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跟两个刑警离开阳杨回杨山去的时候,我妈和勤进仍被滞留在那间屋子里.车子里共有两个警察,加上我一共是三个人.那个司机比较少言一点,这个警察简直是个话唠.
他从姜昆说到赵本山,从李宗盛说到林忆莲,反正我这个喜欢明星八卦的人,所知道的他都知道,甚至我不知道的他也知道,说来说去就是希望他姑娘将来能成个明星大腕什么的,所以让他女儿学琴.
我本来就不喜和不熟悉的人多说话,何况我也没有说话的资格,沉默才是我现在应有的本分,我听着人家对他女儿前程的描画,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我们还会有光辉灿烂的明天吗?我们强强会有吗?
快要到家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同室好友C,正和我们厂的副厂长,从我们家的方向出来往厂里赶,我这才一下子想起,这两天我没上班也没请假,而我们家又牵扯上了这样的事情,当然让人浮想联翩,看到彼此,我们都不太自然,拉我的警车从他们身旁匆匆呼啸而过,只给他们留下一个想象的背影……
我们陈家的人多,这些日子神经也都是紧绷的,所以,我们的车子在门口一停下来,我们家和二妈家之间的墙头那边就站满了我们陈家的亲属,
下了车,不管不顾院里院外墙东墙西的家里亲属们询问的目光,我首先奔向厨房,拿出了那把斧头.
我如梦初醒,心里释然的同时,一个感觉在我心里强烈地扎了根,人根本就不是我爸杀的,他们是咋唬我们呢!
我们家的地,老太太不会拖,弄得黑乎乎脏兮兮的, 大妈一个人在我们那屋炕上坐着,看着门.
我问大妈;
“强强呢?”
大妈说;
“强强上学了,自己去的,他不让人送.”
我的眼睛湿了,这孩子成长得也太快了!没有给他时间,没有给他一点点铺垫……可是我却没有泪.
泪水,好象在早晨时候,已哭干了.
没有和大妈说太多,我知道那帮亲属还在外面候着我,我出了门,向西面二妈家院子望去,
二妈和一帮人在墙头和我搭话,我靠近他们,那个多言的警察也靠近了我,二妈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风,你爸没杀人,别听他们瞎咋唬.”
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本来嘛,我爸怎么可能去杀人?
于是我问那个刑警;
“我还用回去吗?”
他说他得请示.
他马上打电话,结果是;我还需要被带回阳杨去.
我无奈地跟着他们上了车,可我的心情却轻松了许多,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我爸是被冤枉的,我们是被连累的,因为我爸的婚外恋.
可是当我对我妈和勤进说出我的想法后,我妈和勤进还不能相信;
“小风,你是不是傻了,人家公安局的人都说是你爸做的,你怎么不相信他们了呢?”
“妈,勤进,你们真傻,我也一样.可是我出去透了透风,拿到了斧子,我就知道这事决不会是我爸做的,我爸本质上是什么样的人,咱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残忍?如果我爸做了,他们让我找斧子干嘛?再说咱家的斧子也在呀,我爸上哪里去弄?
这么些天,那些街里的商店他们还不查了个遍?如果我爸买斧子的话早就查出来了,没买,那就得用咱自己家的吧,咱自己家的也在,那你怎么解释斧子的事?再说怎么也不会是象哪个电影演的,用一个冰冻的羊腿当凶器,然后把羊腿煮着吃了吧?
她的头上有眼子,人家又让我找斧子,那斧子肯定就是凶器了,可我爸怎么也没有触摸到斧子的可能……妈,勤进,咱从没经历这样的事,都被吓迷糊了,都晕了.”
“那他们怎么还不让我们回去?还让你回来?”
“那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决不是我爸干的了,你看从前天晚上到今天,咱一个个都吓傻了,没一点分析判断能力了.现在,你们俩都不信我.”
我妈和勤进还是半信半疑的.
下午三点来钟的时候,阳杨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来到我们这里和我们谈话.他说;
“待会,我们将送你们回去。”
我妈忙问;
“老陈呢?”
“他不能回去.”
“大队长,你说人真是他杀的吗?”
我妈还是天真地问道.
“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
他是咎由自取,只不过你们家人跟着受牵连,倒真的是不应该.你说陈志超他也是个文化人,他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些年,怎么一点常识不懂呢?他怎么能认识王兰那么一个低素质的女人?
为了她,他竟然可以不顾妻女,不要家庭,不管社会影响,把自己弄了个身败名裂,一身债务,听说他晚上都要去给王兰烧炕,你多大岁数了?她才多大岁数?她没长手怎么的?你说他贱不贱呀?她跟着别人了,他心里不平衡还要去跟她的梢,还被她限制控制,图个什么呀?
他还对我说,他要把自己的故事写一本书,做为一个反面教材,给后人以警示。
我说你还是写给你自己看吧,想想你都是怎么对不起家庭,对不起亲人的.
反正他辜负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亲情,他真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了.
你们不必为他伤心,他现在怎么样,都是他自己过去怎么做的因结出的果,你们呢,要往前看,以后该怎么生活还要怎么生活,反正要好好地生活!
他的那些事你们权当大风刮过,渐渐地淡忘了吧!在这里经历过的事,不要随意对人说,出这码事后,他的表现你们回去以后,再好好地回想回想,也许我们还会去找你们的.
一句话,好好生活!现在,让我们的同事送你们回家.”
这次,我们娘仨个在一辆车上,这次,刑警和我们一路无语。一首接一首时下很流行的歌曲在车里缓缓流淌,我看着窗外,心情放松了好多,因为我觉得我爸没杀人,这次我们家就赢了.
快要到杨山时,开车的警察问;
“走环城路还是走街里?”
我妈说;
“也无所谓了,不过还是走环城吧,那里车少能快一些.”
我们在后面的大道上下了车,走在回家的小道上,忽然间觉得天地都变了似的.
进了院子,最先看到的是强强跨在我家和二妈家之间的墙头上,穿着那件军绿色小棉袄,墙头这面的这只脚上的袜子没提好,都露脚脖子了,他从来也没这么顽皮过的,看到我们,他也没有马上过来,倒是我跑过去,一下子把强强抱了下来,我心里是特别地酸楚.
爸爸,你对得起外孙吗?
家里的亲戚们看到听说我们回来了,不一会就来了一大帮,都来打探着消息,不知是谁做了个手势,我们才猛然想起我们家可能被监控了,于是我们悄悄地都转移到了我二妈家.
我们家所有的亲人都认定我爸不会杀人,是公安局诈我们的.我二大说;
“我这几天怎么耳朵都聋了?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们老陈家这下子不用得瑟了,都出了杀人犯了.过去多牛气呀,眼里有谁呀?现在倒霉了,他们老陈家这下子可倒了.’看玩艺儿的人老多了.”
我们细数着在刑警队里的细节,我妈妈说的尤其祥细,当我妈说道,在刑警的逼问下,她说我爸起来了出去过时,我大大和二大一起朝我妈发火了;
“雅文,你什么脑袋?还老师呢!人家诈你们的,你们就当真?这关系到人命的,怎么可以乱说呢?”
“我妈说我爸也确实起来过,他多咱不有那个起来落下的毛病呀?”
我赶紧替我妈解释。
我大大和二大很激动地说;
“就是起来过,也说没起来过,哪能有顺着警察说的道理?”
看着我妈那疲倦的样子和无力争辩却又很生气很郁闷的表情,我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多咱她让大伯子这么呵斥过?何况因为我爸的事?
我知道我大大二大也都是为我爸的事情着急,可我妈不是更着急吗?何况我妈这几天来遭到多少重创呀,现在她也没反过乏来呢!
“我妈也是不会撒谎的人,人家怎么问,当然就说实话了呗,再说,我爸没做那事,我妈就说他起来了,那我爸他就是去杀人了吗?人家警察没点分析力了吗?大大二大,你们是没见过那阵势,有些事,你们都想象不出来那气氛,有多紧张!
咱们这儿的那个亮子,不是有名的痞子吗?谁不说他是滚刀肉,他不知怎么的,也让警察找去了,我们进厅时,他正往外走,五大三粗的他老老实实的,命案,谁被传去公安局都会紧张的,即使他没做.
还有咱家前面那个王老五,不也算是杨山黑道上的人吗?他和我爸之间有师生之谊,刚才来我们家向我妈打听我爸的情况,我妈暗示他,我们家可能有监控,他马上就吓得不吱声了,后来就退去了院子里,小不点声,匆匆问了我妈几句,匆匆地走了,他走了,我妈才过来的……”
我这么说完,大家伙儿都好长时间不吱声.
不一会儿,又开始七嘴八舌的.
我们在阳杨公安局里,半夜五更的被警察一吓唬都懵了……
和我们截然不同的是;我们家的亲属,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爸会杀人.他们全都觉得我们娘仨个特傻,只是不能当我们面说出来罢了.
他们的议论让我妈和勤进也更坚定了我爸没做的信心.
可是为什么没让我爸回来呢?我们不得而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