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在睡梦中轻呼果儿的名字，这事儿是在康熙三十七年春。

那会儿大阿哥三阿哥被康熙惩治，在畅春园附近的农田里接受劳动改造，太子想要去嘲笑，就提议去踏青，康熙觉得这主意不错，叫上一帮皇子去了。

八阿哥去了，果儿也去了，果儿和大阿哥发生了冲突，一脚将大阿哥踹飞了出去。

但八阿哥和果儿并无什么交流，果儿这个人虽然和善，但不爱与人接近，和八阿哥一直维持着明面上的关系，不亲近不疏远，和对其他皇子并无不同。

可是，那天回到皇宫，八阿哥对八福晋的态度比往日冷了许多。

八福晋身为女人直觉很准，也敏感，而且当初是她对八阿哥一见钟情求着安亲王才有了这门婚事，她对八阿哥的痴心绝对不比果儿对胤的少，在八阿哥跟前，她的一双眼睛就是放大镜，八阿哥的任何异状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八阿哥其实一直不喜欢她，纯粹是看上了她外祖父安亲王的势力，但这份不喜欢也仅仅是不喜欢，他对她表现出的痴恋都接受，包括她不让他去后院的举止，他也接受了。

他对她并没有“厌恶”的情绪。

但是，那日踏青归来，她明显感受到八阿哥对她有了“厌恶”这种情绪。

她像是往常那样对他嘘寒问暖，伺候他膳食穿衣，并且温言细语的询问白日里发生的事，努力找话题拉近关系。

她的举止和往日一样。

但他的反应不一样。

他以前都是听着，十句话里给五句回应，可那天他沉默的厉害，听着她的话语，有皱眉的小动作，眼底也有不耐烦的情绪闪过。

身为一个女人，心爱的男人对自己有了这样的情绪，她当时心惊不已，费了好大功夫才忍住挑破追问的冲动，想着等明日找九阿哥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当晚，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毫无睡意。

然后她听到了八阿哥的呢喃声：

果儿。

轻轻的俩个字，在黑漆漆的夜晚犹如一道雷击，将她劈的浑身僵硬。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紧接着他又连着喊了两声，果儿，乌拉那拉果儿。

若是不加乌拉那拉这个姓氏，那她可以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说他在说过儿或者是其他的同音字，但他加上了乌拉那拉这个姓氏，那他喊的就是雍亲王福晋。

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在梦中喊出了其他女人的闺名，窒息。

确定这个事实的那一瞬间，窒息这种情绪将她淹没。

今日的反常也有了解释。

他是拿她和果儿作比较了，然后发现除了出身之外她什么都压不过果儿，所以对她开始厌恶了。

以前他没什么喜欢的人，所以放任她的拦着他去后院的举动，反正他也不喜后院的两个格格，不去就不去。

但现在，他有了……心上人，白月光，真白月光，像是仙女下凡。

他拿她一个凡人和一个下凡的仙女做比较，她输的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