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弥漫，如纱段般笼罩着整个汴洛城，冬日的寒冷与萧杀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闻得门外马声呼啸而去，雪有泪这才轻轻推开房门。霜深露重，寒意愈浓，她不禁一阵冷哆嗦，搓了搓手心朝厨房走去。一夜的辗转反侧在她的面庞上刻下了几丝倦容，星辰明月般的眼眸下是揉不开的黑眼圈，冷雾洒落在她一绺靓丽的青丝之上，增添了几分灰暗，就好似她这一刻的神情。

没了昨夜的心烦意乱，此时的雪有泪更多的是担惊受怕，满脑子都是玉倾沉发现伤口后会如何惩治她的画面。这身子并非钢铁铸成，再折腾下去她怕不是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哎哟！”雪有泪莫名的看着身旁发出惨叫声的程尚阳，原来她顾着神往差点撞着柱子，程尚阳伸手去拦，便就撞疼了他。

“雪兄在想什么，那么入神？”甩了甩手，程尚阳侧身好奇的问，今日的他身着一身雪白袍服，上面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一尘不染。只是手中那把题词折扇令雪有泪不屑一顾。

“大冬天扇扇子—作妖！”鄙视了一眼程尚阳后，她自顾自往前走。

好似没听清雪有泪的话，程尚阳箭步追上堵住了去路。“雪兄且慢，今日前来在下是有要事相求。”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噢？我拒绝！”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雪有泪想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拒绝的斩钉截铁。

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意料之外的回答令程尚阳焦急的冒汗。“呵呵，雪兄真是霸气！不过还请三思啊，我家小妹甚是喜欢雪兄说的书，今日她要去静安寺上香，路途枯燥乏味，便特意托我来请雪兄一同前去。”

原来是那位“荔枝”小姐，雪有泪突然有了兴趣。思忖了一会儿说：“既然是这样，我就给程小姐一个面子。”

“但是！”她的话打断了程尚阳脸上浮现的欣喜。“对外我可是要收费的！”

“雪兄尽管开口。”本以为是什么刁难的条件，程尚阳放下心自信的回应道。

“即刻预付定金50两黄金，事成之后再结50两！”想想这人是个妹控，雪有泪灵机一动，于是狮子大开了口。

“成交！”程尚阳扇子一收，答应的毫不犹豫。

“阔气！妥！”接过那一定金光闪闪的黄金，雪有泪心中乐开了花，随着车马便去了将军府。

皇城北面，是武将的居地，每座府邸门前都有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一排排气势恢弘。

稍稍叮嘱几句之后程尚阳只身离开，只等了片刻，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从里面款款走来一位宛如清风的女子。

她白如雪的脸颊上镶嵌着一对娇靥，浅浅一笑，令人心醉。淡紫色的纱衣上一件绫罗斗篷，遮挡着瘦弱娇小的身子。洒肩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漂浮，清秀绝俗。

女子抬眼一盼，目若清泓，她徐徐走近俯首向雪有泪行了个礼，似玉的素手又宛若春日桃花看的雪有泪如痴如醉。

“小女程柔柔，见过先生。”声如其名，落落大方。

“呃！在下雪无痕。”回过神的雪有泪赶紧回礼道。再细细看去，程柔柔的发髻上别着一支玉簪，形似灵兔，与之极为相配。

微微一笑，程柔柔吩咐小厮牵来一匹马后柔声说道：“这一路，劳烦先生了。”伴着一脸娇羞含情她踏上了马车，雪有泪也随即上马跟在旁边朝静安寺行去。

一路谈笑风生，乐此不疲的二人俨然忘记了时间延展，只觉弹指一瞬车马便停了下来。

一下马，阵阵念经诵佛之声和着悠扬的钟声传入耳畔，缓缓走进静安寺，发现这座古老的寺庙在岁月的历练之下依然雄伟壮丽，香火延绵。远离尘世嘈杂，这里一派幽静，使人心灵纯净。

雪有泪并未随程柔柔去主佛室添香，而是和随从们一并在门口等待。不远处西面墙角探出的一束冬枣枝引起了她的注意，走近一看满树玛瑙，半天朱霞。摘下一颗放进嘴里，香甜如蜜。

“先生……”身后上完香的程柔柔眨巴着小鹿眼，纳闷的望着雪有泪手中的红枣。

“程姑娘，尝尝这冬枣，可甜了！”雪有泪转身挑了一颗大的递过去。

“小姐，不可！”正当程柔柔伸手去接时，被身旁的丫鬟拦住了。

莞尔一笑，程柔柔接过红枣却并未食之。“祖上传说凡是朱色的果子或是蔬菜都含剧毒，不可吞食。”

“纳尼？这是什么迷信说法，我已吃了数颗也未见得中毒身亡啊！”雪有泪细想之下，怪不得眼前这人连荔枝都没见过。

“先生所言极是，这祖辈的说法也并非毋庸置疑。”此时程柔柔才将手中的枣放进嘴里，脆甜可口，一种新鲜的美味席卷味蕾，顿时令人欲罢不能。

“甜！”笑眼犹如一弯新月，她不禁发出赞叹。

“这红枣可补中益气，养血安神，女子吃了极好。”

“当真？”只见程柔柔眸光一亮，随着雪有泪一记点头，变得豁然开朗。“怜生，重阳，你们还不快去多采些来！”

……

时光荏苒，车马已经踏上了回程的路。手中握着一束挂着红枣的树枝，程柔柔眼波泛滥，回想方才雪有泪爬上树不小心摔下来的摸样，不禁浅笑出声，羞红了脸。扶手轻卷窗幔，缝隙中可见得马上的那个说书先生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简易的柔缎都遮不住一身的潇洒不群。

回到将军府后，不舍的送走了雪有泪，程柔柔久久望着远去的背影，不愿回房。良久之后她才吩咐怜生挑个好看的花瓶，将那束冬枣枝插放在闺房的床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