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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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真有那一天,希望再见时,你我形同陌路,不相认、不过问。”这话,宋井桐说过的。这一天,终将到来。

其实,宋井桐也搞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她想像那些失恋的女孩一样,情绪崩溃的大哭大闹,歇斯底里的咒骂对方,控诉对方,可她做不出这种行为。目光滞空地凝望车窗倒影的清浅侧影,看不透浮现在平静的一张脸底下的心情,她缓缓开口,“我接受你的离开,但是你要离开能不能明确说出来?我不喜欢说得模棱两可,要断,断得干净。”

那边没有回应,太阳缓缓东升,秋日晨间的太阳既暖又带着寒气。程向阳目光穿过丝丝缕缕的光线,刺眼的光扎了眼。他几乎是屏住呼吸聆听那端清冷入骨的声音,字句落入耳朵变得缥缈不定。

八千多公里的距离,七个小时的时差,九个小时的飞机,曾经孤注一掷豪赌一场的人,在下注时突然后悔,收回了赌注。这场豪赌,落注的人给了答复。

宋井桐忘了自己何时下的车,忘了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她记得自己说的几句,“程向阳,我需要确认,这中间没有误会、苦衷,只是单纯的结束了……好吧,很庆幸,我们的分开没有任何的恩怨情仇,没有任何的生死离别,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场分道扬镳而已。”

当她说那话时,已经辩不清内心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云淡风清。他们结束了,在没有任何争吵,但在旷日持久的她的冷漠和他的疲惫之下结束了。初恋,往往不疾而终,少有人最后走到一起。可,到底这算是初恋么?人都说,初恋最痛彻心扉,她未曾感觉,只是突然有一瞬间不知所措。

那瞬间的惘然,也许是因为她习惯了他,忽然强迫自己接受他离开有些艰难。

有些人很奇怪,不爱一个人却又不愿放过,有些人更奇怪,明明爱着一个人却要放手。他们之间,不存在奇怪,理所当然不爱就分开,放手罢了。

“我没有时间回去,放在公寓里我的那些东西,我会请人搬走。时间还没定,但也不会太迟,尽量在这两天内。还有,萤火我会让雯雯帮忙照顾,请你谅解两天。”她说完这串话,整个人有点虚脱无力了。

程向阳身形明显地晃了晃,“桐桐……”习惯的称谓脱口而出,顿了顿声,嗓子低沉沙哑,“照顾萤火我最了解,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让我照顾它,你也放心,不用牵肠挂肚地担心它,你才能够专注学习。”

眼眶被风吹得极度不舒服,宋井桐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不过没用,眼睛不只不舒服,跟着还模糊了。“不用了。丢了一部旧手机,有了一部新的,同样会开心;丢了工作,彩票中奖了,也还是会高兴。人并不是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只是怕找不到更好的替代。”

她就是这样的人,往好了说冷静,理智,懂得看眼色。说白了,讲难听了,冷血动物。若是别的人,一定会尽力去挽回,求一个人回头。从来,她不曾开口,哪怕那一刻她心如刀绞。

那晚,寂无声,夜如墨。他们分别,没有拥抱,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到。冰冷的电子产品,终结了几年来的喜怒哀乐,终结了几年来为对方付出过或是投入过的情感,一切随烟。

宋井桐在路边站了很久,久得时间不存在了。在异国陌生的城市,只有黑暗才能将想要隐藏的遁形,也只有黑暗才能将最真实的释放,展露无疑。

陈玉书说她不会流泪。她没错,说得没错,宋井桐确时不曾流泪。她彻夜通宵,疯狂地写报告、整理报告册子,本该是下周才需要的报告一个晚上她就给做完了。白发的德国老头教授夸奖她,她笑了笑,微笑不大真切。

第二天,她挑了个适合的时间给俞雯打电话。那边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俞雯很快接起了电话。她依稀听到有人喊俞雯为俞小姐,然后说什么先生给你预约了发型师之类的话,她没在意怀疑自己累了幻听了。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打电话,距离让人生疏。她说完来意,俞雯缄默了,她自己也沉默了。但是,从来真正的好朋友不会因此而生疏,产生距离感的。在片刻的沉静后,俞雯点了点头,“好,那我去把萤火接过来。”

宋井桐道谢,“学期结束我回去一趟,到时候把萤火接回去。雯雯,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萤火了。”

最能让人牢记宋井桐说话时的音色是她声音中的那丝有力而笃定的气息,俞雯却听出了几丝的倦累。也不是倦累,反正她隐藏得再好,装得再无关紧要,俞雯敏锐地洞察到了。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桐桐,没事吧?是不是和程向阳吵架了?”

她告诉俞雯,轻描淡写的口吻似在述说一件无关乎于己的事情。她说,“我们分开了,没有别的原因,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不合适就分开了。”

俞雯惊愕,说不出话。太突然了,听着怎么都不像真的。她想要安慰宋井桐,又不知从何安慰,应该是她不需要那些空无虚妄的安慰,所以她才想不到任何话语来讲。她很了解她,也明白,宋井桐话到这份上,不可能是假的,问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一会儿我过去接萤火,你放心,别担心这个问题。”

现任变为前任,彼此应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最有肚量的一件事就是各自安好。不去诋毁对方,不去诽谤抹黑对方,那是最基本的尊重。如果一个人去诋毁曾经爱过的人,是不是也是对自己的一个否认?就如从二流学校出来的学生,走进社会后各种嫌弃培养过自己的母校,然而,嫌弃的同时自己却忘了自己是从二流学校出来的,别人听了自己的话只会暗自哂笑。

宋井桐做得很好,分开之后,她从不去诋毁或者说程向阳的不是。即使陈玉书误会她抛弃程向阳而责骂她时,她只是说很多事情不是人可以控制的。即使后来有人问她,前任是不是很糟糕才分开的,她回答自己的前任很好,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话讲回来,程向阳真的很好。他很尊重她,只要她皱一下眉头,他都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很宠她,极尽可能地宠溺她,为她做早餐、接送她上下班,甚至半夜她需要去医院的时候他都会从床上爬起来,送她到医院去……那些好,一点一点鲜活生动。

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看到的更多的是不好的地方,分开了回过头来看,满满的都是对方的好,曾经埋怨过的不好的都不见了。宋井桐倒没有,生活在一起时,她觉得他就真的很好,不好的是她。为什么要想这些,明明应该遗忘的?

俞雯套上大衣出门,约的车很快出现在别墅外。上车时,她扭头看了一眼这栋白色的大房子,心中莫名怅然。她一直渴望谈一场恋爱,大学时一路见证了程向阳对宋井桐的付出,她很羡慕,希望遇到这样对自己的人。现在,她有了,那人对她很好,会给她房子,让她不用流离失所;会给她钱,让她不用为了钱朝九晚五……可她越发觉得,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偏离了她原本的轨迹,完全不是想象中那样的。

在车上时,俞雯就给程向阳打了电话。到地方,恰巧程向阳的车也出现了,他应该刚从承源回来,一身的正装打扮。俞雯抬头打量了几眼,嵌入眼底的人身形挺括,分明的轮廓愈发彰显出沉稳,因而帅气之中更吸引人了。

这期间很少见过程向阳,或说大学时接触也不多。他是爱屋及乌的人,亏得宋井桐,所以她有幸跟站在顶端的天之骄子的人物偶尔说几句话,在有困难时他也伸出过援手。在离开校园之后,接触的频率是少之又少了。最近一次见过他,想起来应该是宋井桐出国前。

“你好像很累,公司很忙吗?”她不知说什么,开了话。在学校时,说得最多也是他询问宋井桐的去向,她回答,这时的开头说话是真的很诡异。

程向阳往里走,本该平整的衬衫袖口添了几道褶皱,人显得有些颓唐了。“桐桐让你过来接萤火的。”而非是疑问,只是简单地说一个已经知晓的事实。“萤火去外面晒太阳了,你清楚这话里的意思吧?”

阿姨倒了茶后下去了,俞雯端起来又放下,疑惑地望向他,又了然了。“你是知道我来,所以让人把萤火带出去了。那你应该了解,带走萤火是桐桐的意思。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我答应了桐桐要接走萤火,我不能失言于她。”

他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猛然被呛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烟给掐灭了。俞雯默默纳入眼底,那动作一看就很生疏,完全不会抽。俞雯发现,他跟以往中的样子不太能重合了,变了许多,气势都变了。他说话时,俞雯在想若是宋井桐看到了会作何感想,一边想着一边听到他说,“我有一个办法让你不必失言桐桐。萤火依旧由我照顾,桐桐回来你再把萤火接走。”

俞雯没有针对他的提议回答,而是道,“不管是谁提的分开,既然都分了,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你还喜欢桐桐对吧?喜欢为什么要分开?”

“除了我,没人能更好地照顾萤火。”他说的是真话,俞雯不予反驳。显然,却不信这个解释。程向阳勾起嘴角撇了个弧度,反问,淡定地将相类似的话抛了回去,“那你和我大哥算什么?不爱照样可以在一起,不是很奇怪?”

俞雯脸色变了,沉了几度,“你怎么知道的?”他笑而不语,那微笑不是什么得意,沉得不见底,藏住不知多少的黯然。俞雯攥紧了手,咬了咬唇,“对,没错。不爱也可以在一起,爱也可以分开,本来就没有所谓的理由。我同意你的提议,既然你请求的。”

起身出门时俞雯停住了脚步,站在不远处的她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她说,“但有一点你错了,我是爱他的,我们不是没有爱,我们只是时间不对,缘分不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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