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江成伟全身一震,稍稍冷静下来,慌乱地放开我,满是血丝的热辣双眸渐渐变冷,愧疚地轻声说:“你别这样,是我错了!”
他抬起瘦长白净的手,试图给我擦泪,一看,蓦然发现,我的脸上是干的,我只有恨意和漠然!
他有些手足无措,惊退一步,“原谅我,我……我刚才……我只是太想你了,就想早点占有,这样你就不会跟别人走了……”
说什么都晚了,我心里对他仅存的一点怜意消失得无踪影。我平静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耸耸肩,去掉身体里的恶寒,走入房间,重新收拾行李和手提包,走出来。
江成伟一直跟在我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一切。
见我要出门,他脸上立时一阵惶惶不安,展开双臂,瘦长的身躯拦在我面前,低声哀求:“别这样行吗?我已经跟你道歉了,刚才是我太冲动,糊涂了,你原谅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的声音更低柔,“紫苑,真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求过女人,我是第一次这么真心的喜欢一个人!”吞吞吐吐,“我……我该怎么办才好?你要是像别的女人喜欢钱,喜欢房车,那我都可以给,可是你……”
我无路可走,抬头,漠然之极:“你不用解释了!你对我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学不会,让我怎么相信你会让我好过?!”
我毫无感情,“让我走吧,在我没有讨厌你恨你之前,让我离开!否则,你要是真伤害了我,我会加倍报复你!”冷狠之意丝毫不减,“要不今晚你直接弄死我,痛快点!”
江成伟怔住了,他看到了我眼中的冰冷,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却仍不让开,呆呆地足足盯了我半分钟,语气中说不尽的悔意和惶恐:“那上次你在民政大厅里说的那些话,纯粹是推拖之辞,毫无诚意要跟我结婚了?”
我怎么会忘记此生最无助而彷徨的那一刻,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味,永远都不想经历!
我冷静地说:“那时我怕你强行逼我登记,才出延缓之计。但是后来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
我试图让自己平静,语气柔和,“江成伟,我念你也是孤儿,你一个人一路走来,也不容易,所以刚才才决定不再躲你,想跟你好好谈谈,可你有要好好谈谈的样子吗?”
我带着深刻的恨意盯入他的眼内,“你如果还想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对我,那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江成伟静静地听着,脸色不断变化,忽明忽暗,听到最后这句时,缓缓地放下双臂,彻底地退开了。
或许,他不是怕我,而是明白,我和他一样,无助时受到别人的威胁,会不惜一切不计代价地报复。而以我的习惯,此刻必定已经有所准备,他却不知道我准备的是什么,或许真是同归于尽,这不无可能,只要他伤害我。
江成伟平静了许多,眼里无尽的挫伤,低婉地说:“你是敷衍我,可我却当真了!我从没想过要这样好好珍惜一个人,”眼神深深的幽暗,“我多么渴望得到你的真心,得到你的全部!你坐下,看看我给你的东西!”说着,指向沙发,示意我坐下来。
江成伟从不是善主,此刻如果我强行离开,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何况我本就想和他彻底了断。我走向沙发,江成伟也跟着走过来,坐下。
我在他对面坐定,这才发现,江成伟比我出国前更瘦了,现在一圈黑眼圈,显然睡眠不足,脸色苍白,看起来更瘆人,却有种别致的味道。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黑色公文皮包,像是人刚从工厂赶过来。
我放下手提包和行李,真心同情他的苦,脸色缓和了一些,轻声问:“这么晚了,还跑过来,吃饭了没有?”
江成伟似乎感觉到了我真诚的关心,阴霾满布的脸一松,柔和了些,含恨低沉地说:“你刚才已经到楼下,为什么不跑,又回来干什么?!年前躲到国外去,我还以为你一生一世都不回来了?”
“对不起啊,我不该不告而别。”我的声音仍低柔,依然诚恳,“可我怕告诉你后我就走不了了!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如果你学会尊重我,或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江成伟嘴角一弯,一抹似笑非笑的冷冽,打断我的话:“你不告而别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现在才懂得道歉?”脸上的阴狠昭昭,“你好好看看,我现在什么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逃?!”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红本子,拍在我面前,“是谁说要我的财产,然后嫁给我?”摊开本子,上面,赫然是我的名字!
刹那间,我目瞪口呆。
那是江成伟郊区别墅的房产证和方圆几百亩土地的土地承包经营许可证,上面的主权人,居然写的是我的名字!
江成伟面不改色,语气冷冷如冰山:“你要是不信,明天拿这两本证到房产局土地局那里查一查,真假立辨!”
他笃定自然,目光没有任何闪烁。
我慢悠悠地拿起那两个红通新艳的本子,翻页瞄了一眼,钢印、红章和暗花精致明晰,都像是真的!
一时间,我心潮汹涌,无言以对。
当时在民政局,我只一心求解脱,从没想过江成伟会把我的话当真,而一个人再怎么坏,他也有爱人的权利,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恶而伤害他。
我把证本合上,放回江成伟面前,平静从容地说:“我不是成心骗你,当初是你没有征得我同意,逼我登记!我害怕你不肯放手,一旦登记成功,我想走也走不了,所以才出这样的办法拖延时间。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用,你要是嫌麻烦,你把证件给我,我去把它改回给你就是了!”
“你以为房产局土地局是你家,说改就改?!”江成伟暴怒,本就阴暗的脸瞬间又乌云密布,“反正已经办好了,花了我几个月的时间,来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哪能刚到你这里,就退回来?!”
他神色越来越不善,“你不喜欢也好,对我怎么样都可以!这证,现在不许退回!你现在还不想跟我在一起,我可以慢慢地等。但你不能再走,我向你保证,这段时间,我绝不会再来打扰你,要是想见你,我会提前打电话!”从包里拿出一台手机——正是我的旧手机,连同证件一起,放到我面前。
江成伟这番话,显示了他足够的诚意,如果我还不领情,就是脑袋有问题,那么下场将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点点头:“那好吧,反正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要你的东西,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你非要把东西留下,那我就当暂时帮你保管,你什么时候想拿,都可以!”
闻言,江成伟紧绷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嘴角勾起,声音轻柔:“这还差不多!”忽然摸摸肚子,假装委屈无比,“你刚才不提还好,这一提,我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一副孩子似的撒娇状。
我顿时失语,这江成伟,一会儿像豺狼虎豹,一会儿又像个天真浪漫要糖吃的孩子,这两派演技,完全无缝转换,令我哭笑不得。
我真不想再搭理他,但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心软了,无奈的说:“这么晚了,我上哪儿给你弄吃的去?!我这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你就这一顿杀将过来,我心情不好,没功夫陪你,你回去吧,你保姆做饭兴许还有剩下的!”
江成伟脸上一阵苦涩,眼角的笑意却浮起:“你明知道我是医生,又有洁癖,这么晚了,怎么可能让保姆留饭过夜?”
他又打出可怜牌,“既然没办法做,你陪我出去吃吧,去花园号,那里二十四小时营业,做得也好吃。”再度信誓旦旦,“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对你动手,我想做什么,一定先征得你的同意!”
我听出来了,他吃饭是假,给沈洪下套是真。花园号到处都是摄像头,里面的保安大都认识我,我跟他去吃饭,沈洪迟早会知道。
我也不傻,不过,还是兴趣十足,想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于是勉强地点点头:“那好吧,早去早回,我都累了一天,让我早点歇吧,否则迟早你要收尸!”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江成伟喜色升腾,灰暗的脸庞瞬时如花开柳绿般色彩缤纷,光彩照人,“那还不快点走?!”起立伸手过来拉我。
我从江成伟的手边极速溜开,转身离他三四米远,冷声警告:“你要再碰我一次,我让你到警察局吃饭去!”严肃万分,“我陪你去可以,约法三章,你要是出尔反尔,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相信你!”
江成伟一脸的无奈,喜色不减,幽幽然说:“好,你说我姑且听听!”
“第一,不许再碰我。”我审视他的表情,心里揣摸他的计划,“第二,避开人群,往人少的地方走!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尤其是石老爹,你看见他给我离远点!”
江成伟是个祸端,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他,我可不沾染黑道,“第三,进风景区后,一切由我来安排,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许胡来!”
江成伟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得意洋洋:“你已经收受我的房产,现在已经算是我的女人,见你爹那是迟早的事,凭什么我还要避开他?!”语气坚决,“别的我都可以依你,就这条不行!”
夜已深,我奔忙了一天,困倦至极,实在无心与他纠缠,走向门口,打开房门,无比冷淡:“那你回去吧,要不我走?!”
江成伟无奈,从茶几上拿起我的手机等物件放入我的手提包,提起向我走来,边走边说:“你是我的软肋,要论狠,我狠不过你,行吧,走,听你的!”
很快地,他恢复嘻皮笑脸,走到我身边,又要动手动脚。
我急忙闪开,一把从他手里抢来手提包,走出门外。
江成伟得意万分地笑起来,关上房门,我们下楼,登上他的的士车,向花园号风景区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