这么两个人。我们再看第2问，第2问也很简单，你好好问问自己，你扪心自问，你搞清楚了吗？你会了吗？你要会做了这道题真是小菜一碟，现在你会了吗？

20题，做得非常不好，别的班考了以后说这道题一点都不难，都考120分以上，学习不错的基本都考120分以上。但是咱们班呢，我们经常讲的题你还做不上，经常做的题了！你要好好注意，我强调过多少遍了，选择填空你们每次都错一大片，基本定理的掌握可想而知。没思路怨你没思路，有思路的你还做不出来，这与你平常用不用心非常有关系。

我再次强调一遍这个填空选择。作为填空选择，你可以看看去年山东高考题，你好好观察一下，它的填空选择应该都是我们做过的。我们现在45分钟如何让选择填空题做好？45分钟75分，大题也是75分，选择填空的比重大，45分钟，但我们的填空选择居然也能错到不堪忍受的地步，做一个错一个，错到3~5个以上。最后一个大题一般三问，最后一问才5分，你不做也不会怎么样，实际上你们也从来没做过。我们根本达不到那种高度，没必要在那种题上下功夫。我再次强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