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颜伊又在晚报上发表了一些文章,可是她觉得内心的喜悦并没有像期待中那样逐渐累加,而是被无声的寂静吞没。祝羽深还没有来找她,她仍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分享她的喜悦和成就感。而无法传递的喜悦就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只能是悲伤的反衬。
颜伊像往常一样上完课就去了信息中心上网,她今天没有新的稿子要发,只是习惯了每天上文学院网站浏览一下,有时候也把自己的文章发布到QQ空间的日志里。
她登录了QQ之后,看了一下没有留言消息,就开始浏览QQ空间,刚准备写个短日记排遣一下糟糕的心情,却发现杨旭竟然评论了她日志里的文章。评语很长也很委婉,大意是说她写出了许多人的心声,文笔令人欣羡,还附上了一个玫瑰的表情图案。颜伊心中有些惊喜,转眼却又失落起来。连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都会关注她的动态,为什么祝羽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她传递只言片语呢?颜伊感到心里一阵隐隐作痛,骨子里的急脾气在一瞬间点燃了躁动的想念,却又被她狠狠地按捺着。
其实,颜伊常常想念他,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憋屈。她已经好多次拿起手机拨出他的号码,想质问他为什么就不能主动一点来找她,而要这样用冷漠逼迫她先开口,可每次都在最后一秒退缩了。她就这么挣扎着,等待着。
她关掉电脑,坐在那里烦躁地滑动手机的盖子,漠然地看着屏幕上面闪烁的画面和数字,偶然间晃了一眼右上角的日期——5月21日,突然“啊”了一声,今天是祝羽深的生日!
她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他,衡量着这样算不算先认输,却迟迟没有拿定主意。
当她慢吞吞地回到智园,晴朗的夜空已经跳出几颗星。洗漱后,她站在宿舍阳台上木然地仰望星空,任夜风帮她梳理着长发,心想如果这夜风能将她烦乱的心事也一并理顺就好了!
这时,宿舍里范仪大声叫颜伊的名字,说她手机响了。颜伊突然一阵惊喜,她希望是祝羽深打来的。当拿起手机看到祝羽深的名字,感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可是她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祝羽深的声音。
“喂,是颜伊吗?”
“是我。你是谁?怎么会拿着祝羽深的手机?”
“我是郑濂,今天祝羽深过生日,我们在KTV,但是他喝大了,发酒疯呢,一直喊你的名字,怎么劝都不听。要不,你过来一趟?”
“啊?那,那你们在哪里?”
“嗯,有点远。你先出智园,我来巷子口接你!”
颜伊迅速换掉睡裙,小跑下楼。
刚才接电话时的惊喜已经变成了担心,她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这场冷战。可是,她一丝胜利的快感都没有,只有心疼。
郑濂把她带到一家外墙闪烁着许多霓虹灯的KTV。到了包间门口,颜伊却呆住了,因为她看见祝羽深站在一面大电视的屏幕前,略显昏暗的几缕灯光缓缓移动着,他拿着无线话筒正在唱张信哲的《信仰》。颜伊初中时就喜欢听张信哲的歌,此时听到祝羽深深情款款地唱着这首歌,她不得不承认,她被俘虏了。祝羽深转身看见她来了也没有停下,只是看着她,继续唱歌。
…… ……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脸庞
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
偏又想到迷惘
是谁让我心酸谁让我牵挂
是你啊
…… ……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
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 ……
他快要唱完的时候,慢慢走到了她面前。等到唱完最后一句词,他对着话筒说:“颜伊,我爱你,这是我对爱情的信仰!请你原谅我,好吗?”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掌声和欢呼,这时颜伊才发现房间靠墙的沙发上坐了七八个男女,郑濂和沈晞也在其中。祝羽深在掌声里搂住了她的肩膀,揽她入怀,她感到被他用力箍着的手臂有点疼,她还没好意思开口回答他的道歉,这时房间里的欢呼声换成了整齐的喊话声:“亲一个,亲一个……”
颜伊窘迫得心里发慌,祝羽深却突然捧起她的脸,旁若无人地直奔她唇间吻下去。他的呼吸有一股很浓的酒气,但唇上却有股清新的甜味。于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纠结的思念,就瞬间融化在了这微醺的香甜里。
凌晨五点,此时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出阴晴。街道两旁各种店铺的大门紧闭,路灯熄灭了,没有光华映衬的灯柱显出一丝疲惫,孤零零地伫立着。街道上很冷清,但是路边溢出垃圾桶的各种杂物,还有胡乱堆在一起的夜宵摊桌椅,暗示着昨夜这里有过的灯红酒绿。
走在清晨的街道上,颜伊觉得有点头晕,祝羽深让她靠着他手臂走慢一点。她昨晚跟祝羽深在KTV待了一个通宵,几乎没有合眼,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幸好今天周六不用上课。
昨天晚上当她从一群人起哄的声音里反应过来,才知道祝羽深当时是喝了一点酒,但根本没有喝醉……
祝羽深给了她一个惊喜式妥协,没有动用一句解释,就尽数消灭了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这似乎比他过生日更值得庆祝,于是他们俩就被一群人轮番敬酒,祝羽深挡下了所有递给她的酒。后来,他就真的喝醉了。但大家都很高兴,热闹的歌唱了一首又一首,沈晞还带大家跳起了舞。
他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睡着之前,拉着颜伊的手说他有话问她。颜伊有点心虚,心想他是不是要问前几天她和杨旭在逢月书院的事。
“你别再对我这么言而有信,行吗?”
“啊?什么意思?”颜伊有点发蒙。
“说不理我就真的不理……”
颜伊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说,有点惊讶又有点担心地看着他,想来他一定喝糊涂了,满口颠倒逻辑是非……可是话从他口里吐出来,却又让人觉得那样动听,她忍不住微微一笑,俯下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这一刻颜伊恍然明白,爱情里分不出绝对的是非对错输赢,因为真正爱你的那个人,会为了你打破所有的判断标准和界限。
年少时的爱情,是冲动和脆弱的,似乎随时会被猜疑和距离拆散。但它又确实那样朝气蓬勃,多少纯真的心为它不死不休,心甘情愿经历疾风骤雨,但只要一点点阳光,便又能重见清新洒脱。
祝羽深送颜伊到宿舍楼下,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脸,让她赶快回去补个觉。
回到宿舍,三个女生都没起床。颜伊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蹑手蹑脚爬上床,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对面床上的范仪,她稍微欠了一下身,浅浅地笑了。
“颜颜,你昨天夜不归宿,说,去哪里鬼混了?”
“哦,一个朋友过生日,到KTV唱了通宵。”
“是男朋友吧?诶,是不是那个在大雪天里等过你的帅哥?”
“啊——是的。”
“哇,我们颜颜好幸福!唉,我什么时候才能交到这么懂浪漫的男朋友啊……”
范仪的感叹还没发表完,颜伊已经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