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睡?”龙仅反问邱引。
“天气太热睡不着。”邱引说着坐下去好奇地问,“你平时不是不关卧室门的嘛?”
“不是明天要走了嘛,收得乱乱的。”龙仅慌乱回答。
邱引鼓了一下勇气说:“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说嘛。”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邱引的眼睛闪着光芒,让龙仅有些想骗她的冲动,不过他冷静了一下说:“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标准,按你的标准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是我在问你。”邱引很认真。
“有过,而且现在仍然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只是喜欢是一回事,爱又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事业又是另另一回事。”龙仅不觉中把李玉峰的话复制了一遍。
“这话李玉峰也和我说过,我懂了。谢谢你,再见。” 邱引走了,龙仅心里空落落的,他觉得人有些时候就只是一个机器,只能按照社会为你设定的程序说话做事。这样想着,他倒也没对自己给邱引带来的失落有过多的自责。他只是好奇,李玉峰说过的话自己怎么就复制般说了出来,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和邱引说的。
第二天中午龙仅宴请的人竟然只来了杨宁静、杭笑、高盛斌、乔珍妮四个。刘云、张扬一大早就下乡去了,和龙仅说了许多抱歉的话。王峰本是答应来的,可临时手机又关机。龙仅多少有些失落,却不得不强撑着场面说:“不管他们了,我们自己吃,以后你们一一帮我向他们道个别。”
“道什么别?说得像以后不见面了似的,别人不管,反正我上县城倒是要吃睡都在你那里的。”高盛斌的话让杭笑很佩服,他竟然能瞬间把气氛活了起来。
“我也要吃睡都在你那儿。”杨宁静说。
“欢迎,欢迎。”龙仅说着邀他们喝酒。
“吃饭也不叫我。”他们还没放下酒杯,徐露走了进来。
“王峰一直联系不上,我让他邀请你了呀。”龙仅解释说。
“这就是他的邀请。”徐露说着把一条手机短信放到了大家面前:“龙仅在老黄农家菜请客吃饭,你去一下,我陪苏所长有事。”
“苏所长”三个字深深刺痛了大家的神经,不过当徐露的面大家也不好言语。
“来喝酒,没想到咱们葫芦娃内也会出汉奸。”杨宁静突然没忍住愤怒地说。
“恐怕是工作上的事推不掉。”龙仅担心徐露尴尬。
“什么工作上的事推不掉?自从那个所长一来,他就天天粘着人家,还低声下气地觍着脸和人家说不计前嫌,相见恨晚的话,天天不是吃烧烤就是唱歌,堕落得一塌糊涂。”徐露突然气愤地说。
“这让你提前看清一个人也是好事。”杭笑安慰徐露说。
“他现在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今天龙仅要走,我绝不听他的话来这里。”徐露气得脸都红了。
“徐露,真心谢谢你能来。”龙仅马上转移话题说。
“是的,龙仅要走了,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我们一起来一个。”高盛斌说着站起又拿来了几个酒杯,为每个女生都加了酒。
接下去的酒场便有些混乱,混乱着一改常态:徐露嚷着要酒喝,杭笑拉都拉不住;杨宁静突然和乔珍妮找到了话题,话和酒别人都插不进去;龙仅和高盛斌不再热心于喝酒了,一个劲地叫着结束战斗。最后终于在龙仅有些飘飘然时徐露醉倒在了桌上。杨宁静和乔珍妮不再喝酒,杨宁静环抱着乔珍妮要送她回学校,乔珍妮环视一周后红着脸任由他拢着走了。龙仅怕误了车,拜托高盛斌和杭笑送徐露回宿舍。
车还是那趟车,路还是那条路,可龙仅的心情却变得复杂了许多,有留念不舍,也有对未来的期盼和恐惧。他对王峰还是恨了好一下子,不过想想人各有志,也不再去管他,反正自己就要离开这个圈子了,还管那么多情仇做什么。他又担心自己走后那个苏所长会对杭笑不利,不过想想他又否认了,必竟性骚扰这事吧,要么发生在陌生人身上,要么发生在很熟的人身上,这种带熟不熟的人是不会发生的,更何况想必这位苏所长为了自己的前程,应该也不会那么傻。车子路过“北海”,龙仅记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和杭笑曾在这里散步,恐怕今生自己再不能和她这么走走了。想到这里龙仅有些心酸,竟然差点落下泪来。他相信聚散离别就如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是人生常态,谁都陪不了谁一辈子,所以要对未来充满憧憬,对过往保持淡然。然而,面对杭笑,他却淡然不起来。在未来未知的人生旅途中,自己注定是和杭笑无缘了,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下一个杭笑,哪怕遇到了,会不会又像这个杭笑一样也不喜欢自己?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定位错误的一个妄想家?这样想着,他竟然昏昏沉沉睡去了,等到师傅叫醒他时车子已在车站停好,满车空落落的只有他一人。下了车,夕阳出奇的好,不是黄色的,相反有些泛白,像散了一地的白银。晚风徐徐,龙仅穿着短袖T恤竟然感觉有些凉。葫芦这时一定是热的,热得你非要逃到通风的阴影中才有些爽快。从葫芦到县城,海拔也就高了八百多米,不过向北走了百多公里,竟然像两个世界两个天。龙仅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过去和自己彻底再见了。
因为东西太多,龙仅雇了辆车往家里驶去。闲聊中司机得知龙仅是从葫芦借回县城的,而且还是单身便热情地向龙仅推荐她堂妹,说是在某某小学教书,因性格内向,一直还没找到对像。她要龙仅的联系方式,龙仅觉得这样的事有些唐突,便说:“大姐,葫芦那地方偏远,我还没有手机呢。”可是接着龙仅的手机就响了,是杭笑打的,她问龙仅到家了没有。龙仅挂完电话司机就板着脸说:“小伙子,少拽了,看你的条件只要能找到和我妹一样的就是磕头碰着天了,没必要这样。再说电话里明明就是一女的,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可不好。”龙仅本想主向她问清楚自己是怎么就是“吃着碗里的”,又怎么又是“想着锅里的”,可杭笑的电话让他心情大好,也不再去计较,只是赶紧说自己只是觉得唐突才没给她电话的。司机大姐并不领情,板着个脸不再说话。下车时司机以村里路太窄,龙仅家又住得高为由又向他多要了5元钱,龙仅也懒得和她争,只是庆幸自己没和她扯上关系。
第二天去防疫站报到,龙仅骑了家里许久没人骑的自行车去,三公里的路程,链条竟然掉了五次。每次下车安链条龙仅都感觉很囧,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到了站上,有几个平时熟悉的人见了面也不和自己招呼,龙仅主动和他们招呼他们反倒有些不快地说:“以后天天在一起上班,没必要这么客气。”龙仅有些蒙,在葫芦时遇到本院的人也不一定非说话,可不说话时笑一笑是少不了的,到了城里为什么就成了一种多余。人熟真的不甚亲吗?下班回家链条出单位门就又掉了,龙仅忍无可忍,直接把它送给了马路对面扫地的环卫工人。他到店里买了一辆新的,才三百多,看上去比那老掉链的“凤凰”好看得多。
因为买车耽搁,中午龙仅便没有回家。下午单位上的人见他骑了辆新的自行车去,有夸他会买的,也有说这年头应该买辆摩托车的,还有建议他来城里租房的……反正早上那些死气沉沉的人因为一辆单车马上就活了回来。出于客套龙仅不得不回答他们的话,结果注意力不集中,工作上出了个小错误,被科长严厉地批评了一顿。
晚上回到家里太阳已经下了山,只是天还没黑。父母知道龙仅把自行车给环卫工人很是生气,父亲骂他败家,母亲要去找环卫工人把车要回来。龙仅没想到一件小事他们会这样,烦不甚烦。最后龙仅不得不撒谎说车是停在单位门口被小偷偷了他们才罢休。
吃饭时母亲突然想起了龙仅的婚事说:“这回回城里了么该找女朋友了。”
接着又是父母轮番“攻击”,说得龙仅都不得好好吃顿饭。
晚上龙仅在自己卧室呆着,父母在外面不知为了什么事又争吵了起来。这回家才一天,龙仅就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他多么希望现在杭笑能给他一个电话,他现在是多么的的需要一个安慰,一个来自杭笑的安慰。可他握了电话许久,电话被捂热了,他的心却凉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