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天冲上山坡, 却没有感觉到背后的追赶, 他在背山的地方将那黑衣人放下,不禁奇怪地探头一望,正见那些红衣女子迟疑的停下脚步。甚至有人想冲过来, 被其他女弟子阻拦。
“……奇怪,她们怎么停下了?”
荻花宫建于崇山峻岭, 山头也多,他暂时落脚的这个山坡,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建筑, 但还是有路能过来的——更别说他距离那些浮空走廊并不算太远,用轻功大概很容易就能飞过来。
她们之前对自己的穷追不舍着, 这忽然停下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疑。
他刚刚做了什么?难道是闯入了什么表面看不出来, 实际上很厉害的禁地?
正心觉不妙, 他忽觉后颈一疼,眼前顿时一黑……
黑衣人接住被自己打晕的少年,口气十分无奈的回答道:“……大概是因为, 我是她们那边的吧。”
虽然不知道这个穿着红衣教女弟子衣服的少年究竟是跑进来干什么的, 但显然,对方又是一个被红衣教没有男人的传言给坑了的倒霉蛋。
他同情他们,却永远不可能背叛阿萨辛。
所以……只好对这认错队友的小家伙说声对不起了。
陆遥峰抱着被自己打晕的红衣少年从山后走出来,对守在浮空游廊上踌躇不前的红衣教徒们道:“去告诉教主,这个人我要了。”
说完,他也不管那些红衣女子的反应, 径直抱着那少年向自己之前来的方向走去。
被抛在身后的红衣女子们面面相觑,最终行礼告退:“是,大人。”
——红衣教没有真正的男人,除了陆遥峰。
红衣教女子尊贵男子卑贱……除了陆遥峰。
陆遥峰是谁?很多红衣教徒也不知道。
陆遥峰究竟是什么身份?除了阿萨辛教主没人知道。
但守在圣殿内的核心教徒们却知道,阿萨辛教主对那隐藏在万千红花中的唯一一片黑叶千依百顺,比面对号称圣教主挚爱的牡丹更加的温柔和容忍。
红衣教徒们不知道当“黑叶”与牡丹对上时,圣教主究竟会站在谁的那边。因为牡丹从不会反驳“黑叶”的想法和意见。
但大家却知道,宠爱牡丹的圣教主有时候会反驳牡丹的意见,却从未见过他对“黑叶”的话提出异议。
因此,即使不知道他究竟是谁,知晓他的存在的红衣教徒们,也从不会违抗他的命令。
……哪怕他现在把阿萨教主的目标截胡了。
陆遥峰所居住的地方,在整个红衣教荻花宫里来说,算是非常偏僻与隐蔽,但这丝毫不减它的奢华。
没有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红衣守卫,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华丽巍峨的宫殿里,只有陆瑶峰一个人。
他的靴子从光可鉴人的石质地板上走过,清脆的脚步声可以在回声下传的很远。
华丽,冰冷,寂静,孤独。就像一个美轮美奂的奢华陵墓。
哪怕是疯狂的红衣教徒,也没几个人想要过来。
阿萨辛听到消息孤身一人匆匆赶到,看到陆遥峰坐在床边,双臂抱胸沉静的望着昏睡在床上的人。知道他进来,只拧头看了看,目光很快就转移到了床上。
阿萨辛胸口一闷,本就没什么声响的脚步声放的更低了,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坐下,趴在他宽阔的肩头,温柔的轻声说,“我听说你要将他留下。”
目光从床上的少年身上划过,心里又舒服不少。
陆遥峰的床当然是极舒适的——他恨不得给他最好的一切。但那个顽劣的小家伙虽然躺在他的床上,手足与腰际却锁着坚固的锁链。
显然,陆遥峰的心里还分得清敌友分寸。
陆遥峰点头,神情平淡,“是的。把他给我吧。”
“为什么?”阿萨辛皱眉,不解的道:“他是个好苗子。”
陆遥峰动了动肩膀,让他移开脑袋,回头望着他道:“我看上他了。”
阿萨辛:“……?!”
看上他了?!
阿萨辛俊美阴柔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暴躁,但很快这份狂暴与扭曲就被生生压制下去,又一次露出了温柔似水的神色,柔声细语的耐心道:“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陆遥峰平静的说,“还是一个好看到你能容忍的男人。”
阿萨辛:“……”
陆遥峰继续道:“你无法容忍男性的存在,我厌恶女性……能遇到你我都能接受的人选比你选圣女困难多了。而且……”他看向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少年,说:“我确实挺喜欢他的。”
阿萨辛深吸一口气,忽然拔出一把匕首递到陆遥峰面前,勾了几次唇角都无法强迫心情暴躁的自己露出笑脸,最终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的说,“你知道我从来不舍得拒绝你的请求。
你如今年龄也老大不小,确实需要一个情人。但红衣教除了你,我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任何一个凌驾于女子之上的男性。如果你真的想将他留下陪伴在你的身边,那就让他变成第二个牡丹吧!嗯?”
他又把匕首向陆遥峰的方向递了递。
陆遥峰呆呆的接了过来:“……他会想要杀了我的。”
虽然有意识的相处时间很短,但依旧很容易看出,那是一位何等张扬任性的少年。如果他真的给人家这么一刀让他变成牡丹样的人物……怕是这媳妇儿娶到手日后也别想安生了吧?
阿萨辛说:“你可以假借他人之手。”
陆遥峰道:“日后与他相处的依旧是我。”他发了疯,难道我还能跑得了吗?
“而且,他与本身就想变身为女性的牡丹不一样。”
阿萨辛道:“可以对他下药洗脑,就像对待那些低级教徒一样,你看她们如今多忠诚。你如果信不过别人,我可以亲自动手。”
陆遥峰道:“……我想找的是对象,不需要傀儡,母亲。而且,我还不想陷进婆媳大战里。”
阿萨辛:“……”
一句母亲叫的阿萨辛教主心软了,圣教主心塞道:“……那你想要怎样?”
陆遥峰说,“我的地方自己做主,这算是我房里的事儿,您别插手行吗?”说着,他把匕首又塞回阿萨辛的手里。
阿萨辛:“……”
“不!行!”阿萨辛黑着脸,低声吼道,“你是我养大的,现在是长大了想反抗我了吗?
——阉了他,我同意将他给你,不然,我就杀了他!还有把你的铁链子换了!这家伙来历不凡力大无穷,寻常锁链可锁不住他!”
他再一次将匕首强行塞进陆遥峰手里,愤愤离去。
他走后,匕首在陆瑶峰手中上下抛了抛,被随手丢到了一边。
别看教主走时气势汹汹的,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心里已经让步了,几乎不用试,陆遥峰就敢肯定,教主今后绝对不会特意检查这个孩子是否身体健全——毕竟,万一真的检查出来自己没听话照办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啊,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忽略这件事。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啊。
他傻了才会真的听话对情人动刀子。
不过……用来吓吓这小家伙似乎也挺不错的?
陆遥峰不怀好意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匕首上,慢悠悠的捡了过来。
……
叶星天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帘幔垂落的华丽大床上,他的身边还坐在一个五官深邃俊美的西域人,一身华贵修身的黑衣,手里无聊的抛着匕首。
看到他醒来,他微微一笑,淡然平和的近乎温柔,“你醒了。”
然而小叶公子并没有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所打倒,望着他一脸冷漠。
即使那人这会儿没戴之前的那半张面具,叶星天依旧敢于发誓,这货绝对就是之前那个被自己救走反倒背后偷袭自己的混蛋白眼狼!!
艹!辣鸡!
叶星天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晃了晃手腕,铁链碰撞叮铃作响,他放下手,从床上坐起来,左右观望打量,冷笑道:“……听说红衣教丧心病狂,想不到你们这地方,俘虏待遇还不错?”
何止不错啊!
高床软枕段子被,灯火通明琉璃盏——这特么是监狱?!哪位殿下的寝宫吧!
黑衣男子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丝毫没有将叶星天那句带刺的嘲讽放在心上,笑道:“那也得看是什么俘虏。”
叶星天:“……呵呵。”
想想他现在是女装状态,再想想之前在长安时那些色令智昏的白痴,叶星天只想呵呵。
他的手腕伸到被子下,试着去扭断锁住自己的铁链,然而不知那些东西究竟是何材料做成,居然……拧、拧不开??
叶星天方了……
——妈的就算他是只飞的再快的鸟儿!挣不开铁链也飞不高啊!
他默默抬眼,看向陆遥峰,面无表情:“……其实我是男的你知道吗?”
“检查过了。男性,确定无疑,阿萨辛教主把你赐给我做夫人了,不过,阿萨辛说,红衣教不允许第二个男人存在。”陆遥峰忽然凶残的亮出匕首,笑容没有丝毫变化,整个人看上去特别佛系:“放心吧,不痛,我会动作很快的。”
叶星天:“——!!!”
“卧艹你敢!!!”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这位看上去十分小年轻的大叔就是传说中的陆遥峰。红衣教那万花丛中的一点绿。
本为私设——陆遥峰是陆危楼与阿萨辛之子,亲的。然而陆危楼自己不知道。
公元705年,袄教日月长老携手私奔中原【并不是!】,追逐着梦想一路走过高山和沙漠,期间生死与共相濡与沫感情极深。当来到中原地界后,受尽艰辛险阻的两位小伙伴非常开心,搞了个play庆祝了一下,于是,喜闻乐见的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酒醒之后,记忆模糊又很重感情的钢铁直男陆危楼以为自己是素久了,居然对自己的好兄弟做了不可描述的梦,甚至把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脑补成不男不女的怪物,特别心虚,生怕自己那肮脏的心思被小伙伴发现伤害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表现的比曾经更加正直……
而天然弯的阿萨辛本就对陆危楼心有好感,之前的酒后乱性也有借酒壮胆半推半就的意思,结果一觉过后对方啥都忘了,他又自卑于身体缺陷,难以启齿……说男男之情,稍微沾边就被精神敏感的陆危楼义正言辞的怼……用两元论试探,心虚自己曾想象过小伙伴不男不女的陆危楼更是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那近乎极端的抗拒让阿萨辛特别伤心,最后无颜面对的阿萨辛和陆危楼分道扬镳,然而……阿萨辛大人雌雄同体啊。
女性有的他也都有啊。
本来只是单纯想向陆危楼证明自己是正确的顺便分个高下,哪想革命还没开始他的女性体先中奖了……
女性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苦与本该是丈夫的陆危楼的一无所知漠不关心,让本就同情女性的阿萨辛的思想更加偏激……
于是,有了陆遥峰和红衣教……
老实说,我觉得剧情中的介绍陆遥峰的身世已经很明显了。
姓陆,跟陆危楼极度相似,阿萨辛唯一能够容忍的男性,甚至是百依百顺的存在。而阿萨辛本身男女同体有生育能力,还就比陆危楼小一岁,在最美好的年华和陆危楼千里迢迢跨越沙漠来到大唐……
还特么一个叫危楼一个叫遥峰……
【我真的怀疑他们俩是来私奔的,最起码阿萨辛很可能是的。】