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他大床旁边,她让人弄了个小床,平常跟他一起的。
“在这里等着人跟我发火也给我摔盘子?”关静白转身,丢这么一句,就往外走。
“砰”的关了门,到隔壁房间去,洗了澡就躺下睡,睡到也不知道几点,模模糊糊的醒了,还以为自己在小床上,一扭头没看见床头红色的氧气机的灯光,吓的一个哆嗦就醒过来。
以为是停电了还是机器出了什么问题,坐起来才想到,自己不是在隔壁,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灯光是正常的。
再躺下也睡不着,于是起来,出来到走廊,走廊上面静悄悄的,安静的可以,司绍祺现在这么大脾气,当然是没人愿意没事大半夜上来的。
过去到司绍祺门口,犹豫一下,还是手按在门把手上,打算进去看一下他的情况。
每天夜里她都在的,虽然他现在伤好的七七八八,可是习惯这种东西已经根深蒂固,还是去看一下的好。
轻轻的开了门,正要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声音。
类似于哼咛,压的极其低的哼咛声音,听不清楚了觉得是嗡嗡的声响一样。
她立时原地站着,没动,听里面的声音间歇的传出来,是他的声音,极其低的声响,不知道是怎么了。
正要开口叫他,让他知道自己来了,忽然想到,医生说的,他伤的很重,现在恢复会有巨痛。
一时间,再也动弹不得。
低低的声音还是从房间里面传来,是他的病床,那种缓慢而难以言喻的声响,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疼痛,能让他那样的人在深深的也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只知道他一直都没说,她平常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睡着,他都没有一点声音,是怎样忍住的这些痛,怎样忍住不开口。
医生还说,他恢复的真的好,现在看来没有什么后遗症,却原来都是他不说。
就这样在门口站着,听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一直下去。
她轻轻的关了门,没发出声音,站在门外,门外很静,可是耳朵里面好像还是能听见他痛的发出的声响。
关静白转身回自己房间里面,从衣兜里拿了烟出来,这个时候不知道能依赖什么,心里一下子的乱,点了烟,靠在墙上,想他就在隔壁,痛的哼咛,可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他的脾气会这样差,她每天和他在一起,却完全不知道。
难怪每天早上醒来他会出一身的冷汗,她知道,却没有想过是因为疼。
这样多年的时光和岁月,到底沉淀了怎样的两个人?司绍祺在她的生命里,是什么样的角色?
心头闷痛,痛的厉害。
就这样就是原谅,然后呢?
然后走到什么地方去?心里的恨都磨光,可是取而代之的是什么?自己在这里,都弄不清自己的想法,完全的不知道。
猩红色的火星在黑夜里看的清清楚楚,关静白抬头,再这样下去,她会如何?
***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关静白隔壁床沿上坐着,手里拿着苹果和小刀。
一早上有不少护士过来照顾他,她是插不上手的,不如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削苹果。
听见她这样说,他眼底似乎是软了一点,说:“好。”
不知道是不是都会这样,越是病了就越是脆弱,男人尤其是如此,关静白看司绍祺的表情,好像个小孩子,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轻易就被她捕捉。
她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削苹果。
司绍祺被护士检查一堆指标,抽血化验。
门开,有人进来,看见关静白削苹果的样子,似乎是愣了一下,旋即过去司绍祺那里看那些数值,最后说:“老大,都在好转。”
关静白听见人声音,一瞬间的失神,抬头,手下一松,刀子划在食指上面,扎了一个小口子。
血流下来,抬头,看见司绍祺看过来,一众小护士也齐刷刷的目光。
“给她包一下。”司绍祺发话。
旁边小护士急忙过来给她指尖消毒,其实都不用,只流了豆大的一滴血,不怎么疼的。
她静静的坐着,压着伤口。
“帮我筹备一下,结婚的事情,尽快。”司绍祺冷不防的开口说一句,四平八稳,好像是认真。
她听的心头一跳,看他,他却没有看她,只是直直的看着任子昂。
不看她是不给她反驳的时间和机会,他分明是故意的,她跟任飞扬明明没有什么,他却是故意这样说。在此之前,对什么结婚的事情根本只字未提。
任飞扬眼底神色略微的一跳,接着说:“好,我去准备。”
关静白一下子站起来:“司绍祺,我没答应过你!”
她知道他这样的人,他说了要结婚,下面的人会飞速,搞不好一天之内就把文件递过来,她知道他,他总有办法逼她签了字然后再自己一个人去房间里抽烟徘徊,她没有理清楚的时候不会答应任何事,她已经错过很多次,怎么还会再错。
司绍祺一手摔了手上正握着的报纸。
“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房间里一下子的安静,小护士都纷纷噤声,任子昂看过来一眼,只是一眼,说:“静白,别气老大。”
一下子想到昨天夜里司绍祺蜷缩着在病床上忍住痛的模样,关静白忍了又忍,没再说话。
那边司绍祺的脸色却是更难看,强压着,只是冷声:“你们都下去。”
小护士们都如获大赦,飞快的出去,任飞扬犹豫了一下,也没有留下的理由,转身最后看一眼她,出去。
门关上,床边茶几上小护士刚才端过来的托盘被司绍祺一巴掌挥在地上,“当”的一声响,上面酒精瓶子,棉签,还有钳子碘酒之类的东西都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飞出去好远,叮叮当当。
地上一片狼藉。
关静白想,这时候应该也不会有佣人敢进来收拾东西,看着棕色的碘酒,有一瞬间的怔忡,想说,会不会染在地板上颜色就消不下去了,毕竟是木地板。
只是这样的一怔,那边司绍祺却是更加的恼怒,一手扯了旁边的吊瓶,从床上起来,一步过来她面前,伸手扼住她的脖子:“关静白!”
关静白抬头看他,他眼底都是怒气,声音也都是极致,手卡着在她的脖颈上面,好像是要掐死她的样子。
她抬着头听他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念了她的名字之后,就卡住。
“你回去坐,等我削好苹果。”关静白开口说。
有些麻木的感觉,定定的抬头看着他,看他发怒的脸孔,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感觉。
“关静白!结婚有什么问题?你没有答应过?关静白你真是好!你喜欢任何人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关静白!你真是好样的!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好!”司绍祺居高临下,厉声。
这样抬头看过去,真的有几分可怖的感觉。
若是别的人看见了,大概会吓的厉害,她心底有火气,可是冒不出来,想到昨天晚上他痛的样子,没顶撞,只说:“我没有答应过你结婚,你过去,我苹果还没有削完。”
想过两天平静的生活真的是不容易,本来他刚醒来的时候,脾气虽然大,可都不是冲着她,也都肯乖乖听她说话,用管家的话说,是只肯听她一个人的,她觉得也就还好,可是脾气就是脾气,压不下去等冲她发出来还这样扼着她的脖子,昨天那一点犹豫也都散了。
果然,他们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总会打起来,总是会。
两个人谁都压不下脾气,她现在已经是压了很多,可还是没办法和平共处。
这样的两个人,干嘛还要在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