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单生意让事务所赚了一大笔，算是个良好的开端，因为从记者事件开始，陆陆续续有客户找了过来，看来做生意还得靠口碑，道长精心制作的那些指示牌、小广告算是白费了。

又是半年过去，钱浅跟着道长和凶剑陆陆续续也处理过十几单生意了，下半年的生意着实不错，算是小赚。这半年里，钱浅碰到的笑话一样的辣俗事件也真的不少，什么出租车司机收到冥钞啦、电梯总是莫名其妙开门却空无一人啦、与同事并肩下夜班，有说有笑走出一段路却突然接到同事电话问事主在哪里之类的，都是流传范围极广的恶俗鬼故事。

这里面一小部分是事主真的时运特别低，成为被厉鬼看中的猎物，另外一小部分是毫无意义的恶作剧，对的，阿飘们也会恶作剧。而其中更大的部分，则是操心的阿飘们费尽心机的想将走入危险的活人拉回来，由此造成的误会真的很多。

钱浅放寒假了，道长又接了一单净宅生意之后就提前歇了业，他开始分门别类的整理林宗浩的书房，从哪些藏书中筛选出一个优先级来，让钱浅当做参考书好好学习。

道长在忙着整理书房，凶剑有时候会给他帮忙，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后院伺候那些要过冬的多年生植物们，而钱浅则忙着赶寒假作业。刘宇这一年没回来，他被他妈送到国外去读书了。

虽然这半年生意算是不错，但林家老宅就钱浅和凶剑、道长三个人，冷冷清清依然没有太浓的过年气氛。道长倒是有些心疼一直孤独长大的钱浅，想带她出去玩玩，但钱浅这个高中生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能够闲下来，他望着一整书房的藏书，决定还是优先让钱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毕竟钱浅已经早早决定以后入行，道长认为，既然如此，她就必须多学点东西，多点保命手段。

临近年关，有不少客户打电话过来拜年，其中大概有一半左右是警察蜀黍。这个结果钱浅也是意外，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警察局、部队大院这些地方其实都很干净，军警行业本身就有些镇邪作用，有时候行内人应急，拿个军徽、警徽当个临时镇邪符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代表国家的国**徽也很好使，听阿德说，他之前惹了厉害的东西，逃命直接闯去了法院，在国**徽底下站了一晚上。

所以有时候，行内人常常随身带着点硬币，硬币背后刻着国**徽，应急时候能拿来用用，算是个山寨版，当然不如高挂在法院的那种好使。

钱浅原本以为，在这样干净的地方工作，军人和警察无神论应该比较多，环境太清净，自然没什么“眼见为实”的证据。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他们的确没怎么见过军人客户，但是警察客户可不少。

常年办案的警察，因为见过太多无法解释的案件，因此反倒很相信因果报应和冥冥中的神秘力量。警察客户大多数找过来并不是驱邪捉鬼，而是求符、超度、定魂、辟邪、化煞之类的业务，一般都是为了保平安。

道长兄弟俩的事务所虽然知名度还不高，但价格公道，“货”又好，这半年倒是很快攒下了几个从警的长期客户，关系维持得不错，过年前，有几位长期客户还特意上门来拜年，顺便来拿除夕夜要用的特制贡香。

林家老宅在林宗浩死后，头一次这么热闹，幸好道长腊月二十三就带着钱浅办了年货，家里还有些像样的东西来招待客人。

“吃这个。”钱浅将一盘苹果和一盘干果摆在上门拜年的刑警师徒俩面前：“苹果是祭灶那天摆过的，干果是我腊月十六去城隍大人那里蹭来的。”

“这可是好东西！”老刑警立刻很不客气的伸出手拿了两个苹果，又抓了满满两把干果，一把塞在自己兜里，另外一把揣在了徒弟的兜里：“小将军拿出来的一定都是真贡果，我得留着大年初一吃。”

“是啊！”钱浅笑眯眯的点头：“大概是今年业绩不错，十六的时候城隍大人心情好，将桌上的贡果分了一半给我，另一半给了他的乩童。”

“沾了小将军的光，我们可得拿出点实惠的来回报。”老刑警笑眯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钱浅：“你年前打听的事，我找了个交警队的朋友查了档案，受害人家属地址是有，但是时间比较久了，也不知道搬没搬家。”

钱浅很惊喜，立刻接过了老刑警手里的信封，打开看了看。钱浅十二岁那年，在立交桥下问鬼，查林宗浩夫妻三人的死因。当时立交桥下的一个中年游魂帮了钱浅，它没别的要求，只希望钱浅能够帮助他找到自己的家。

许多鬼其实都灵智不全，中年人死后不记得回家的路，只好在路口一年又一年的徘徊，回家成了他的执念。执念不去，他永远都不能平静的被超度。

钱浅答应了他，但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门路不广，几年来，钱浅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打听过，把她目前能用到的关系全用到了，但都没有什么结果。

一拖几年，钱浅对那个中年游魂觉得十分抱歉，她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自觉去那个路口上柱香，中年幽魂没有催过她，因为它没什么时间概念，只是每次都翻过来调过去的絮絮叨叨的讲许多妻子多温柔、女儿多听话可爱之类的话。

信封里是一份复制的档案，中年男人已注销的身份信息都在这里。许多年前的证件照，到今天看起来其实不太清晰，更何况钱浅拿到的是个复制版，但钱浅还是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常年在立交桥下游荡的那个男人。

道长伸长了脖子，在钱浅手中看了看那张复制的薄纸：“离这里不太远，太及时了，这小区前几天有传言说要拆迁，赶紧去看看，希望他家人还没搬家。”

“人没错就行。”老刑警笑起来：“知道是谁就好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