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另一边提着篮子的大妈惊吓的掉了篮子,扶着路旁的树干惊惧难当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瑟瑟发抖,提篮里的橘子散落在道路上,滚出好远。
景柒的皮肉似乎麻木没有疼痛,隐约看见向她滚来的橘子,颜色鲜艳。她的视线在清晰与模糊之间徘徊着,不由她控制。她在叫黎姿,但是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叫出声来,因为黎姿没有回应,她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锥心刺骨的疼从左手臂处传来,她疼痛地缩了一下手臂,带来的是更钻心的疼痛。她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景柒后脑着地,左手壁是被人行道旁绿化带的低矮铁护栏勾住了。黎姿的前半身在景柒的手臂上,后半身压在景柒的腿上。她整个人是斜趴在景柒身上的。
瞬间倒地,突然来的冲击力,使护栏的三角形的尖端像一把利剑刺进景柒的手臂扎进黎姿的左胸口处。一根铁杆将景柒的手和黎姿的心口像串糖葫芦一样的串了起来。
意识模糊中景柒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唇,让自己的意识稍稍清醒。她偏头看了一眼黎姿上半身倒下的位置,估计还有另一根铁杆应该大约刺入了黎姿的肺部或者周围。
血正汩汩流出,分不清是景柒左手臂的,还是黎姿心肺处的。她们两人似乎都有挣扎,却正在昏死过去。
有行人从黑色的轿车里,揪出了司机,正在唾骂那司机。那司机吓的战战兢兢却一直在为他的过错道歉。
有人在破口大骂那司机,“混蛋,你和了黄汤还出来祸害人?”
也有人在打急救电话,有人在报警,有人过来围在景柒和黎姿的傍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邵阳摔出摩托车的时候用力过大,他自己也是连人摔出去的。血液急剧上冲,他昏倒在地,被人摇着叫醒,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他好像全身都疼,但是他顾不得自己的哪里疼,看行人已经揪住了肇事司机,他立即扑向景柒。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快速的查看了一下。以他的经验和出血的速度,景柒的腕动脉不断也伤了。而黎姿受伤的位置在胸口,也就是心脏的部位,另一根铁杆应该插入了黎姿的肺部。她还有呼吸,但是疼的牙齿在打颤。
幸好是有景柒的手腕垫着,不然这根铁杆刺入更深,只怕黎姿就完了。
邵阳拿手机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手机掉在地上他捡起来,解锁密码输了三次都错了。
他看见,血从黎姿的前胸断线而出,在景柒的手肘蜿蜒而下,汇聚在景柒的身侧。其状太过残忍,就是邵阳这样的铮铮铁骨男儿也不忍直视。
疼痛倒让几乎昏迷的景柒有了意识,她叫邵阳快速找东西垫住黎姿的肩头和腹部,防止黎姿的身体下滑,而导致两根铁杆更深的插入。因为她知道那种危险意味着什么。
人体三处动脉断裂,用致命速度来排先后的话。颈动脉断裂血液喷柱式而出,可高达几米,几秒钟内会致人死亡。其次,心脏动脉断裂血流速度大于腕动脉断裂,轻者最大一个小时内得不到救治或者可能会是更短的时间伤患心脏供血不足,脑供养不足而死亡,更甚的直接毙命。然后腕动脉破裂,相对生还的几率大于先前两种情形。
她断根手腕都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铁杆尖头深入一毫都有可能使黎姿当场毙命。
疼痛和突然袭来的恐惧让景柒身体麻木而颤抖,这恐惧不是因为自己的腕动脉的破裂,那汩汩流出的血更多的是来自黎姿的,她的恐惧来自黎姿的危险。
她必须要救黎姿,现在她必须保持一个医生的清醒。
邵阳冲进刚才的黑色车搬出一个小的工具箱支住黎姿的肩部,用一个靠枕垫在黎姿的腹部,一种无力感让他绝望。
他的手机再次没握住掉在地上。有好心人帮他捡起,“先生,你的手也受伤了,你的头也在流血。”
“谢谢!”他说着,接过手机,把它放在地上,拨通了第一个号码。他跪在景柒的身旁,头抵住手机,他的手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已经举不起这小小的手机。两声滴声过后,陆宇晨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邵阳不管那边说什么,“老大,出来!”说出这句话好像用尽了他的力气,他的额头全是汗水大颗大颗的,可以想见他的疼痛又多厉害。
可是他还是跪在景柒的旁边,警惕地盯着被行人团团围住的肇事司机,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不怕他跑。戒备地盯着周围。
他很清楚地判断,这是故意行凶,他必须防止还有同伙。
邵阳像一位不到的战神,守护着他身旁的女子,头上汩汩冒出的血水挂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有种壮烈的凄美。他恨不得上去杀了那司机,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嫂子,叫黎小姐。他怕她们晕过去。
黎姿的呻吟痛楚而微弱。血像断线的珠子嘀嗒,又顺着景柒的手臂蜿蜒而下,在景柒的身侧聚集为一滩,然后在地面继续蜿蜒,汇聚。
他扯下自己白衬衫的一条,勒紧在景柒手臂上部,以期血流减缓。他的眼神依然戒备,不停的向四周再次扫去。
有一辆车在他的视线里倒退,渐渐远了。这是单行道,那辆车倒退逆行,邵阳倏然警觉,那辆车走的匆忙。
他惯有的警戒性告诉他那辆车有问题,可是距离太远,他还是没有看清车牌,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调头转上另一条道。
他盯着教堂的石阶望眼欲穿。其实这不过一分钟不到,他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么久……
陆宇晨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拍着蔺少文的肩,表示对现场的布置很满意。接到邵阳的电话,他还说:“进来时叫上……”他倏然变色,“你嫂子!”三个没说出口,只听邵阳的声音,如晴天霹雳,头晕目眩,膝盖都软了一下。是蔺少文扶住了他。他推开蔺少文就往教堂外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