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果儿的善解人意，胤禛心里更不好受了。

果儿不难过，这正好对上了弘旭的话：果儿被迫死心，强行压下心中的渴望安于现状。

唉。

唉……

天道大人何时再出现？

他真的很想和果儿坦白一切了。

他不是对果儿的感情不够深厚，他是思维固定了，若是想要打破他的固定思维，那他需要时间。

他思维的养成巩固花费了一百多年，而他与果儿只生活了二十余年……

他把大清江山当做他的信仰，当然，从现在来看，大清江山对他来说不只是信仰，还是责任，更自私的一点，那就是束缚。

若他真把果儿放在第一位，事事以果儿为先，那等他死后，他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弘旭那种连祖坟都能不入的洒脱，他没有，他身上一点儿都没有。

他就是封建教育培养出来的满脑子封建糟粕的古人，和果儿隔着三百年的鸿沟，而且，这三百年并不是从唐朝到宋朝这种科技没什么进步整个世界没重大变化的时间段，他与果儿的这三百年，中间隔着西方的文艺复兴，各种资产阶级的革命，还有工业革命，世界大战，战后科技高速发展等。

他与果儿所隔的三百年中，发生太多太多事了，整个世界较之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果儿身为一个后世人，直接把这三百年的成果变成了书本上的文字，变成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她的思想，她的性情，她的行事风格，她的所见所闻，与他有着太多的不同。

三百年看似不长，但实际上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在果儿跟前的确是自卑的。

身为一个曾经站在世间权力巅峰的帝王，他在果儿跟前有了自卑这种情绪……

他的自尊啊。

他的自尊啊。

他若是把果儿放在第一位，把大清江山这个信仰放在第二位，他等于是把自己的灵魂敞开，让果儿在他的灵魂上套一个枷锁。

他是独立的人，还曾经是个杀伐果断的帝王，他有他的骄傲和尊严，可若是果儿在他心中成了第一位，那他是把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完全放下，以果儿的悲喜为他的悲喜。

他彻底低头，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果儿。

果儿控制了他的灵魂，他将会任由果儿摆布。

这种情形，对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是可怖的，是完全失控的。

他独立自主习惯了，他身为一个帝王，怎能被他人操控？

太可怕了。

这种情形太可怕了。

就像是果儿那般，抛弃整个世界，以他为先。

感动吗？

自然是感动的。

可对于果儿自己来说呢？

果儿把所有的悲喜交给他，让他掌控她……

她把人生的重点放在他身上，她像是失去了自我，她像是为了他而活，这些年为他付出了无数的体力脑力心力。

苦，太苦了，也太累了。

万一他没有心是个渣滓，那果儿得惨成什么样……

当然，他不怀疑果儿对他的真心，若是他跟果儿一样，把人生的重点变成果儿，果儿肯定会让他过的很好。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