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申欣闻言愣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要看书。”方申慈一脸认真说道。

方申欣惊喜的睁大眼，“你……你要看书！”

不怪方申欣如此惊讶，因为方申慈6岁那年，去外祖父家，遭受表兄弟的言语伤害，自此他再不看书了。

那年夏天，项水芹领着方申欣和方申慈去外祖父家，外祖父留他们多住些日子，方申欣和方申慈就跟着表兄弟姐妹一起上学堂，一起玩耍，日子过得很是愉快。

但有一日，在学堂，方申慈等人正拿着书在朗朗阅读，老师要考校。

轮到方申慈的时候，磕磕碰碰的，也都背诵了下来。

不过有一位表哥，比方申慈大两岁，平时特爱耍，不爱读书，怎么也背不下来文章。

方申慈正好坐在他边上，好心给予提醒，结果惹恼了那位表哥，等老师走后，就对着方申慈说了一句话，“我需要你一个傻子帮我，那我成什么人了。”

方申慈当场愣住了，傻子。

紧接着，学堂里的其他人都爆发笑声，是对方申慈的嘲笑。

方申慈不懂，自己明明是要帮助表哥，为什么会反被表哥嘲笑、辱骂，所以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不是傻子。”

“傻子说自己不是傻子，哈哈，太好笑了。”

“傻子不会以为现在会念几本书就能考秀才了吧，他呀，肯定念不成书的。”

“没错，我都不想和他玩，没得把傻病传染给我，可我说这样的话爹爹就打我。啊呀，坏了，我们这样说他，我们肯定会被罚的。”

……

表兄弟奚落完方申慈后，就一哄而散了。

可这件事对方申慈却是造成了伤害，傻子，为什么大家都说自己是傻子，之前常玩耍的玩伴都逐渐不出现了，现在连表哥表弟他们也这样说自己，难道自己真是个傻子吗？

方申慈伤心了，跑去问了项水芹，项水芹知道这件事后，立马就要带着方申欣和方申慈离开娘家，回临川县。

孩子懂什么，项水芹当然知道这事肯定是自己的哥嫂、弟弟和弟媳的杰作，不管是谁嚼了舌根子，让孩子听到了，都是当家人没有管理好项家，是项家人对自己和自己的慈儿带着轻视。

项家能有今日的好日子，方仁和项水芹可是出了不少力的，到头来却这么对自己的儿子，真是太可气了。

方申慈从那次后，再也不看书了，怎么说都没用，再也不碰书了，项水芹为着这事流了不知多少眼泪。

所以一听方申慈自己主动说要看书，着实让方申欣又惊又喜。

“嗯，我要看书，我要像姑姑、兔兔妹妹、妞妞妹妹这样，懂得多。”方申慈认真点头说道。

“好，好，慈儿要看什么书，姐姐这有的你随便拿，如果姐姐这没有，我们让爹爹和娘去买。”方申欣激动的跑到书架边，从上面拿下来好些书，一股脑儿的抱到方申慈坐的炕上。

“兔兔妹妹，可是很多人都说我傻，说我看书也没用，肯定考不上秀才。”方申慈看着眼前的书，曾经的那幕又浮上眼前，声音低落，伤感的说道。

兔兔闻言惊讶的瞪大了眼，“慈哥哥怎么会这么想呢。”

方申慈抬头懵懂的看向兔兔。

“谁说看书一定要考秀才的，姑姑和我们都是女孩子，女孩子又不能考秀才，可我们也念书啊。”兔兔说道，“姑姑说了，知识就是力量，这种力量可以激励我们不断地前进，不断地成长。从书中，还可以发现自己身上的不足，使人不断地改正错误，摆正自己前进的方向，书是我们的良师益友。”

“念书还能提升人的气质，像小叔，一看就知道他是读书人，像淑姨，一看就是知书达礼的人；念书还能使人快乐，你看的书越多，懂得越多，眼见开阔了，心也就广阔了……”兔兔一字一句，把余青梅跟她们说过的话说给方申慈听。

方申慈听的眼睛发亮，很是专注。

“不过这些都是浅显的道理，姑姑说了，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到底会念得怎么样，看自己。”兔兔指着自己笑着说道，“反正我很喜欢念书。”

方申慈被兔兔的笑容感染，也跟着一起笑。

“而且慈哥哥不傻，慈哥哥是好人。”兔兔肯定的说道，能把吃的与他人分享，热情对待别人的人当然是个好人了。

“兔兔妹妹真的觉得我不傻？”方申慈一脸期待，但又夹杂着伤心，“可是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说我是傻子。”

这几次的见面，方申慈都是开开心心的，兔兔还是第一次见到方申慈这样，心里也有些难过，“慈哥哥，这就说明那些人不好，不能当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可能会这么说。”

“他们这么说就是没把慈哥哥当好朋友，既然如此，慈哥哥干嘛耿耿于怀，他们说的话听了就听了，记着做啥，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

“兔兔妹妹说得对，没必要伤心的。”方申慈心花怒放，原来心里一直记着的事是小事。

“本来就是。”兔兔肯定的点头。

方申欣在一旁眼睛酸涩，强忍眼中的湿意；轻容嬷嬷已经偷偷用帕子偷抹眼泪了，太好了，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方申慈拿起炕上的一本书，“《论语》，这个我没看过，之前就学了《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规》，《幼学琼林》念了一小半。”

方申慈掰着手指细数自己学过的书本。

“那就从《幼学琼林》念起啊。”兔兔笑着说道。

“《幼学琼林》有，有的。”方申欣激动说道。

方申慈从炕上的书中找出了《幼学琼林》，“就是这本，姐姐这个我要看。”

“好，好，姐姐这还有其他书，你尽管来拿。”方申欣兴奋说道。

“兔兔妹妹，以后我有不懂的能去青香斋问你吗？”方申慈问道。

“可以啊，如果我也不知道的话，慈哥哥可以问姑姑，姑姑可聪明了。”兔兔一脸崇拜的看着余青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