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何水灵卯正就到余宅了，天刚蒙蒙亮。

余何氏一家子都早起惯了，除了余青梅几个，其余都起来了。

“婶子，我特地来蹭饭的。”何水灵笑呵呵的道。

“阿心呢，定然不是你一个人来的。”余何氏问道。

“他把我送到门口，直接去知趣斋了，这好些伙计都准备回家过年了，他就忙一些。”何水灵说道。

“那要紧的。”余何氏点头道，“梨子，去把青梅她们叫来，该吃早饭了。”

“诶，婶子别。”何水灵赶忙拦住，不好意思道，“我这有些紧张，起得早了，平时都没这般早的，家里又待不住，相公见了我这般，就直接把我送来了，可千万别把青梅她们叫醒，正长个的时候呢，要多睡一会儿，我在这温暖的花厅，暖暖手脚。”

余何氏满脸温柔，“好孩子，那婶子陪你聊聊天，那几个懒猫就让她们再冬眠一会儿。”

“水灵啊，这几年你是婶子看着成长的，你的好，我们都知道，婉颜那孩子，婶子瞧着知道，也是心地好的，但毕竟从小锦衣玉食的，跟你和青梅她们有些不同。”

“不过啊，你们姐妹，现在也都是成家了的，定然都是以婆家为主，也就偶尔走动走动，婶子性子直，也就直说了，这性格合得来的，多走动，有些说不拢的，重要年节走动走动。”

何水灵听了心底一暖，“婶子，我知道，我们虽然是亲姐妹，但毕竟现在这个年纪，都已经懂事了的，才相认，还有我亲生爹娘的事在前，更何况我还霸占了琴姨整整十二年的时间，本来这时间是属于她们母女俩的，婉颜她能原谅我，我就知足了。”

“水灵啊，婶子跟你说，你别多想，那都是上一辈的事，跟你没关系的，你也是受害者，别抱有内疚心。”余何氏认真道。

“婶子，我知道，但道歉是一定要的。”何水灵坚持道，“虽是上一辈的，但父债子偿这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不能推卸。”

余何氏听了眼眶都有些红了，“好孩子，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

之后俩人聊些有的没的，余何氏聊到知趣斋的生意，何水灵兴高采烈的一一道来。

“水灵姐，那是不是这分红又要涨了。”余青梅笑着步入正厅。

何水灵一见余青梅进来，心里着实欢喜，笑道，“那肯定的，过年前，也就这几日了，相公定然会送银子上门，到时青梅就开心的数吧。”

“那感情好，我的嫁妆又丰厚了。”余青梅笑道。

“你啊”余何氏已经被自家闺女时不时出口的大实话弄得有心无力了，说不说她嘛，下回都这样，不过余青梅从不在外人面前这般，分寸拿捏的刚刚好，余何氏现在也就由着她了。

陆陆续续的，余宅里的众人都到正厅来了。

“开饭吧。”余何氏吩咐道。

“是。”

没一会儿，丫鬟已经把桌子摆满了，余老头一行人都落座了。

“好，我们”

“老爷、夫人，信国公府的三少爷和三奶奶到了。”

众人还没下筷子，门房就来通报了。

“哈哈，也来得这般早，快请进来。”余何氏笑呵呵的说道。

“姑父、姑姑，我们来得可真是巧啊，正好肚子饿了呢。”元辰忆一进门就看着满桌热腾腾的吃食双眼发光。

“快来，快来，我们也还没吃呢。”余何氏热情招呼。

丫鬟机灵的已经添了碗筷。

陈婉颜一眼就见到了坐在余青梅身边的何水灵，冲着她微笑何水灵见了忙回以灿笑。

用过早点，何水灵跟着去了陈婉颜在余宅的屋子，元辰忆留在正厅。

余青梅也想知道她们俩人聊得如何，也在正厅呆着了。

“青梅，子谦快回来了吧。”元辰忆笑着问道。

“嗯，说是二十那日能到。”余青梅点头道。

“子谦也终于要娶妻了。”元辰忆感慨道，想当初万彦彧和余青梅确定关系可比自己早，可现在自己和颜儿已经成亲三载多了。

“小表哥，你这话我听着就吃味了，你可是我的亲表哥。”余青梅揶揄道。

“啧啧，吃你未来相公的醋，你也是独一个的了。”元辰忆失笑道。

“辰忆，别听这个猴儿的胡话。”余何氏在一旁瞪了余青梅一眼。

余青梅吐吐舌。

“都要嫁人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余何氏摇头。

琴籁斋。

何水灵跟着陈婉颜进了屋子，俩人相对而坐，互相看了对方，然后又错开了视线，一时间，屋里沉默极了。

“婉颜，今日你约我见面，我很开心，又很忐忑。”何水灵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要叫我姐姐。”陈婉颜纠正道。

何水灵闻言，眼底溢出满满的笑容，“姐姐，我真的好高兴。”

陈婉颜见了也笑了，“你的高兴我看到了，那为何还忐忑？”

何水灵有些哀伤，“虽说是上一辈的事，但我是真对不住你的，亏欠了你，占了琴姨那么多年，我”

陈婉颜覆住了何水灵放在桌面上，攥紧了双手。

何水灵感受到温暖的包裹，抬起头来，眼眶已经红了。

“水灵，你没有对不起我，这是命运的捉弄，命中注定这样而已，你不要自责。”陈婉颜低声安慰道，“而且我们现在这般也很好。”

“琴姨不是我亲娘的事，一开始我是不知的，但后来是知道的，可那时已经无法说出口了，我现在想，如果当时我说了，现在是不是会更好。”何水灵低语道。

“水灵，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你早说的话，可能我跟娘都没机会见面，真的。”陈婉颜认真道，“那些过去我们不说了，我们畅想一下未来，今日我就是想见见你，我们姐妹认识一番，以后要常来往。”

“我也没有兄弟姐妹，现在一下子多了个妹妹和弟弟，我好高兴。”陈婉颜笑着道，“阿贝，最近我时常见到，真真是个机灵的，长得又好，懂事不失活泼，对了今年我初三去蒋府，水灵什么时候去，能一起就太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