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五月的充满生机的清风中徐徐滑过,成人高考十号就已经考完了。
我自我感觉考得很不错,和这好天气有点不相称的是我的心还是说不清的艾怨.
在给勤进一封不咸不淡的信的回信中,我写道;
“…….但我还是想对你说,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第一次的感觉或许往后的日子不会有,它值得珍惜,让我们都把它放在心底吧.
勤进你知道吗?这一次你的走,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失落和难受,孤独无聊的日子里我遥思远方的你,对你的遥思更使我孤独无聊.
勤进,我爱你!现在我最想对你说的话就是它.希望你也爱我,一辈子都是,永远.
渴望我们在一起.
在晴朗的日子里,我们骑着车子去看海,在有太阳的黄昏,我们并肩携手走在满眼尽绿的田野上.
夕阳西下,我在天涯.”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写完了,我又拿起信来,细细地读了一遍.勤进,但愿你能解我心,其实我就是那个在天涯的断肠人.
一个女人,太四平八稳了,端庄的过分,终是不可爱的.
这句话我知道的,可我做不出来,我可以在心里爱得很深,却决不可能在行为上主动表现得过份.因为骨子里我就是端庄的,在没有两情相悦的前提下,正襟危坐是我的本分.
也许,尽管我的语言表达含蓄,行为表达也很拘谨,可是自己对他的心意却太明了了,因为勤进太贫寒的家境,我一下子就救世主似的付出了,加上我善良柔软的心,本性使然,自己对勤进爱的心意一览无余,太没有艺术性了,自己也许应该把自己对他的爱紧紧裹住,一点点外露才对.
我爸有一天回来对着我和我妈叨咕;
煤炭局的一个主任,就是我爸找到的帮着勤进办调转的人,是我爸朋友的朋友,对我爸的朋友说,勤进单位的领导对他颇有微辞,但没具体说是什么事情。
这种意犹未尽便戛然而止的提醒只会留给别人无限想象的空间,大大咧咧的我爸都开始猜模道;
勤进这孩子是有点怪,有时在街上,你走在他对面,他都木木的,愣是没看见,也许是近视眼吧?好象有点发呆。
我妈说,就是,近视眼的人看人眼神都发呆。
我爸说;
再没觉出这孩子哪儿不好,也许是那时太年轻,还能参与了什么**?
我妈说;
不能吧?勤进这孩子很老实的,不像是有组织能力的人。
我没有插言,一丝疑问滑过之后,我依然深信勤进是一个踏踏实实的好人,他只是有些不解风情,不会看人眼色,更确切地说,是他根本就不会去看别人的脸色,对感情是,对生活上的事也是,那么对工作上的事情想来也该如此。
在我爸的又一次催促中,勤进还没有收到我的这封信就来了.我爸说调转中有些具体问题需要勤进自己具体去办。
勤进第二天就去了丹东,事情的进展却不是很顺利.
我最终还是没能忍得住,把爸爸听说的传言说与了勤进。
尽管我刻意忽略无视,勤进的脸在第一时间还是红了。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直直的凝视着我;
“别人说我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我,陈风,你相信他的话吗?”
见我肯定的摇头,他接着说;
“我知道这话是谁说的,是我们单位书记说的。当时别人给他儿子介绍了个对象,那个女孩没看上他儿子,却看上了我,我当时并不知情这事,可是书记却对我怀恨在心了,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始末。没想到我要调走了,他还想给我使拌子。”
我接受了勤进的解释,不仅对这个话题无意再提,甚至对由这一话题延伸出来的,也没有再多问一句,除了勤进的大学同学,我觉得勤进对谁也不会上心,而我,把她们也同样不会放在心上。
勤进要走,我依然不强留.
我依照老规矩去给他买票,回来的路上,我慢悠悠的骑着车子,太阳直直的喷着火舌,路两旁的樱花树叶上蒙满细尘,恹恹地低着头。
一向喜欢绿色的我,竟然不喜欢这种绿色,应该是成熟的绿色吧?这些叶子是在樱花开过之后发芽绽苞的,看到现在,我倒十分留恋五月初樱花绽放的日子。
总有这样的时候,虽然向往真正美丽的那一天,但是却更重视这之前的那段时光,总觉得在这些日子里,还有那么多期盼的美丽在,有计多热闹的气氛在,而过了这一天,当真正的美丽来了的时候,就常常会想,
**部分已经过了,过去美丽的,只剩下萧条冷落的,心中早已失却了等待美丽的那份激情了,我知道自己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现在却常常有这样荒诞不经的想法。
正低着头沉思着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不由得愣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到了勤进.
“想什么呢?骑车那么不集中精神.”
我低头不语,把车票递给了他.
“有些事情,你想得太多了,其实我明白你对我好,我心里有数……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依旧不语.勤进,你本来就不木讷的,对不对?你已经看出来我的神情恍惚,满腹心事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的心安稳下来呢?为什么我的心就不能安稳下来呢?
这一段时间来,我干工作总是愿意出错,这次轮岗轮到我上车间做质检员,这一工作的分工范围我不甚明确。
虽然不想拨尖,可我对工作也很认真,我也不愿让人说不是。我好象听A君说过过粒是质检员的事,其余的人是帮忙.
过粒就是把制粒车间的颗粒传送到包装车间。
那一天早晨,制粒车间一个人也没有,可是包装时间快要到了,我有点着急起来,想起A君的话,没有等别人回来,我独自一个人拖着一桶桶药粒往包装车间送,恰好李铁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找我,看见我吃力的样子,他简直愤怒了,一下子把桶拽了过去,
“你怎么这样傻干呢?这哪儿是一个人干的活呢?何况一个女孩子,他们都哪儿去了呢?你怎么这么逞能呢?出不必要的力.”
“A君好象说这是质检员的事,所以我着急了就没等.”
“这个A君竟瞎说,哪儿有的事,等待会我…….”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多管,管了也不好,再说A君也没有恶意,他在这儿,每次他都干主力的.他只是随口无意对我说的.”
李铁没再说话,帮着我抬剩下的几桶药粒,许是有点着急吧,一不小心,新买的那件夹克衫刮在了窗户一个莫名的钉子上,一个两寸多长的口子划出来了,我感到很不好意思。
“李铁,你的衣服……”
“没事的,你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倔强逞强,真的,不该你自己一个人干的活你千万不要自己干.着什么急?等着他们.”
我没再说话,我心里对李铁衣服上的口子感到很抱歉.不知他怎么向他妈解释的,从此,我没见过他再穿那件衣服.我其实知道李铁那是关心我,可我也知道,那只是我们回归普通朋友的关心,李铁也是这样想的,肯定是的,他是特别尊重我的人,这点也是他知我的地方,这点默契存在于我们彼此的心里.
不久以后,勤进有信来,信里说;
“…….那天,我们雨中同行,想起来倒觉得有意思,自然界中的风雨我们同行,生活中也理应如此.小风,你说的;我们并肩同行,我落后了,是否你会注意到我这句话我不理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希望别人的理解,但从不刻意与勉强,只要你能理解已足够.
最近你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为什么?
我已告别过去.不必为我伤感,现在更让我觉得珍贵,我更会珍惜……”
勤进,你终于看出我的感伤了,你这个痴愚的人,你本来就知道我那句话的意思的,是不是?你为什么要反问我一下呢?终于你也在乎我的感受,终于你对我也有所牵挂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