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康熙眼眶中带着水雾，下意识的伸出手，示意胤礽起身，“起来。”

“不，儿子该向您认错的。”胤礽瞧着康熙一下子就湿润的眼眶，鼻子一酸，眼中也冒出了泪花。

他这几十年办了无数件错事，多次伤康熙的心，可不管何时何地不管他犯下多大的错，只要他走心的认错，康熙也都会跟着他真情实感。

他最能调动康熙的情绪，这一点儿，多年来从未变过。

即使康熙最终选择了胤禛当继承人，但在康熙心里，他始终占据着特殊的位置，哪怕胤禛比他刚百倍千倍，也抢不走这个位置。

康熙待他……

是他辜负了康熙的教导，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康熙。

“皇阿玛，是儿子错了，是儿子错了……”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他额头抵着柔软的毯子，咚咚咚的给康熙磕头。

他不孝。

他该死。

“你这孩子！”康熙被胤礽吓了一跳，赶紧从椅子上起身，快步来到胤礽跟前，弯下腰去想要把胤礽拉起来。

但胤礽却是双手一伸，反而抓住他的双臂，泣声道，“皇阿玛，您让儿子给您磕头，儿子心里难受……儿子对不起您，儿子心里太难受了……”

“你……”瞧着胤礽脸上的泪痕，康熙不由叹气，“以后改了便好，改了便还是皇阿玛的好孩子，在皇阿玛这里，你永远都比旁人多一次机会。”

“你还年轻，还有下半辈子，你改了便好。”

“不要哭了，以后好好办差，用实际行动证明给皇阿玛看。”

“皇阿玛……”

胤礽脸上的泪水更多，他哭的浑身颤抖，他哭的完全直不起腰，他体内的力气全被康熙的这句话给抽了出去，他抓着康熙手臂的手垂了下去，若不是康熙抓着他的手臂，他一定会直接倒在地上。

在康熙跟前，他永远都比旁人多一次机会……他永远比旁人多一次机会……

这话太杀他了。

太杀太杀他了。

他不配啊。

他配不上这句话。

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担不起康熙如此厚重的疼爱啊。

愧疚懊恼悔恨无地自容等情绪一下子钻入他浑身的血肉之中，像是一把把刀子，将他全身拆解成碎片。

粉身碎骨一般的疼痛，太痛了，太痛了。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他真的要死了，他要死了……

“你慢点哭。”见胤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通红，随时都有昏过去的可能，康熙吓了一跳，赶紧出言相劝。

“你这孩子，快别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皇阿玛要担心了。”

“皇、皇阿玛……”担心两个字入了耳，胤礽昏沉的大脑有了瞬间的清醒，他张大嘴巴，想把心中的悲泣咽下去，但是他此时根本控制不住他的身子。

他泪眼婆娑的望着康熙，口中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啊啊声，他不想惹康熙担心，他一点儿都不想。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

他空白的大脑根本控制不住身体，强烈的情绪从他全身碾压而过，将他每一寸血肉都碾成了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