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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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南月谦所言,马车一路有惊无险驶进了南月国的边城,永晴城。南月国不愧是诗书的帝国,其楼阁酒肆、栈道园林无不以诗词命名,街市上到处可见轻袍缓带的公子聚在一处吟诗作对。纵然亲身到过南月多次,楚江离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南月国浓郁的诗书氛围。

楚江离在马车中躺了一路,骨头都松了。好不容易到了南月,那可爱的小桥流水,随风四散的花香,以及暖溶的春日,都让她欲罢不能。起身松了松筋骨,纵身跃下了马车。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无比灿若骄阳的笑容。

“南月国,果然很好。”

怪道她的爹娘一直对南月国向往不已,只盼着能定居在南月。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实现此愿。楚江离心想,待一切事情定下来,或许可以同自家爹娘搬到南月国居住,也算全了他们的心愿。

“姑娘是第一次到南月国来?不知要到哪里去?如果不嫌弃的话,小生可以为姑娘带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问道,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卷书籍。

楚江离笑容不减,“正是,公子好眼力。你手中拿的,莫不是根据中亭公子所作诗词而整理修订的《四时》?”

秦中亭和楚江离一样喜欢到处游历,有时兴之所至,便作诗一首。但他与名利并不热衷,也不会想到要将自己的诗作出版。那些崇敬秦中亭,喜爱他诗词的人便将他的诗词都搜集起来,分为四个季节,一起出资刊印,叫做《四时》。

这本诗集在才子圈非常有名,几乎人手一本。可对于并不关注秦中亭的人来说,少有人识。乍一听来自别国的楚江离竟然知晓《四时》的来历,书生双眼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来,“姑娘也曾读过?”

“自然,中亭公子乃我十分敬仰的人物,前些日子有幸拜读过《四时》,只是遗憾路遇强人,竟被心黑的小人抢了去。”说到这里,楚江离适时的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唉。”

听闻楚江离的遭遇,书生也有些为她可惜,“那可真是遗憾。其实小生对《四时》已经烂熟于胸了,我这本可以送给姑娘。”

他把《四时》递到楚江离跟前,楚江离微笑的要伸手接过,却听得南月谦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离儿,时辰不早,也该启程了。”

楚江离笑笑,“多谢公子的好意,请问公子高姓大名,日后我也好登门拜谢。”

那书生道:“小生王孙,那马车中的是……”

王孙,难道不是王室贵族的子孙吗?还真有人姓王名孙啊。

那书生也似乎经常为姓名而苦恼,一见楚江离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自觉解释道:“小生的爹娘真的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家父姓王,而小生是王家的子孙,仅此而已。”

楚江离道:“王公子的姓名很别致,我叫楚江离,那么有缘再会。”

王孙看着她上了马车,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楚江离是离阳国江离郡主的名讳。想叫住她,又想起江离郡主嫁给了霁月公子公子为妻。而霁月公子,似乎是他们南月国的太子殿下。天呐,震惊之余,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走远。

“你在怀疑那个人是否为我安排在南月国的人,在想我是否已经想好法子逃跑?”楚江离懒洋洋的靠在垫子上,翻看王孙送给她的那本《四时》,“你心中有疑,大可派人去查。”

南月谦道,“我自然相信你。”

楚江离讽刺一笑,不置可否。“伪君子,这么急着上孤云城作甚?我还当你会留在永晴城。”

难得占据了先机,他却按兵不动,在打些什么小算盘?

“永晴城有华闻风在。”南月谦道。

“那绵山城呢?”

南月国与离阳国,隔着一片大山。碧苍山靠近碧苍城,而于碧苍山隔着连绵山脉的绵绵山,则与南月国的绵山城接壤。按理说,若要跨过连绵群山进攻碧苍城,这是不合常理的。在山中耗时日久不说,且多豺狼虎豹。纵然跋涉过后成功抵达碧苍城,怎能与精力充沛的楚家军相提并论。

“绵山城需要守吗?”南月谦反问道。

楚江离笑了,南月谦也跟着笑了。“呐,你到底要带我上孤云城做什么?”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南月谦之所以困住她,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搅乱他的计划罢了。

南月谦道:“我欠了你一个封妃大典。”

封妃啊。这就意味着自己会成为南月国的太子妃,自此与南月国的兴衰荣辱息息相关,彻彻底底的成为南月国的人。可是啊,楚江离道:“伪君子,我觉得这个封妃大典没有必要。”

“是么?”南月谦道,“你是我南月国的太子妃,理当举行大典,昭告天下。”

“伪君子,我怎么记得我们已经昭告过天下,你,是我江离郡主的郡马。”楚江离道。

南月谦面上一片淡然,“南月与离阳联盟,两国即是一国。郡马也好,太子妃也罢,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决定了谁在上,谁在下!”楚江离扑向他,南月谦伸手抵住她的双臂,“离儿的意思是,你要在上?”

听闻此话,夏欢拼命伸直了脖子,将耳朵凑近帘子,眼中闪着异样的神采。宣白不忍直视的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夏欢,主子的话你也敢偷听。”

夏欢压低了声音,“这不叫偷听,这叫不小心听见的。你躲一边去,你不是你应该听的。”

“不错。”楚江离道。

南月谦闻言,突的撤了手劲,楚江离一下摔在了他的身上。

楚江离瞪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月谦扬眉,是你说的要在上。

楚江离咬牙,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月谦微笑,那你是什么意思?

二人大眼瞪小眼,楚江离起身,猛地掀开车帘,无视尴尬的夏欢,一屁股坐在了车辕上。“你进去,我来赶车。”

夏欢可不愿在此时进去,她对宣白道:“宣白,主子找你呢。”

高狄国皇宫,高狄元一脸冷然,“你早就知晓南霁月便是南月六皇子南月谦,若不是你被世人称之为高狄的军师,朕还当你是南月的军师呢。”

闻名天下的霁月公子竟然就是南月国的太子,他和楚江离被千风军袭击的事已经传遍三国,高狄国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南月国要出兵为他们的太子报仇,离阳国虽没有动兵的意向,但也表明了要为楚江离讨一个公道的意思。

如今南月谦同楚江离逃回了南月国,难保两国不会联合起来对付高狄国。如今的局势,对高狄国很不利。

高狄意跪下请罪,“皇兄,臣弟可以解释的。这些都在臣弟的计划之中,皇兄你相信我,臣弟一定会帮你夺得这个天下。”

高狄元唇边挂着讥讽的笑意,说出的话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原来你是这样想,朕还当你准备把高狄国送给南月谦作为嫁妆。高狄意,朕唯一的皇妹,我已经对你够仁慈了。”

“是。”高狄意低下了头。

她自始至终都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她不该为了那个人错失了机会。

高狄元,幼时亲眼看见自己的父皇为了另一个女人杀了自己的母后,而自己,则是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她的母妃不久之后便病故,徒留她一个人留在这深宫之中。是因为她投靠了高狄元,这才在皇宫中平安长大。

她的母妃为了皇位,谎称自己是个皇子。可是她不知道,高狄元早就洞悉了一切。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坐上皇位,高狄意怎会不知晓高狄元的可怕之处。

“来人。”

从外头进来两名身披甲胄,手持剑刃的兵士。他们目不斜视的走上前来,单膝跪地,然后盯着眼前的地砖静待高狄元发令。

“皇兄,再给臣弟一次机会,我安排的人已经到位,如今只待收网了。”高狄意请求道。

高狄元缓缓抽出兵士的剑,指了高狄意的额头,“我们许久没有比试了,拿起剑,让皇兄看看,你近日是否有长进。”

“皇兄……”高狄意抬了头,触见高狄元的眼神,知道此事绝无更改。便拿了另一人的剑,“皇兄,得罪了。”

那两个兵士挪到一旁,给了二人比武的空间。

……

比武过后,高狄意捂着血淋淋的左臂,“多谢皇兄手下留情。”

高狄元将手中的剑还给兵士,走到高狄意的身旁抚上她的右手,把剑接过,“皇兄早就告诫过你,情爱之事不过镜花水月,在这世间,唯有权力才是至高无上的。”

高狄意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那如花般的面容带着无法掩饰的悲伤,“纵使成为天下之主又如何?那如画的江山,无数的美景,终究无人共赏。”她弯腰行了礼,“臣弟告退。”

无人共赏?怎会无人共赏,他有他的皇后一同坐拥这天下。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出现那样一袭张扬的红衣与那明艳的笑容。如果是她,如果她在,那该是很有趣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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