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伯虑愁眠,就连吝啬的夜空都闪现出鲜有的碎珠玛瑙,远远望去一尘不染。
“这下如何是好!”雪有泪踌躇踱步,坐在前院一扇门后的台阶上愁容不展。眼下依玉倾沉的暴脾气出府的事算是难乎其难,临近泡汤了。她托着下巴,眼中一潭死水,想着已经三月之久,查司徒一族的事毫无进度心里便说不出的郁闷,好似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堵着令她提不上气。
“啪……”一个酒坛突然从雪有泪鼻尖划过砸落在地。惊愕的怔了一刻,她顿时怒火中烧,眉心一拧没好气的起身抬眼骂去:“谁啊!不想活了是……”一片璀璨的星光之下,她望见了房顶上的玉倾沉,那个落寞的身影刹那间令她本想发火的话戛然而止。
又一个空酒坛滚落,顺盼去玉倾沉脚边数十个酒坛杂乱堆放着,想来他已经喝了有段时间了。雪有泪悄然凝望,身子好像不听了使唤,不愿离开。
她并不知玉倾沉为何事而伤,为何事而醉。细细回忆,一直以来他的身边除了程尚阳像是再无其他朋友,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疾恶若雠,还有他为何怒斩那一园子的梅花?雪有泪想不通,眼瞳中映下的这个人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不难看出每一个之上都有一道厚厚的疤。
雪有泪轻吐了口气,实在于心不忍,忽而记起了往日她难过的时候养母都会给她讲笑话。于是灵机一动大声念道:“有个人专门给人画像。门可罗雀,没生意。朋友给他出主意:‘你把自己夫妻画出来贴在门外,这样别人才能知道你是画像的。’画匠依言而行。一日,岳父来串门,指着画问:‘此女是谁?’画匠答:‘就是令爱。’岳父又问:‘她为何与这野男人坐在一起?’哈哈哈,他竟不知那男人是他女婿,哈哈哈……”雪有泪捧腹望向玉倾沉的面无表情,瞬间笑容凝固难堪的瘪了瘪嘴。
可她不是个随意放弃的人,那张厌世脸成功激起了她的胜负欲。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讲着,一炷香后在她口干舌燥之时玉倾沉纵身一跃将她带上了房顶。“吵死了!”
近身盼去,酒水划过他的嘴角,在那之下仿佛还有一丝残留的泪痕。偶尔随风而动的几缕发丝飘起,挡住了他泛红的眼眶。
许久,玉倾沉才斜睨过来,目如流光,迷离飘渺。雪有泪眉目之间不禁起了波澜,悸动之下回过头顿时心神不宁。
“呵呵……三殿下真是好酒量。”她尴尬的夸赞,气氛好生奇怪,再不说点什么怕自己窒息。
玉倾沉冷笑着将酒递给了雪有泪,陈年佳酿她自是喜欢,闻着就香,于是一饮而尽。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雪有泪,瞅她喝起酒来倒是豪迈,玉倾沉的嘴边情不自禁扯出了一条弧线,那抹笑宛如满天星辰一般闪耀。
“你方才说的可是谜语?”他忍不住问道。
“冷笑话,殿下喜欢猜谜?我这里有许多你不妨……”
“我才没兴趣!”冷如夜色的打断了雪有泪眼中泛起的希望,说完后装作不在意的又重新开了坛酒。
知道玉倾沉是个傲娇的主儿,想听又不愿承认于是雪有泪没管他那些违心的话自顾讲了起来:“一个小姑娘,生在水中央,身穿粉红衫,坐在绿船上。殿下猜是什么?”
只见玉倾沉缓缓放下了酒坛,埋着头似是在思索,片刻见他毫无头绪,雪有泪不禁暗笑着说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是荷花!”
闻见如此简单的答案,玉倾沉眉心微微皱起不由的自惭形秽,抿唇的那刻眼里却露出了不甘示弱。
……
黎明将至,星光渐渐淡去,酌酌酩酊,雪有泪已是昏昏沉沉有些醉了。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眸已是阑珊垂垂了,她迷蒙的站起身来,广袖逸飞。
“今日这酒也吃开心了,殿下若再有心事,我就再讲些笑话与你听。”醉意朦胧的说完后雪有泪正要走却被玉倾沉拦住了。
踉跄之下她一头栽到了他的怀中,抬眼的一瞬,玉倾沉心中一震,身体瞬间紧绷。悄然盼向她的脸庞,那似一潭泉水的眼眸里珠光点点,白皙的双颊上附上了一层微微的红晕,此时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
玉倾沉不觉惊了,他怎会如此荒唐将眼前的人看成女子,想是醉糊涂了于是猛然推开了雪有泪,却不想将她推下了楼。好在落地的瞬间他即时接住了,只是那瞬间发生的事他这辈子都未曾想到。
他的嘴就这样生生的吻在了雪有泪的额上,便像是在惊雷一闪般的迅速,又像是流水飞逝一般的永恒,好似能在这静谧的夜里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声,这种温热之感那一刻竟让他有些留恋。
直到阵阵冷风袭来,玉倾沉终于缓过神松开了手,早已不省人事的雪有泪摔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神志不清的她,玉倾沉慌张的抚着心口,那不受控制的心跳使他烦躁不堪。
“意外而已,再说他是个男子,你只是被吓到了。”自我安慰了几句之后玉倾沉不再去看雪有泪,黎明时分无尽黑夜中已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只知那时黑暗与光芒交替的一瞬,他的眼里含情脉脉,一霎花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