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会议上，一个个提议被自由放出，随后一个个被否决，真正主导会议走向的人，总是会在最后时刻一锤定音。

“我们是学生，要比的当然是学生最普通的体制，是我们每天日常都在进行的。那就是纪律、卫生和学习。”

当陈天机落下他的提议后，全场再无人提出其它异议。也许东楼人之前早已安排好，在会议上二三班班长都没有发表意见。至于其他人，可能也提不出什么更好的想法了。至少在我看来，我们作为学生，能比赛且有意义的事情，除了体育方面，无非也就是这些。再其它的，要说什么举办场音乐会之类的，那是属于小众娱乐圈的领域，并不适合作为两栋楼水平的竞争。

说来什么是一楼教学楼的水平？两边配备的是相同的师资队伍，即使随便在一个外人比如家长的眼里，一个班或一栋楼的水平优秀与否，最受重视的当然是学习成绩。

外貌是心灵的外在体现，四班胖子这句话说的真的没错。在班级或教学楼的角度，要说平均整体成绩的优异是内在美，纪律和卫生就是外在美的判别标准。试想一位家长前来学校参观，首先看到的就是卫生情况以及学生素质。看到楼里遍地垃圾，学生抽烟打架，必然会严重减分。而一般来说，学生平均素质越低的地方，平均成绩也越差。不要说我偏见，这是有统计学数据的。

所以，这样的竞争我不反对，与其说我赞同陈天机，不如说我根本没有能力去质疑。

班长显得有些焦急的样子，我看向赵黄昏，他正在低头思考着什么。这样的竞争我们赢不了。无论纪律、卫生还是学习，就目前情况而看，毫无疑问东楼远远碾压西楼。

“啊？要比这些啊，那我们岂不是要输定了嘛。”七班史文花小声抱怨道。

“呸！谁让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比就比，谁怕谁啊！”

郑天石还是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惜这可不是篮球赛那么简单啊，就算你真的能让班里纪律卫生和东楼平齐，你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提高所有人成绩？

陈天机继续发话，“不同意提议的举手表决，不举手视为同意，无中立态度。现在请各位表明立场。”

十秒过去，全场无人举手。

好狡猾的陈天机，还会玩心理战术。如果你反过来问，让同意的人举手表决，我想绝对不会是这种结果。

“全票通过。”

接下来陈天机转向坐在前面的我和钟尚强。

“二位楼代表有何意见吗？可以发言。”

我和钟尚强对视一眼。

“没意见，反正我们不会输。”

“那就奉陪。”

我还是接下了战书。尽管胜利希望相当渺茫，但我仔细一想，这样的竞争一定会促进西楼众人做好卫生、遵守纪律、努力学习，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吗？说到底我要竞选会长，促进改革的目的也不过如此，希望将西楼打造一个更佳的学习环境，这才是初心。进行这样一场比赛过后，只要西楼环境变得更好，即便我们输了，又有什么问题。

话是这么说，此刻我内心有个声音正在呼唤，我不能输。

“等等。”班长青玉洁表明疑问，“具体怎么比？”

“好。”陈天机一拍手，“下一步会议制定具体制度。大家有什么提议吗？”

又是这样的套路，逐一提议逐一否决，最后还是按你想的走，没意义的环节跳过好了。不过如果你的提议不公平，我可绝不会同意。

“你直接说你的想法吧。”

陈天机似乎又看出来我的担心。“放心，我早就说了，我要保证的是竞争的绝对公平，具体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

“别废话，赶紧说。”郑天石等不及了。

“好。纪律按《海航中学校规校纪一般条例》为标准，卫生没有一般条理，但好坏各位心理都有数。评分制度借用寝室卫生那一套，每天满分十分制。对于卫生不合格的现象，例如教室地上有垃圾的，桌上堆乱七八糟的，学生不穿校服的，头发不合格的，视严重程度酌情扣分。”

“啊？不穿校服也不行啊。”史文花抱怨道。

“你现在这种属于仪容仪表极其严重违规。”

哈哈哈哈，全场一阵哄笑，连我都忍不住笑了。我找你的时候，七班同学起哄让你女装，我本以为是开玩笑没在意，谁知道你还真搞了个女装出席会议，这可是正式会议啊，哥们儿。简直让我无语死了......

“我有意见。”一直趴在桌上的八班钱思清坐了起来，头发凌乱不堪。“校规没有强制要求穿校服，你们凭什么要求。”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问题啊，能别给在西楼丢脸了行不。真是的我当初找了些什么人来啊，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东楼人像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似乎都懒得用言语反驳。

“投票吧，同意校服提议的举手，反对者不必举手，包括你俩一共十票。”

结果七比三提议通过。郑天石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看来他对这方面不是很感冒，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们都认识人，是不都串通好的，我们根本就没发言权。”钱思清那听上去带着哭腔**的抱怨声，真的令人反感。

“姑娘你想多了，我连学生会的人都不是，咱投票只凭良心。”

“别跟我说话烦。”钱思清很烦梦仁和油嘴滑舌的样子。

“我们不存在串通，否则我们根本可以以学生会名义直接做决定。既然举办了这次会议，就不存在串通。”

陈天机讲完话拍了一下手，就像个自诩公正的法官，不过其他人可未必那么公正，比如看垃圾一样看待西楼人的秦莫迟......

唉，一次次给西楼丢脸。当初我和赵黄昏被钟尚强带到三班为难，我绞尽脑汁希望尽力维护西楼名声，结果你们这一下可好，感觉自己努力全都白费。如果能重来，我绝不会带某些人来参加会议。

角落的赵黄昏气得满脸皱纹。

“每天满分十分制，教室卫生，仪容仪表和课间操放在一起打分。每一周下来将每班所有分取平均数进行比较。纪律的本质带有否定性，不存在纪律更好，只有是否违反。故不设纪律标准分，每违反一人次酌情扣分，扣在卫生分上，称为最终分。按一般条例可给予通报批评以上处分者，严重扣分。每周一公布上周卫生分和最终分。”

陈天机的话大家都没有认真听，这些无聊的制度很难听进去。陈天机好像发现了这一点，他补充道：“具体标准我们会制订条例新则，在实施前会将新则送往各班，你们可以来学生会提出异议。”

“等等。”提出疑问的是我班班长青玉洁。

“请言。”

“纪律审查从严还是从宽？”

陈天机伸出手，示意邻位的钱镜台。

“这交由你们来决定咯。”钱镜台向我们西楼代表这一侧挥手。

这我就不懂他们的意思了。对他们东楼来说，从严从宽没区别吧，他们都基本不会违纪。倒是我们一向纪律涣散的西楼，如果从严审查，岂不是要把分扣成负数啊。

很显然，为了竞争，从宽对我们有利。为了打造良好环境的最终目的，从严是从长计议。

“我没所谓，反正很久不打架了。穿上校服不就行了。”郑天石对这方面倒是不在意。

七班史文花看上去想说什么，却不敢发言。

现在班长和我是立场一致了，都希望借此机会进行改革，大幅提高西楼纪律卫生水平。

“从严吧。”班长说道。

“不。”我摆了摆手，“还是希望从宽。”

“为什么？”班长不解。

我看向陈天机，“就这么定了，从宽没意见吧。”

陈天机在众人身上扫过一遍眼神，随后说道：“不用投票了，决定从宽。”

“你什么意思啊。”

面对班长疑惑不解又有些愤怒的质问，我只能示意她等下再解释。虽说将改革进行彻底是我们的意图，但是，一切改变都不是一蹴而就。直接严格要求恐怕引起很多学生的不满，尤其我完全无法预料的七八班，想起那天去八班面对不良的事情就让我感到后怕。到时候西楼内部不配合，我们岂不是输得彻底。

我不是担心竞争输，而是害怕改革被内部瓦解。就比如八班代表钱思清，虽说她讨厌小流氓，但很明显她自己也是会反对改革，希望继续放纵的。从刚才质疑校服那一点就看得出来。往最坏了想要是整个八班都是这样，我真不知道改革要如何进入八班。这事只得一步步来了，急不得。

一不留神，陈天机却凑到了我的耳边，吓得我心一跳。

“你拥有和他们截然不同的高尚追求，可惜为了公平，我不能帮你。”

他走后，我彻底呆住了，以至于接下来好几分钟会议上讨论了什么我都没听清楚。

真的我的所有想法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吗，陈天机，你到底是什么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