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了整个晚上，清晨的微风轻柔，因此吹不散整片天空的乌云。太阳看不到一丝希望，因而退居二线，灰蒙了一整天，对这个世界始终保持着静观其变。

数学课。

李育新看着昨天做的题，不觉又皱起了眉，埋怨道：“你看看第1题，这种题怎么还错这么多人？这题多简单，我讲过多少遍了，你们怎么听的课？真是恨死我了。还有第2题，你们做错的是怎么想的？反复强调，你为什么考不了高分？强调几百遍都进不了你脑子，说反思反思，哪次你们反思过？常讲常做的题都不会。看第3题。

……

整体上这套题非常简单，人家A班的只用了45分钟就全做完了，咱们班只有姚奉瑜一个人还比较好，考了满分。你看看人家的试卷，人家的书写，再和你们自己比较一下……”

何小天小声道：“我真佩服咱们数学老师，一节课嘴不带停的，居然一道题都没讲。”

封泽道：“现在都不敢让数学老师讲题了，说哪个题不会，他先把你说一顿，再形容一遍这个题有多简单，然后就算讲完了。啥也没学到还白挨一顿骂。”

何小天道：“一天天的听他念经，脑袋都疼。等过两天放假，我一定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缓一缓状态。”

封泽道：“听说不放假了。”

何小天道：“你听谁说的？”

封泽道：“陆果在班里说的，说这周不放假，我骗你们的。”

何小天道：“他们班学生怎么说？”

封泽道：“你觉得他们敢怎么说？”

生物课。

刘金凤道：“张建阳，背一下达尔文学说的优点。”

张建阳站起来，道：“没背过。”

刘金凤道：“早读你干什么了？”

张建阳道：“你没让背这个地方。”

刘金凤道：“没让你背你就不背了？我没让你学，你就不学了是吧？陈仁刚。”

陈仁刚站起来，道：“没背过。”

刘金凤道：“你早读又干什么了？”

陈仁刚道：“打扫卫生了。”

刘金凤道：“李喜昆。”

李喜昆站起来，道：“没背过。”

刘金凤道：“你也打扫卫生了？”

李喜昆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金凤道：“娄晓丰。”

娄晓丰也笑了笑，站起来依然没有说话。

刘金凤道：“封泽。”

封泽起身道：“他否定了神创论。”

刘金凤道：“就这么一句？你也没背过。你们这些人早读都干什么了？全班一个背过的都没有！你们到底会不会听课？自己连自己的基础都不知道，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整天蹲在这里干什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们班生物差你不知道吗？整天高高在上，不知道学。当自己是什么啊？就是平时太给你留面子了，你们班生物是最差的，给我记住，呵，最差的！给我好好学，别以为怎么着了，给你个笑脸就灿烂，有时间就给我好好学，何况是生物早读时间。我现在给你时间你都不背，就骑着那条一本线来回磨蹭，你磨蹭什么磨蹭，还不赶紧跳过去！有同学到现在连自己的分数都不知道，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到底是你学习方法的问题还是干劲的问题？肯定是你干劲不够！你整天蹲在这里干什么？碌碌无为的，没有目标，没有理想，猪吃完饭还知道睡觉呢。我给你定个目标，就是过线，生物要过线，总分也要过线。有的同学干劲不足，思想也不端正，没有个数，飘飘然。人最怕没有数了，最怕没有自知之明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有的同学还欺负老师，上课说话，你当老师是好欺负的？不管你是不屑管你了，是不差你这两个学生，懂吗？要是想让老师看到你，你上课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别说话，人是要相互尊重的，懂吗？要学会怎么做人。都坐下吧，以后不准这样了，要好好学，到时候你考上大学，跟我有什么关系？对不对？你端着铁饭碗还能给我吃点吗？老师是为了谁？最终都是为了高考，要考个好大学，将来才能有个好工作，你还指望你父母吗？你家里的钱又不是你的。我不再给你们时间了，下一节生物课之前背过它。发的那套题做完了吗？”

中午，餐厅。

苏龙潜道：“我听说又不放假了。”

何小天道：“好像是。”

苏龙潜道：“陆果一定会被人骂死。”

何小天道：“哪天没有人骂他，他早就习惯了。何况挣那么多钱，被人骂两句也无所谓的。”

苏龙潜道：“我们宿舍有个人女朋友去春季高考了，然后他愁的天天晚上失眠。”

董涛道：“你说王建志啊，他又没睡啊。”

苏龙潜道：“昨天很晚了，我拉肚子，他好像还没睡。”

何小天道：“你这几天也拉肚子啊，我也是。”

董涛道：“你一说这话，我想起来了，昨天中午我在那边吃饭，我旁边那个人吃出一条虫子来，青色的，笑死我了。”

苏龙潜道；“学校这种地方，吃不死人就已经是最高标准了，知道学生时间都宝贵，没功夫跟他们纠结这个。”

下午，物理课。

孙传伟道：“这个图，下方一个负电荷，上方一个正电荷，一个电子从中间射入，那么它受向上的电场力——”

谭小花道：“为什么向上？”

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难度，电子带负电，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甚至简单到都不配称作一个问题，估计随便从后排喊醒一个睡觉的学生，他们都能答的上来。学生们自然是已经习惯了她提问这种基础问题，孙传伟却不一样，他深知自己作为一个老师，虽然有给学生讲题的义务，但绝没有给白痴讲题的义务，即便对方是班里第一名。在其他老师眼里，分数代表一切，而在孙传伟眼里，智商才是一切。因此自他高一教谭小花开始，即便谭小花每次都是前五名，他也从没正眼瞧过她，更不用说名次在谭小花之后的学生了。

孙传伟听到她这么问，明显一愣，“啊”了一声，他一直都知道谭小花笨，只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笨，而且还是笨的如此出类拔萃。周围的学生也跟着笑起来，孙传伟轻轻的一笑，眼神中满满的不屑，直接收起了试卷。

他道：“这题选C。马上下课了，先不讲了。铃响你们自己下课就行了。”说完回了办公室。

谭小花虽然人笨，但她从小学习就好，在家父母捧着，在学校老师罩着，哪受过这种气，当即一头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何小天拍拍封泽，道：“你看到了没，谭小花哭了。”

封泽道：“我他妈又不瞎。孙传伟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老师。”

何小天道：“他太自负了，不过人家也有这个资本。”

封泽道：“智商再高这辈子也就是个老师。”

何小天道：“谭小花这种智商都能考第一，说明其他人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封泽道：“你错了，她能考高分是因为她脑子一根筋，除了做老师安排给她的任务，什么都不懂，估计连想象力都没有，所以也不会走神，是真正的一心一意。她只是适合考试，仅此而已。我只能说，现在的教育体制某种意义上确实改变了她们一家子的命运。”

何小天道：“我记得高一还是高二来着，孙传伟说她笨，她一下子就哭了，下了课孙传伟又把她叫到办公室道歉。结果现在啥都没说就哭了，孙传伟估计就不会搭理她了。”

封泽道：“所以我说孙传伟不配当老师。”

课间，朱德福来教室喊走了黄子敬，直到临近上课，黄子敬才回来。

马振基问：“怎么了？”

黄子敬道：“班主任开始行动了。”

马振基道：“上午他也找我了。他问我侯大海回来了没，我说没，他说那为什么昨天晚上他的铺上有人？我说我在他的铺上睡的。”

黄子敬道：“他现在在想办法开除人呢，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理由了。”

马振基道：“他找你什么事？”

黄子敬道：“他问我有没有去上网，我肯定说没有。他说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我说你是老师，你怎么说我管不着。他说你别不承认。我说我没去。他说他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我一听就知道他在诈我，我当然不信。”

何小天回过头去，问：“什么证据？”

黄子敬道：“他诈我呢。他说侯大海来了以后又去上网，被他妈知道了送回来学校。我在想侯大海会和他说吗？然后他又让我签保证书，我看了看，写的是在校期间外出发生事故与学校无关。我一看赔本，就没签。他说那你今天早上怎么睡觉？我说昨晚你值班，你觉得我敢去吗？然后他没说话，让我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