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三月中，东城的大道上绿树茵茵，花带如彩虹，笔直的东城大道为四车道，似乎延伸到天边，横贯东城的东西和南北。就在东大道旁二百米处，二十七层的东城电视台大厦像一支笔直的铅笔，直插入云。大厦两侧南北门，直通大厦后方的电视台大院，大院里，花园里假山、流水、亭子异常别致，桃李争艳，花园四周，有球场，有草坪，几栋稍矮的建筑穿插在林间，有七层到十层的高度，有的是电视台的宿舍楼，有的是演播厅，有的也是办公楼。

电视台大厦的一楼到六楼对外出租，有商场有餐厅、电影院等，所以地下停车场对外开放，内部停车场则设在花园围墙边，从南门进，北门出。

已经是午间，乌云散去，天空太阳高照，阳光映照着花带和绿树，愈发显得东城生机盎然。

沈洪驾车急匆匆赶到电视台大厦前的停车场入口处，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也是休息时间，地下停车场入口处的车队排起了长龙。

沈洪急着要找人，心急如焚，一看这情形，便掉头驶入电视台大厦旁的南门，准备进入电视台的内部停车场。守门的中年保安李永怀认识沈洪——沈洪以前可是电视台的常客，在沈洪离开沈氏集团之前，李永怀想都不用想，会直接打开闸门，放沈洪入内。

此时，李永怀却犹疑再三，没有开闸，沈洪已经打开窗，告诉他自己要上去找人，他还是迟疑了一下，终于拿出一本登记表，让沈洪登记了，这才放沈洪进了电视台大院。

沈洪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也不太放在心上，驶入院中，在围墙边找了停车位停好车，便三步并作两步，从电视台内部专用电梯直升到七楼，那里，是电视台大厦七楼以上楼层的必经通道——服务前台，通过服务前台的允许，才能再往七楼以上，七楼是会客厅，八楼以上是新闻演播厅等重要场所。

七楼电视台服务大厅。

沈洪来到服务前台，如果是以往，前台的服务人员等人都认识沈洪，必定笑脸相迎。但这一次，认识他的两个客服人员，一个正忙着接电话，另一个，白青青，见到沈洪，脸上却是一片尴尬，微笑：“沈先生，请问，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洪当然不会乱闯，彬彬有礼回应一笑：“青青，我来找钟辉耀先生，现在，午间新闻已经播完了，他应该有空了吧，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下来，我找他谈点事！”

“呃……”白青青化妆得精致的瘦尖的俏脸上，一阵僵直，“您不是有他电话吗？您自己打吧？”

沈洪微微一顿，脸色有些难看：“我刚才打了好几个，他都没接，估计没听到吧，你用台里的固定电话，他在后台就能接到！”

白青青脸上的笑容依然僵硬，身体没有任何表示，嘴上淡淡地说：“那您等会儿再打吧！”

“要不，我直接上去找他吧，我知道他在哪儿……”沈洪大步一迈，侧身就准备往高层电梯那里走。

谁知，白青青脸色即刻一黑，伸手阻挡：“沈先生，您不能上去！”

另一个客服打完电话，着急忙慌地走出来拦在沈洪硕大的身躯面前，一米六几的身高踩着高跟鞋，仍像蚂蚁仰望巨象，神色冷清：“沈先生，我知道您以前是我们这儿的常客，可今时不同往日，您现在已经不是沈氏集团的人，您不能进去！”

白青青从旁清楚地远观到同事与沈洪的身高萌差，同事明显处于弱势，担心沈洪硬闯，声调突然提高几十分贝：“您要找钟老师，可以在那儿等等，等下他会下来的！”手势示向服务台侧方的待客区，“您请坐！”

那一瞬间，沈洪已经明白了大半——因为他身份的改变，这两个客服因势而变。他脸上平静安然，犀利的眼神却冷冷地瞟了两个客服一眼，径直走向待客区的沙发，在四人座的沙发中央坐下，掏出手机，又打电话。

两个客服见他安心坐下，便不再理会，各忙各的，时不时还警惕地瞄他一下，担心他突然冲上楼去。

沈洪隔两分钟又打一个电话，钟辉耀还是没有接听。

沈洪无奈，便静静地坐着，看起手机上的新闻。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已经过了中午一点，沈洪饥肠辘辘，用手机又打电话，仍是无人接听。他想了想，长身而起，迈开大步，离开沙发，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电梯“叮”一声响，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电梯内走了出来。沈洪一看，喜出望外，大步迎上去：”辉耀，可总算等到你了，你手机怎么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见接！“

钟辉耀身材高颀，一身贵气的定制服装，看上去傲然独立，在沈洪面前立定，冷静地面对沈洪热情洋溢的脸，摸了摸放手机的裤袋，又把手收回来，似笑非笑：”哦，刚才播新闻调成了静音，可能忘记调回来了！“扫了沈洪上下一眼，”您有什么事？“

沈洪一身普通的西装和衬衫，一看就是路边小店里价值几百块的服饰，只有手上的腕表和从前一样。

沈洪看钟辉耀的眼色，听他的声调，微微愣了愣，又柔和一笑：”要不，我请你吃个饭，跟你谈点事？“

以前，对沈洪的访谈基本上都是钟辉耀的节目，沈洪有新闻，也第一时间联系钟辉耀，两个人不可谓不熟。

钟辉耀比沈洪稍矮差不多十公分，抬头看沈洪一如继往的迷人笑容，脸上的冷淡愈加明显，摆手：”不用了，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等下还有事，下午还有一个访谈……“

沈洪笑容微淡，依旧平和：”我现在在领锋药业，准备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想请你帮忙！“

如果是以前，钟辉耀必会表示求之不得，但眼下，他却淡漠地又扫了沈洪一眼，说：”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了，最近工作特别多，忙不过来，要不，你打个电话给苏台长吧，你跟他不是也很熟吗？“

这一刻，沈洪脸上的笑意顿时慢慢消退，冷静地端详钟辉耀差不多半分钟，确认钟辉耀的话是不是认真的。

“辉耀，你不会……”沈洪还是想尽力一试，“你能帮忙的事，我何必麻烦到苏台长？”

钟辉耀却不甚在意，冷冷地与沈洪对视，严肃正经地说：”沈洪，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只是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只能呆在电视台这里，上头一句话，我的工作可能就不保，你爸已经发话，要封杀你，台长开会的时候也说，以后你的所有消息都不能播，我，真的帮不了你，你另外找人吧！“

“原来如此……”沈洪顿了顿，“好吧，那我另想办法吧！”

说完，两个人也没有话可说了。

沈洪让出通道，钟辉耀迈步，走在前方，走出服务大厅，沈洪也从容地随在身后。

进入了电梯间，两个人分别按下不同的电梯楼层，各自下楼，钟辉耀前往三楼的高级餐厅。沈洪犹豫了一下，想起方紫苑的话：“收起你公子哥的毛病……能省则省……”他按下了二楼，前往咖啡厅。

咖啡厅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各自散落在角落里。沈洪大步从容，抬头扫了一眼，将所有情况收入眼内，徜徉在云间般，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里他不常来，但是沈洪以前经常出现在电视上，咖啡厅的服务员哪会不认识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穿着工作服来到他面前，送上一杯柠檬水，微笑恭敬地问：“沈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沈洪昂然端坐，略加思索，面色沉静：“你给我来一份中式简餐吧，不要牛排！”

这里的中式简餐就是一份米饭、一荤一素一汤的菜式，沈洪不要牛排，菜类就只有普通的猪排骨汤加上一份青菜。

服务员愣了愣，扫了一眼他身上普通的服装，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点头：“好，那请您稍等！”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就把热气腾腾的简餐给沈洪端上了桌：“请您慢用！”沈洪脸色始终不变：“谢谢！”

“不用客气！还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服务员退回了服务台。

沈洪扫了一眼桌上的简餐，拿起筷子，平静地开始吃起来。

简餐吃完，服务员看到他面前干净光洁的餐具，又及时上来：“餐具可以收了吗？您还需要点什么？”

“不用了！”沈洪没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端水喝了两口，往窗外望了一眼，看着大道上的车水马龙，沉思片刻，而后，掏出手机，放在桌面上，开始操作起来，像是在办公。

女服务员不再吭声，不敢打扰他，收掉餐具后，给他添上柠檬水，又回服务台去了。

在与沈洪隔着一排卡座的角落里，有个瘦长的身影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沈洪的一举一动，沈洪在手机上一顿操作后终于停了下来，那人站起来，走到沈洪跟前，轻声带着恭谨：“沈先生，你好！”

沈洪抬头，眼前一个身材高挑却瘦弱的女子，脸庞很陌生，眼神中却一片灼热，看着沈洪一如从前那般自在淡定的俊脸，热情的一笑：“我是东城早报的记者叶一阳，我们以前见过，我可以跟您聊聊吗？”

说是见过，其实，她只是在沈洪的每一场媒体活动中在人群中的一个陌生人，众多追随记者之一，沈洪并不认识她，而她，也从未有机会靠近。

沈洪脸色平淡，手势指向对方的座位：“您请坐！”

“谢谢！”叶一阳微笑坐了下来，仔细审度沈洪的脸色，谨慎小心：“请问我可以采访您吗？”

沈洪收起手机，端坐如钟，昂然的气势，丝毫不输当初在主位上的君临天下之势，温和而慎重：“你要采访什么内容？”

叶一阳与沈洪年龄相仿，身高一米六多点，脸庞瘦削，五官端正，皮肤稍白，要论姿色，与方紫苑相比，那是天差地别。沈洪并不在意，只是出于礼貌地问问。

叶一阳却很认真，即刻拿出一支笔，摆上笔记本，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放到桌上，一板一眼地回答：“我听说您现在到了领锋药业，能不能说说，您有什么计划？据我了解，领锋药业的前负责人江成伟因为刑事案件，已经被拘押，工厂已经停产瘫痪，经济状况也不容乐观，您到这样的企业，还有什么办法起死回生？”

当然，叶一阳也亲临沈洪被赶出沈氏集团的媒体活动现场，亲眼目睹沈洪被沈真搜身而后全身除了衣服再无一物离开的情景，她又怎么会不知沈洪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有雄厚背景的富家大少。

沈洪见她如此认真，倒也没有拿捏，昂首挺胸，缓缓地回答：“领锋药业目前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将自已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跟叶一阳谈了谈。

两个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深入交谈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谈罢，叶一阳满脸的钦佩之色，眼中又一阵灼热，神态有些不自然：“您女朋友的公司，您出任首席执行官，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据说，江成伟是因为要跟您女朋友结婚，所以才把资产过户给她？”

沈洪洋洋洒洒一笑：“没有什么不妥，现在是过渡时期，以企业为重，等到领锋药业渡过难关，我会带我女朋友离开东城，到时候领锋药业会另外聘请职业经理人管理企业，并没有冲突。”

听沈洪如此诚挚地娓娓而谈，叶一阳眼中的情绪更加复杂：“离开东城，你们打算去哪儿？”

沈洪的脑海中浮起第一次到方紫苑公寓中的情形，那时候，她在特勤队躲避追杀，他去她的公寓帮她拿换洗衣服，在被掏坏的抽屉里，发现的东西，除了那一份荒诞无耻的用工协议，还有一个陈旧的资料袋，袋里有地图和地势图，规划方案——还有一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效果图。

想到此处，沈洪从内心深处涌起愉悦的微笑，声音清爽悦耳：“我们回她的故乡，我们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那情形，那挺立身姿，那富含真情的神色，沈洪的心中就像拥有整个世界。

叶一阳又不禁一愣，而后，眼中一丝伤痕闪过，满满的敬意浮上心头，又恭谨地问：“什么计划，您现在方便说吗？”

在她心里，曾经无数次在人群中仰望眼前这个人，就像曾经的方紫苑曾经无数次仰望星空的明月，只不过，她没能像方紫苑那样幸运的靠近他，现在的靠近，也许，已经用完了她这一生的幸运，所以，她不敢再多奢望。

沈洪如云舒般淡雅一笑：“以后你会知道的！”

方紫苑的蓝图太大太美，他不是虚伪浮夸的人，在没有把握下，不会夸下海口。

叶一阳刚才听他详尽地细谈有关领锋药业的计划，心中已经隐隐地感觉到，沈洪必定会成功，不禁满眼向往，深思片刻，犹豫再三，终于慎微地又问：“那您接下来要在哪里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您的计划，我可不可以参加？以后，有关您的新闻，我可以采访吗？”说罢，从口袋中掏出一盒名片，双手递出一张，摆放在沈洪的正脸前方。

她如此慎重而细致的态度，沈洪不禁一愣，再看看那张名片——崭新的，一尘不染的，沈洪接了过来，却明显感觉到名片的温度，隔着盒子还带着温度的名片！

叶一阳得把它握在手里多久？！

沈洪再次认真地审视一遍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从她的脸上到身上，焦点落在她瘦却粗实的手臂上，她的手和手臂虽然涂过了妆粉，却掩饰不住太阳晒过的健美黑，肌肉结实，微微有光，这代表着一个人的勤奋。

她一身帅气的薄西装套半袖春裙，显得干练而又不失女子的妩媚，妆容清丽，似是经常打扮，用心对待每一个场合。

沈洪很佩服这样的人，点点头：“当然可以！”顿了顿，“如果你愿意，这一次新闻发布会，我可以让你来组织，不过，你要听我的！”

“什么？”叶一阳简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万千情绪涌上心头，那巧舌如簧的记者舌头瞬间打结：“我是说……您说……您让我组织您这次的新闻发布会？”她霍然站了起来，激动不已，双手失措，不知该怎么摆放，在沈洪摆手让她冷静的手势下，又坐下，“我真的可以吗？……我……您怎么会想到让我组这个局……”

沈洪的气度仍像这个咖啡厅里的暗色那般稳重，摆手示意叶一阳坐好后，一字一句地稳稳道来：“领锋药业现在还缺一个宣传部，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作，我给你一个团队的位置，场地由我提供，设备上我也可以帮忙，只是这人，你得帮我组织，具体什么人，怎么做，我希望你可以按我的要求去做，我也相信你可以做得到！”

叶一阳好像突然捡到了天下掉下来的馅饼一般，兴奋狂喜，笑容涌出朵朵，连连点头：“您说，怎么做，我都听您的！”

沈洪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仿佛面对自已的部属，亲和地问：“你目前的朋友圈，都能联系上什么人？我需要的，不仅是记者，还有个人媒体，网站，网文作者，作家，画家，等等。”

叶一阳又一愣：“这些人我不是不认识，只是，你找他们干什么，而且，我组织……”面露难色，“我连电视台都进不了，我怎么帮你的忙？”

沈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进不了电视台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自创一个频道……”

此话一出，叶一阳目瞪口呆：“自创一个频道，怎么创？”

自创频道？

这个新鲜的词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去想，她曾想的就是自己也能进电视台，自己也能播节目——一个独有的频道，这个是多少记者奢侈的梦想！

沈洪千年不变的淡定之色：“现在很多个人媒体都有自己的播放渠道，也有很多播放平台，比如博客，视频平台，直播，购物平台等等，我们只需要自创一个网站，一个客户端，通过网站和客户端建立宣传，直播，录播，都可以，再通过各个渠道引流，到时候，这不就是你的个人频道？”

叶一阳傻愣在那里，咀嚼沈洪所说的话，慢慢消化，个人媒体她知道，博客、视频播放直播录播等她也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干，单靠她个人，她也做不到。

她脸色微苦：“人我可以找，直播，录播我也会，可是，这网站和客户端……”

沈洪笑笑：“只要你有人，其他一切我搞定！”对沈洪来说，一个网站和客户端绝不是难事。

沈洪的成竹在胸之势，深深感染了叶一阳，从这段对话中，她已经深深地感觉到，沈洪并非常人，他的思维，他的思想深度和广度，他的能力，并非常人可以预见。她深深地点了头：“好，我听您的！”

沈洪把手机掏出来：“那我们加个好友，等下我把具体需要的人类型发到你手机上，你回去先联系联系，朋友圈也发发，就说是我召集的，明天你抽空到领锋药业来一趟，我跟你把具体方案落实了。”

叶一阳细细地观察沈洪的眉宇，见到一份以前从未发现的真诚与豁达，更有一份这人世间她未曾遇见的明明心智，心一瞬间沉沦，身躯微微一颤，拿起桌上的手机，与沈洪互通了联系方式，脸上的笑意止不尽：“沈先生，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方便？”

“我上班时间，随时可以，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当然，如果你很忙，休息时间也可以找我！”

“不忙不忙！”叶一阳忙不迭的摆手，笑颜迷离，“那明天早上九点我去找你吧！等下回去我就联系你想要的人！”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叶一阳兴奋得想手舞足蹈，此刻才想起收起桌上的纸和笔，停止录音，把手机放入口袋里，起身，“沈先生，那我这就回去开始工作！”作势后退，准备离开。

沈洪微笑点头：“好，我现在给你发资料和地址。”

叶一阳激动无比，又鞠躬又挥手：“沈先生，明天见，等我的好消息……”转身离开，三步一回头，而后一溜烟跑了。

沈洪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苦涩一笑：大风大浪他见过，世态炎凉他见过，如果是以前，人们前倨后恭，或者前恭后倨，他都无所谓，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柳暗花明，会从这些未曾起眼的人物开始。

他曾经想，方紫苑也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物，但是，后来才发现，她并不是不起眼，而是刻意隐藏，而且隐藏得太好。

此时，他顿悟，所谓风云人物，何尝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又怎知，他下一刻不会成为风云人物？无论什么人，都在努力做自己最喜欢的样子，不必在意别人怎么想……

电视台大厦一楼。

“叮”一声，两部电梯到达，好巧不巧，沈洪和钟辉耀先后从电梯里出来，沈洪在前，钟辉耀在后。

沈洪大步走在前方，旁若无人，气势磅礴，从未输从前半分，钟辉耀谨慎地小步跟在后方，本以为沈洪会绕到前门去，没想到，两个人竟步调一致，齐齐往大厦后的内部停车场而去。

走在车道旁，四下无他人，无比静寂，钟辉耀不自觉的尴尬，开口问：“事情办完了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沈氏集团高层人员已经交待媒体不要帮沈洪，电视台也收到了封杀沈洪的通知，台长苏长波在会上也明确了这一点，钟辉耀以为他刚才事情没办成，还想往院里找人。

沈洪回头看看，神色不热不冷：“不用！”继续大步迈进，仍和钟辉耀同一方向。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几乎同时在围墙的沿线停车场边停下脚步，相距不过五米，钟辉耀瞟了四处一眼，没发现沈洪常用的黑色大奔，脑中顿时浮起沈洪离开沈氏集团前的情形，沈洪连银行卡、钱包钥匙等等统统被收尽，口袋空空。

再看看此时的沈洪，两手也空空，钟辉耀正要再开口，怎料，沈洪从上衣口袋中摸出手机，摁了一下，在钟辉耀的凯迪拉克外两部车后方，一辆白色大奔的开锁声响起来，沈洪径直走过去，登上大奔。

钟辉耀在自己车上刚坐下，一抬头，沈洪驾着大奔从眼前擦过，向北门离去，眼尾都不再瞟他一眼。

一时间，钟辉耀心中五味杂陈，莫名的情绪排江倒海涌来，他隐隐地感觉到，或许，今天，他错过了什么，错过的，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甚至，他感到莫名的恼火，为什么，一个已经失势的人，竟给他这般恐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