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杭笑的婚礼是在刘星羽新建的黄金酒楼举行的，婚礼上俩人穿的都是水族服式，书记说刘星羽为推广水族文化作了表率。但这一切都只是听说，因为龙仅并没有去参加。

刘云的婚期在农历六月十六，也在葫芦举行，地点也是黄金酒楼的。

龙仅下午一点到的葫芦，福禄大街依旧人影稀少，老黑山尖依然清雾缭绕。唯一明显的变化就是福禄大街尽头卫生院的旁边有了一座现代化的酒店样建筑，六层高，在一片石头房子中间鹤立鸡群。这应该就是“黄金酒楼”了吧，龙仅这样想着，兴步到了那里。果真是“黄金酒楼”，旁边一条笔直宽敞的大街直通老黑山，因为两旁全是田野，显得气派又落寞。酒楼还有一块牌子：“昆明星羽矿业葫芦办事处”。龙仅吐了一口痰，他不知道刘云为什么会把婚宴地点选在这里。

卫生院依旧空空的，这里没有住院病人，午休时间向来如此。龙仅有些庆幸没人，因为他不想被人看到，他还想一个人逛一逛。他来到九龙湖，看着湖畔叶子盛绿的银杏树，突然记起自己曾经在这里失足落水，曾经写下了那首自己现在读来都还会怦然心动而又含泪涟涟的《虞美人·秋晨》：

如镜水面笼薄雾

飞鸟轻横渡

银杏初黄随风舞

几缕炊烟 悠然引人目

仙子轻移凌波步

误入凡尘路

欲问佳人将何处

无奈人怂 不敢看双目

回忆着那些点点滴滴，龙仅竟然有些想要流泪的感觉。如今，杭笑走了，银杏叶没了诗意，将近三年的时间，生活就像一场笑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龙仅回忆着这首经典名词，一抬头突然看到高盛斌和刘云竟然在前面走着。

“刘云，你搞什么？现在你不是该和那个谁忙婚礼吗？”龙仅有些吃惊。

“结个婚有什么忙的？再说朗花她还小，还不能领证呢。”刘云说得像是在玩笑。

“人家酒席早按水族的风俗办过了。今天只是他宴请我们这些小伙伴的小灶。”高盛斌插嘴说。

龙仅释然，但还是有些不服气说：“这小灶也不能吃到‘流星雨’这狗日的酒店里去吧？”

“人家深谋远虑，矿还没建完就卖了携你妹回大城市了，只是新的老板还没来得及扔那块牌子。”高盛斌说。

龙仅感觉自己真的长见识了，矿还没建完就可以卖，这不是像一个商店挂一个招牌就经营一个样吗？真是空手套白狼——都是狠心肠。但他嘴上还是不服气高盛斌，这是惯例，于是说：“携你妹！”话说得轻松，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晚晏就两桌人，张扬、刘云、高盛斌、李玉峰、杨宁静、龙仅、张宏业和朗花一桌，乔珍妮、邱引、段丽丽、徐露和朗花的几个同学一桌。

“哎……可惜了。”乔珍妮站起来发出感叹。

“可惜什么？”高盛斌问。

“七个葫芦娃，来了六个，能不可惜吗？”乔珍妮说。

“都是年轻时的屁话，不能当真的。”张扬说着眼睛瞅向段丽丽，无限感慨。

“王峰和游静结婚了，在海南旅游呢。他让我跟大家道个歉。”李玉峰说。

“不怕，还有我们小宏业补上嘛。”邱引接了李玉峰的话，面部表情显得无所谓，只不知道心里怎样。

“莫说了，主角要剪彩了。”高成斌提高声音宣布，大家静了下来。

刘云和朗花抬起了酒，站了起来，刘云骄傲地说：“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家朗花——年纪小，酒量大，人洒脱，又听话……其他的，全他妈狗屁……干！”于是大家一饮而尽。龙仅心头有些酸酸的，他觉得此刻刘云的心情和他是一样的，吃不到的葡萄怎能不酸呢？

朗花的确酒量大，她一饮而尽后又倒满一杯说：“各位哥哥姐姐们，我的小伙伴们，我单独敬大家一杯酒，我人小，也不会说话，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特别是云哥，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我也看着他工作、恋爱，我很羡慕。现在我和他走到了一起，我也很骄傲，但愿我们能从一而终，不离不弃。干！”大家又一饮而尽。

“红花郎，不能再这样喝了，要不我们都会被你灌醉的。”龙仅看着一身红色唐装的朗花，信口开河。

“好好好，就要有这个名字才配得上我们葫芦娃嘛。”高盛斌难得的附和龙仅。

“是啦，就是你家虫子配啦。”乔珍妮故意酸溜溜地对着邱引说。

“虫子是吃葫芦的。”邱引争辩。

“是啦，我们家水娃才被你吃了呀。”乔珍妮不让。

“什么时候我成你家的了？罚酒罚酒。”高盛斌不服气。

“这酒我喝。”杨宁静站起来准备喝酒。

“不对不对，怎办变成家庭战争了？”龙仅叫停。

“对对对，我们的好事不能罚酒。应该奖酒才对。”郎花因龙仅信口开河给自己起外号还“怀恨”在心，现在见又可解围又可还“仇”哪可放过，“来，龙哥哥，我奖你一杯酒，谢谢你给我一个般配的名字。”

“好喝，这酒辣得爽！”龙仅一饮而尽后一语双关地说。

“既然龙哥哥辣得爽，那就再来一个。”郎花可不是省油的灯。

“算了算了，给我缓一下。”龙仅认输求饶。

“不行，我先喝了。”郞花一饮而尽。

龙仅无计，只好破罐子破摔地抬起酒杯一口喝完，瞸着刘云取笑：“你酒量……小了。”

“同志们，我提议，葫芦娃这个称号本来就源于一个玩笑，天天大家拿来说笑，也没什么新意，说来说去刚才还差点引起家庭战争。今天虽然王峰不在，但有小张补上……现在，我们都……大都成家立业，马上就在当爹当爷了，叫这个称号也不雅……而且大家也天各一方，聚少离多，各忙各的……葫芦娃这个称号也浑叫了两年多，妖怪没打一个，我们倒快要成了妖怪啦……各位，我的意思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统一喝一个，今后我们就都忌了这个称号。谁再提起这事，就罚酒。”张扬现在是乡长了，别人提起葫芦娃这个称号，他总觉得江湖味太重，和自己的身份不相称，有点“出生不好”的感觉。刚才乔珍妮提起，他就反对，现在机会来了，他希望从此脱了这个出生，堂堂正正做他的官去，于是难得的结结巴巴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在坐的除了龙仅、李玉峰和段丽丽，其他都是他的部下，听他这么说都不说话，但也不抬酒，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名字是我们取的，当时只觉得好玩，就说了出来。要罚酒先罚我。”段丽丽说完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徐露想拉没来得及。

张扬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引来段丽丽的不快，想起自己追求她时的种种，感慨万千涌上心头，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说：“瞧嘛……我都成妖怪了。”

段丽丽也不接他的话，转而向郎花的几个朋友说：“小妹妹们，来吃菜。”张扬心如刀割。

“好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细想一下，张扬说得对。今后刘云若是有了小娃，我们再叫他二娃子也不对。今天就了了这个开俗了的玩笑，今后谁再提起，就罚酒三杯。”龙仅记起当初叫“葫芦队”这名时也有杭笑的一份“功劳”，现在自己都决定把她删除记忆了，那么留这个称号做什么。于是抬酒赞同张扬的话。

“对头，葫芦娃是过去，明天我们会更好……来，干！”主角刘云站起号召。

“干……”大家一饮而尽，响亮的喊声像天空寂寞的烟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